從來沒有如此用心地去“拒絕”一個人,姬立行此刻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存在他最懼怕的人,那恐怕就是眼前的小人兒了。該怎麼做呢?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感情,也明白他對她的感情呢?
他橫了兩道劍眉,沉聲說道,“你不想聽也要聽。”
“……”她咬着脣,卻低下了頭。
見她如此,他突然有些狠不下心腸了,可是避免日後夜長夢多,還是決定說個清楚明白比較妥當。細細思忖了片刻該怎麼解釋,想了半天,他終於開口了,“我有喜歡的人!”
“哎?”展樂樂卻單純得以爲他口中所喜歡的人正是自己,一下子擡起頭來,臉上的笑容燦爛若陽光明媚。笑眯眯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腰,“看吧!我就知道你喜歡我!”
有些無語於她錯誤的對號入座,他的眼神裡流轉過一抹深邃光芒,“是,我是喜歡你,可是我不是愛。”
“沒關係,會慢慢愛的。以前媽媽就對我說過,喜歡是淺淺的愛,愛是深深的喜歡。沒關係,我現在已經開始長大了,我是臺大學生會長哦!等我大學畢業的時候,說不定你就愛上我了!”她天真地說着,“嘿嘿”地笑。
那份美好,讓他不忍心打碎。
終於,還是硬聲說道,“我是愛着一個人!”
“恩恩!”她挑挑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可是不是你!”姬立行停頓了三秒鐘,還是說出了殘酷的事實。
展樂樂猛地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她木納地望着他,呆呆得像個木娃娃。過了好半晌時間,她再次回過神,低下頭的時候,眼神裡閃爍過一抹受傷,卻很好的掩飾了,沒有讓別人察覺。
再次擡起頭,咧開一抹狡詐的笑容,得瑟地笑,“好你個臭姬!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相信了?少來了,少用這些藉口來搪塞我!我可不信這個!你是誰呀,你是姬立行!姬立行還會愛人嗎?除了以後會愛我!”
她可沒有忘記,他雖然成天跟那些拿香水當殺蟲劑的女人們做牀上運動,但是一向對外界秉持單身主義。
姬立行緊緊地盯着她,前所未有的認真姿態。
一字一句地說道,“信不信隨便你,可是我沒有開玩笑。”
展樂樂突然之間感覺心口窒悶,心裡那份不安迅速擴張,蔓延至周身,四肢都開始一陣冰冷。原本還舒展的眉宇,瞬間擰成了兩條。從他的眼底,她瞧見了自己恍然若失。咬咬牙,強裝出無所謂的調調。
“愛又怎麼樣?我沒看見你身邊有哪個女人啊?你一定是暗戀!”
“沒關係,沒關係,來日方長,我會每天都黏在你身邊。時間長了,你甩也甩不掉我,更捨不得甩掉我。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我要走,你也不會放我走!”她自信滿滿地笑着,絲毫看不出任何陰鬱。
展樂樂瞥了眼座鐘,拍了拍腦袋,“哦,我忘記了,四點的時候和商學長約了要商量關於法國索邦大學的聯誼歡迎晚會!那我先走了!晚餐就不和你一起了!拜拜!”
不等他開口說些什麼,她衝動地跑出了辦公室。
“樂樂!”身後傳來姬立行的呼喊聲,可是她卻已經不想去理會。
一路急跑,衝進了電梯。
按下電梯按扭,等到門關上的最後剎那,都沒有瞧見他追出來。低下頭,眼前一陣迷離。鼻子酸酸的,她伸手胡亂地拿着衣袖蹭了下。腳下一陣冰涼,低頭望去,這才發現自己甚至都忘記將帆布鞋穿回腳上。
怎麼辦?好糗!
—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地敲了幾下。
姬立行煩躁地看着文件,頭也沒擡,沉聲說道,“進來!”
話音落下的同時,已經完成任務返回的宋悅推門而入。她瞧見辦公室內只剩下姬立行一人,不禁有些好奇。哎?樂樂呢?不是剛纔還在嗎?怎麼突然人就不在了呢?奇怪啊奇怪,什麼時候樂樂那丫頭神/龍見首不見尾?
姬立行頭也沒擡,沉聲問道,“有什麼事!”
哎呀?口氣好衝啊?難道是鬧脾氣了?
宋悅徑自走到了大班桌面前的辦公椅上坐了下來,單手靠着桌子支頭,調侃道,“親愛的學弟,怎麼?今天心情不好啊?”
簡直就是明知故問!
姬立行仍舊沒有擡頭,口氣更加不好了,“有事就說!”
“樂樂走了?”她不滿於他的無視,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他該有視自己。
姬立行這纔將頭從文件堆裡擡起,望想眼前的人,“你認爲這裡除了我和你,還有第三人嗎?”
“你們鬧彆扭了?樂樂是個好女孩兒,你別錯過哦!”她十分八卦地建議。
“我只把她當妹妹!”他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地將兩人之間的關係闡明。
宋悅腦子裡想起了另一個人,拐着彎說道,“你只把她妹妹,那麼你把誰沒當妹妹?我想想看,我想想哦!”她假裝思索,下一秒卻突兀地說出了某人的名字。
“黎婕妤呢?”
聽見了這久違的三個字,姬立行沉默不語,連那份暴躁都消減了。
姬立行深沉地瞥了眼身前的人,不動聲色地低下了頭,看着面前的文件。只是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中文,卻一點也映不了自己的眼。原先的暴躁慢慢轉變,不經意間透露出一抹複雜思緒。他有些恍惚,竟然無所適從。
黎婕妤……婕妤……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聽過這三個字了,這三個字幾乎成爲了自己的禁忌。
他不想提起她,也不願意任何人提起她,更不想回憶起當年。不知道他在躲避些什麼,可是一旦提起了她,他就感覺自己渾渾噩噩。
突得,皺起了眉頭。
宋悅瞧見了他細微的小反應,知道他是在排斥。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她竟然有些忍不住。迎上了他,繼續問道,“那她呢?你把她當妹妹嗎?這麼多年了,你有沒有忘記過她?還是你一直記在心裡面?”
“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幾年你一直還關心着她!”她一語戳/穿。
可是有人就是脾氣死硬,磕到死也不會去查查她到底在做什麼。但是總有每年一次,都會帶着新歡去了美國,刻意製造緋聞,相關報道報紙雜誌飛得漫天都是。這是爲了什麼?她不點破,他心裡知道!
姬立行聽見她這麼說,原本低垂的頭,終於忍不住擡了起來。
深邃的雙眸對上了面前的女人,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想他能夠瀟灑淡然搞定姬氏財團,黑道紛紛擾擾也不曾讓他猶豫困擾,甚至是自由周旋於各類女人中間。什麼事情,什麼人,是他不能掌握的?除了……
從小看到大的小魔女估且算是一個,那麼,她很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的另外一個了。
宋悅抓住了他的失神,又是急急地說道,“前些年,婕妤她一直美國學習進修。你也應該知道,她這麼聰明,卻只想做一名教師的心願。她是個很簡單的女孩子,這點我不用再多說,你比我更瞭解。”
“之前,修其的死,婕妤她一直怪你怨你,也的確是難爲了她。他們兩兄妹雖然不是親兄妹,可是感情一直很好。修其他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婕妤哥哥,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根本沒有把婕妤當妹妹看待。這一點,所有人心知肚明。”
“當年你和修其拿婕妤作賭注玩飛車,實在是太可笑了。這件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都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更別提婕妤了,她當然有多氣憤多傷心。”
“更何況,修其最後還不幸死了。”
宋悅談起往事,似乎也有些世事無常的感覺。
又有誰能想到呢?當年鐵三角的關係,竟然一夕之間物是人非。任誰也不會算到,黎修其會一夜之間死去。之後,婕妤怪罪立行,而他又自責自己害死了修其,什麼解釋也沒有,直接將所有的過錯承擔在自己身上。
後來,原本需要六年的學習生涯,他硬是隻花了一半時間提前回國。
最被看好的哈佛金童玉女,從此分道揚鑣,讓人措手不及。
姬立行似乎也陷入於回憶裡,沉默無聲。
過了好半晌時間,他纔不動聲色地說道,“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不要再提了。”沉沉的男聲到最後,夾雜了一絲惆悵。忽然轉爲冷硬,他已經恢復了應有的姿態,“宋秘書,沒事情做就來找老闆聊天,是不是要扣工資呢?”
“啊——”宋悅心裡嘆息了下,卻還是配合着他怪叫了一聲。
她急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唧唧喳喳地說道,“OK!我現在就去工作,出門在外給人打工不容易啊!現在還上有老下有小,我和我家陸濤只好努力拼命地工作!”
一邊嘟噥,一邊朝着辦公室大門走去。
伸手打開了一條縫隙,她沒有回頭,女聲細碎地響起,“雖然她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可是我覺得不應該再瞞你。她現在已經回國了,我和她見過一面。如果你想要她的聯繫方式,就找我。”
話音落下,人走出了辦公室,大門輕輕地關上了。
等到沉靜一片,姬立行握着水筆的手不自覺地鬆了力道。腳下一點,大班椅轉向了落地窗的一面。他擡起頭,望着窗外的藍天,眼底卻感染了更深的暗涌。自己的腦海裡,依稀浮現起當年的一切。
那些最爲美好的時光,永遠的鐵三角,無堅不催的組合。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慢慢開始變化。如果當時誰也沒有挑破這一層紙,是不是會更好一些。這些年,活在痛苦的人何只是他,她也不是亦然如此。如果真要怪誰,那隻能怪當時年少太輕狂。
只是現在,他卻不知道該是不是要見她一面。
姬立行想着想着,餘光瞥見了窗戶角落裡的帆布鞋。思緒一轉,猛然之間想到了展樂樂。這個該死的丫頭,怎麼回事?怎麼光着腳就下去了?難道她都不知道自己沒有穿鞋子嗎?越來越任性了!
他急忙轉身拿起手機,撥了號碼。
電話接通了,不等他開口,那頭瞬間響起噼裡啪啦的女聲,“臭姬!我在開會!你別找我!”
“嘟嘟——”電話被猛地掛斷。
姬立行顯然一愣,這纔想起她現在也已經是臺大的學生會會長。連那個丫頭都開始慢慢長大,他是不是也應該跨出那一步了呢?舒緩了口氣,他有些茫然。
臺大。
學生會會所。
諾大的房間內,商正浩正認真地策劃着聯誼歡迎晚會方案。雙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筆記本電腦,手指飛快而又熟練地敲打着鍵盤。忽然,急切的腳步聲從遠處慢慢響起。他下意識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有些好奇地望向門口的方向。
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去而復返?會是她嗎?
大門“唰——”地被人朝左至右拉開了一半,展樂樂雙手抱着揹包,只穿了一隻腳的帆布鞋,有些悽慘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而她臉上雖然還掛着一抹笑容,可是爲什麼此刻看上去竟然如此牽強?
商正浩急忙站起身來,走到了她面前,擔憂地問道,“樂樂,你怎麼了?你的鞋子呢?”
說話的時候,一雙眼更是上下打量她的周身。他甚至懷疑是臺大暗中那些黑勢力對她動手了,或是惡作劇,想要讓她把她吞掉的錢吐出來。可是她從上到下,除了少了一隻鞋子,連一點擦傷都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噫?
展樂樂沒有多說些什麼,徑自從他身下靈巧地鑽進了會所裡。自顧自走到了回型的辦公桌前,揹包往桌子上隨意一丟,沉沉地坐了下來,整個人也隨之趴倒在桌面上。而她不言不語的樣子,看上去格外可憐。
她的默然無聲,讓商正浩心裡更加焦急了。
他立刻走到了她身邊坐了下來,剛想開口發問,展樂樂卻又突然開口了,“坐公交的時候,車門夾住了腳,我的鞋子不小心被夾掉了。你替我去買雙帆布鞋,225的尺碼哦!麻煩了!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我現在就去,你可不許亂跑了!”商正浩聽見她這麼說,心裡雖然狐疑,卻也還是鬆了口氣。
等到商正浩急急地跑出了會所的教室,展樂樂傻愣愣地望着桌面發呆。
腦海裡,卻無法抑制地迴響起他所說的話。
「我是愛着一個人!」
「可是不是你!」
「信不信隨便你,可是我沒有開玩笑。」
……
展樂樂悶着頭,抿緊了脣。
眼前變得有些模糊,媽媽溫柔而又好聽的女聲卻是在突然之間喃喃響起,她一下子感覺自己委屈。模糊地擡起頭,彷彿看見媽媽正坐在對面遙遙而望,朝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離得她那麼近,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媽媽……姬說他不喜歡我……媽媽騙人……”
—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商正浩終於提着鞋盒趕了回來。Vida最新款的帆布鞋,與她腳上的那雙一模一樣。深怕她不喜歡,所以他特意趕了遠一點的路,去Vida專櫃買了一雙。邊走邊打開盒子,他將帆布鞋取了出來。
半蹲在她面前,將鞋放到了她的腳邊。
這才擡起頭,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不乏寵溺地輕聲說道,“好了,穿上吧!你還真是不怕人看你笑話,竟然就這樣光着腳走過來了?”
展樂樂哼哼了幾下,已經恢復了本性。她低下頭,將新鞋子穿在了腳上。原地走了幾步路,她滿意地點點頭,叫嚷道,“哎呀!小浩浩你真能幹,居然買了雙一樣的鞋子回來,真是體貼啊!誰做了你的女朋友,真是會幸福死了!”
她的讚美讓他笑笑,心裡有些躍躍欲試。
「那麼,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話到了嘴邊,卻還是嚥了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揹包裡的手機“叮咚叮咚”地響。
展樂樂有些狐疑地扭過頭去,她想着會是誰給她打電話。從揹包裡抓出了手機,低頭一看,手機屏幕裡赫然閃爍着“姬”字。她想了下,深呼吸一口氣,還是將電話接了起來。不等他開口說話,她先放話。
“臭姬!我在開會!你別找我!”
對着電話那頭大吼了幾句,她死命地按下掛斷鍵。握着手機,低頭不語,竟然有些期待他再次打過來。可是靜靜地等了幾秒鐘,手機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心裡面說不出是失落,她遲疑了下動作,按了關機鍵,還是將手機扔進了揹包裡。
拉下了揹包,轉過頭望向身旁的商正浩,挑眉嘻嘻哈哈地說道,“小浩浩,怎麼樣?陪我去逛臺北夜市吧?然後我們去吃小吃?一家一家吃過來,統統吃個遍?”
“好啊,你想去,我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商正浩好脾氣地笑笑,沒有多問些什麼。
可是她眼底深深的陰影,卻傾泄出她心裡那份失落,雖然她隱藏得很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想問,卻又不敢問。
展樂樂扯着燦爛的笑容,先行一步,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會所教室,“快!小浩浩,我們快點去!你騎車到夜市,估計要半個小時哦!”
“知道了!你先去樓下等我!我收拾下,馬上就下來!”商正浩衝着她的背影喊道,手裡卻開始了動作。
迅速地將整理的方案保存,關閉了電腦。
他抓起一旁的挎包,幾個大步走出了教室。只聽得鑰匙插/入孔裡,反鎖住大門的聲音。隨後,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而那一隻帆布鞋,孤單單地被留在椅腳邊。
轉眼之間,天色漸漸暗沉了。
屬於夜的絢爛,卻纔剛剛開始。
原本從臺大到最近的夜市,並非如展樂樂所言騎自行車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到達。其實最近的夜市早在去年的時候已經拆遷,而此時最近的鬧夜市打Taxi也需要半個小時。相對而言,當他們兩人到達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七點左右了。
展樂樂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問“到了沒有到了沒有”,自從去英倫讀書後,她再也沒有回過臺北。所以她並不知道,原本臺大附近的夜市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在商正浩說了不下八百次“快要到了”之後,她只好耐心等待。聽個MP3歌曲,看看沿路的風景,再時不時鬥個小嘴,逼迫他說個笑話。時間再難熬,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等到腳踏車停了下來,她才發現腳都麻了。
“哎呀!好麻好酸!”展樂樂不敢動,有些受不了這種折磨。
商正浩將車停放好了,走到了她身邊,剛想伸手去扶她,卻被她厲聲阻止,“你別動我!我腳麻了!你陪我站個幾分鐘,一會兒就好了!如果你現在動我,我就恨你一輩子!”
“恨我一輩子?口氣不小!”瞧見她似笑非笑的好玩表情,他起了逗弄的興趣。
展樂樂橫了他一眼,沖沖地說道,“怎麼着?我恨你一輩子你不信了啊?”
“行啊,那就恨我一輩子啊!”他坦然地笑笑,心裡卻有些得意。
哎!如果沒辦法讓她愛自己,那麼讓她恨自己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也許,這樣就能讓她記住自己久一點,再久一點,再再久一點了。
終於,展樂樂動了動腿,驚奇地說道,“哇噻!我的腿不麻了!我好餓,快!小浩浩,我們快點去搜刮那些美味吧!我決定了,今天的目標是把你吃到傾家蕩產!”
“我好怕,我可以回去嗎?”
“你敢?”
“……”
之後,從藥燉排骨、爆漿姬排吃到了鹽酥姬、蚵仔煎,一邊很沒有氣質地咬着臭豆腐,一邊又使勁地啃着烤玉米刨冰。桌子上還擺滿了芒果爽、粉圓以及珍珠奶茶。一股作氣點了無數東西,展樂樂以驚人的食量開始攻擊這些“戰利品”。
相對於她的粗手粗腳,商正浩就顯得格外優雅。
他雙手拿着鴨舌,低頭時不時啃着,卻是小心翼翼地擡起頭,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兒。因爲她臉上無比滿足的神情,原本並不愛吃這些小攤食物的他,第一次覺得這些東西是如此美味可口。
臨桌的高個兒女孩突然舉起了手,高亢地說道,“老闆,來瓶啤酒!”
“哎?”展樂樂也在下一秒舉起了手,依樣畫葫蘆地說道,“老闆,來瓶啤酒!”
商正浩連忙阻止,“樂樂,不許喝!”又是扭頭說道,“老闆,不用了!不好意思!”
“什麼嘛!我要喝!”她硬是站起身來,衝到了老闆身邊,抱着一瓶啤酒坐回到了商正浩身邊。扭頭瞧見他一臉不悅,她笑嘻嘻地說道,“好了,我就喝半杯,保證不會醉的,你放心!好吧?”
“半杯?”
“那三分之一杯?”
商正浩看了眼那啤酒杯,想着不會出大問題,這才點點頭,“好!三分之一杯!”
—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地上的娃娃……想媽媽……想呀想媽媽……唔……”迷糊的女聲從空中隱隱傳來,伴隨着腳踏車的車輪轉動聲,在這夜裡顯得格外寂靜。
長卷發隨風飄散,撲鼻而來的淡淡香味。
商正好兩手握着龍頭,又要照顧好車前槓上東倒西歪的展樂樂。不禁皺起了眉頭,後悔自己剛纔不該妥協。本來以爲喝個三分之一杯的啤酒不會有事,而且那個啤酒杯還那麼小,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丫頭的酒力還真不是一般的菜哎!
先前還打了輛的士,腳踏車也放在後車箱。開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的路,她就忍不住探頭狂吐。看着她難受的樣子,他只好帶着她騎上車繼續上路。
索性離她住的地方似乎也不遠了,雖然此刻她已經醉得七昏八素了。
小心翼翼地騎着車,終於駛過了最後一個紅綠燈。放慢了車速,他竟然有些不捨得這樣送她回家。那點小心思捉弄着他,他不由得探向前去,細細地聞着她髮絲的香味。只是,路始終要走完。
剛轉進了大廈的街道,迎面望去,瞧見大廈前的路燈下,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手中夾着煙,隨意地抽着。四周的地面上,已經有一些菸頭了。
商正浩單腳撐在了地上,停下車子。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展樂樂那位“表哥”,姬氏財團總裁姬立行嗎?
此時,姬立行轉過身去也瞧見了來人。
他將菸頭丟棄在地,一腳踩滅了。邁開腳步,走向了商正浩。低頭望着雙頰泛紅一片,笑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展樂樂,胸中燃起一陣怒氣。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從對方手中抓過了她,卻放輕了力道。
打橫將她抱在懷裡,他轉過身朝着大廈裡走去。
商正浩並沒有追上去,只是望着離去的方向沉聲說道,“你讓她傷心了。”
話音響起的同時,姬立行偉岸的身影顯然是僵。隨後,沉默地走進了大廈裡,仍舊沒有多說些什麼。
電梯直達大廈四樓,“叮——”一聲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