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斬首

關於科舉制的詔書中,言明恩科興文、武兩試,不分年齡、門弟、出身,甚至是國籍,哪怕不是西衛的學子,只要有能力,亦有入主朝堂的機會。

這下子,不只是西衛的學子,就連不少他國的寒門子弟,亦是看見了希望,朝着涼都聚集而來。

第一次舉行科舉並未有完善的考試製度,院試、鄉試、會試和殿試,前兩步尚且來不及準備,加之要給全天下觀望的學子一個信心,自然是越快越好,只在涼都舉行一次大規模的會試,最後再由冷夏安排殿試,欽點三甲。

文試先行,定在了兩個月後,九月初八。

即便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如今樑都城內就已經塞了個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四海的學子齊奔涼都,所有的客棧外都掛上了“客滿”的木牌,老闆們賺了個盆滿鉢豐,齊齊樂的合不攏嘴。

而在城門外的盛況更是讓人咂舌,一條黑壓壓的長龍排出去,足足延伸了一里地。

烈日炎炎,暑氣蒸騰,連大地都彷彿有了龜裂的趨勢,而城外排隊的熱情卻不減,學子們揹着書箱,扇着扇子,站如松柏,雙目堅定的看着前方一點一點挪動的隊伍。

就在這一個個端立等候的學子中,一個身着醬紫長袍的男人,揹着個小包袱,縮着脖子撅着屁股,臉上包着黑頭巾,只露出眼睛處兩個小洞,洞下的兩隻桃花眼閃啊閃,四處瞄着。

不用猜,這人就是得罪了兩尊大神,眼見不好腳底抹油的鐘銀。

直到得知了古墨齋因爲貢茶罰稅之事,他才小小的鬆了一口氣,總算讓那兩個主子把氣給出了!

錢財嘛,身外物!

秉承着一切小心爲上的原則,他連馬車都沒敢坐,一向風騷的臉都給遮了起來,包裹在黑布之下,偷偷摸摸的混在大部隊裡……

絕對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前後左右的書生們齊齊拿着譴責的眼神兒瞅了他,間隙處眼角互相打着商量,大有一發現不對,就羣起而攻之口誅筆伐的態勢。

光天化日做賊心虛,呔!

進城的長龍一點一點向前龜速行進,終於在一個時辰後,守城士兵一把攔下了這鬼鬼祟祟的東西,和對面的袍澤對視一眼,手已經摸上了腰側的兵器,大喝道:“什麼人?”

黑洞下的桃花眼一眨一眨,上下左右轉了兩圈,鍾銀湊上前去,嚇的士兵一哆嗦正要拔劍,他已經悄悄將黑布拉開了一條縫隙,笑眯眯道:“莫衝動,是在下!”

士兵透過那條縫隙,狐疑的瞅了半響,恍然大悟:“鍾老闆!”

鍾銀一把捂住他的嘴,嘬起雙脣,嘟成一朵花的形狀:“噓……”

就這樣,在滿滿的學子質疑的目光下,那個明顯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男人,大搖大擺的進了城。

進了涼都城事情就好辦了,古墨齋在涼都也算的上一方巨擎了,鍾銀又不是個低調的主,整日敞着露出大片胸襟的醬紫衣袍,披散着滿頭及腰青絲,搖着扇子風騷不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所以每每有姑娘大嬸經過身側,捂着或櫻桃小口或血盆大嘴尖叫一聲後,再眨眨眼,立馬認了出來,帕子一揮,埋怨道:“要死咧,鍾老闆!”

直到了古墨齋外,小廝一眼認出了主子,上前兩步點頭哈腰。

拽過他蹲到牆邊兒上,鍾銀朝裡面小心翼翼的瞄了瞄,不放過任何一個犄角旮旯,悄聲問道:“上次那個……來沒來?”

他將手在肚子上隔空比出個圓滾滾的形狀,小廝雙眼一亮,明白道:“來了來了,不只那個姑娘,還有個極英俊的男……”

不待他說完,鍾銀一屁股坐到地上,上下牙齒打着架,欲哭無淚:“完了!”

“不過又走了,這都走了有半個多時辰了!”小廝不解的看看他老闆,再看看天色,突然腦門上一根手指抵了上來。

鍾銀豎指爲掌,一巴掌將他的腦袋推開,昂首挺胸爬了起來,黑布一抽,露出了那張妖孽俊美的臉,頭髮一蕩,風騷無限,魅惑的嗓音嫌棄道:“不早說!”

他邁着四方步,哼着小曲兒,不知從哪裡抖出一把扇子,“刷”一下打開,輕搖着飄了進去。

後院裡,陽光底下六人正圍着張石桌,喝酒的,打盹的,神遊的,看書的,捻螞蟻的,撕花瓣的……

總而言之,就是一切都很正常!

石桌上一個冰盤,絲絲縷縷的寒氣裊裊上升,爲這夏日炎炎添了絲清涼,一壺陳年花雕就暈在這盤裡,香飄四溢,沁心入懷。

仰起鼻子連連嗅了幾下,一張邪魅的俊臉瞬間樂開了花,鍾銀二話不說“噌”的躥到了石桌邊兒上,狠狠嗅了一下,陶醉道:“香啊!”

“回來了?”鍾蒼板着張撲克臉,掀了掀眼皮。

鍾銀一把抓起石桌上的酒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冰涼的酒香順着咽喉緩緩流過,直達肺腑,滋潤了暴曬一個時辰排隊的小怨念。

桃花眼美滋滋的眯起,咂嘴讚歎:“好酒啊!”

“當然是好酒了!”六人齊嘆。

鍾銀眨眨眼,終於發現不對勁了,如今這六個人,喝酒的不喝了,打盹的睡醒了,神遊的回神了,看書的擡頭了,捻螞蟻的菩薩心腸了,撕花瓣的大發慈悲了。

六雙迥然不同的眼睛,含着完全相同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瞧着他,直瞧的他毛骨悚然。

狂風極憨厚的看着他:“原本咱們爺想揍的你腦袋開花來着。”

閃電特無奈的感嘆着:“王妃懷了小主子,最近越來越善良。”

雷鳴忒崇拜的點頭道:“提議改換毒藥吧,暴力懲罰不可取。”

牧陽倍興奮的接上句:“爺一聽,立馬同意,毒藥就毒藥吧。”

牧天很感動的指了指:“還是爺瞭解你,此生最愛就是花雕。”

瞧着鍾銀瞪大的桃花眼,五人齊點頭:“嗯,恭喜你猜對了,就是這一壺!”

最後還是由殭屍臉鍾蒼,面無表情的作結案陳詞:“此毒名破顏,服用後一月內,頭髮皮膚均呈醬紫色,無任何副作用。”

話音方落,彷彿要印證鍾蒼話語的真假,鍾銀及腰的黑髮從髮絲開始一點一點變色,醬紫色向着發頂迅速的蔓延着,只眨眼的功夫,已經完成!

他驚恐的抓起精心保護的頭髮,突然發現,連手臂也變成了醬紫色,不用說,臉上估計也沒跑的。

就這麼着,一個香噴噴鮮嫩嫩活生生的大茄子,新鮮出爐了。

狂風五人眼冒紅心,崇敬的感嘆着,小王妃說話果然精闢,打蛇就要打七寸啊!

對風騷的鐘銀來說,連穿衣打扮整理髮型都需要半個多時辰,無時無刻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這樣的事纔是最大的打擊,簡直堪稱生不如死。

就在鍾銀欲哭無淚,以頭搶地之時,鍾蒼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原本是七彩色的,這還是王妃爲了搭配你的衣服,專門讓神醫把顏色調好。”

這話說出來,兩行熱淚頓時涌出了桃花眼,嘩嘩的流淌。

突然,“吱呀”一聲,後院中某扇房門被從裡面推開,僵直的走出一個青衣身影。

慕二呆呆的淺淡眸子一眼瞧見他,歪着腦袋思索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這是他的傑作,眉毛微微一蹙,然後……

極其無辜的將眼珠一寸寸挪開,目不斜視走了出去。

暗衛衆人眨眨眼,心說這缺心眼一根筋的神醫慕二,幾個月不見,怎麼竟有了點腹黑的潛質?

瞧瞧人家,對着用了他的藥變成了根茄子的鐘銀,那坦蕩,那淡然,那平靜……

虧不虧心啊!

片刻後,一聲帶着顫音的鬼哭狼嚎直竄九霄。

“王妃啊!”

此時的冷夏,早就已經和戰北烈離開了古墨齋,兩人在瀰漫着花香的街上漫步着。

她柳眉一挑,看向身邊魂不守舍的某人,不解問:“你怎麼了?”

戰北烈鷹目發直,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一步一步的走着,完全沒注意她的問話,視線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皺皺眉,扯住他的袖子,某人才慢吞吞回神,回頭問:“唔?”

冷夏輕嘆一口氣,大概已經明白了這人到底在想什麼,聳了聳肩,也不揭破。

就在這時,前方一陣熙熙攘攘的騷動,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一羣百姓不知在圍着什麼,交頭接耳指手畫腳,臉上呈現出幾分不忍的神色。

冷夏扯着戰北烈,快步上前,他一驚趕忙跳起來,護在她的身側,手臂在擁擠的人羣中,圈出一個安全範圍,緊張道:“胎氣!胎氣啊!”

直到了近前,兩人才看清,一個豆蔻女子跪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具男屍,平放在草蓆之上,頭蓋白布,身前一張劣質宣紙,四個清秀的大字:賣身葬父。

周圍一大羣圍觀百姓,嘆息着溢滿惋惜之聲:“可憐了,以後這纖弱女子孤身一人,可要怎麼活啊!”

漸漸開始有人,將零碎的銅錢丟到女子身前,她低着頭不斷的抽噎着,瞧見給了錢的就伏下身子,深深磕一個響頭,磕的額頭紅腫。

突然,遠處一聲不和諧的男音,猥瑣的響起:“呦!有姑娘!跟着本侯爺去瞧瞧!”

這話落下,衆人齊齊轉頭看去,只一打眼,頓時縮着腦袋退了兩步,心有餘悸的小聲說着:“又是這個小侯爺,這姑娘,看來是完了啊!”

冷夏柳眉一皺,何時竟有一個小侯爺?

西衛的皇室,被她貶的貶,殺的殺,流放的流放,到得如今,根本就只剩下了她一人,這侯爺是從哪冒出來的,尤其看着百姓那諱莫如深的驚懼模樣,明顯這人不是第一次出來作惡了!

隨着人羣的退開,露出了遠遠走來的俊美男子,身後跟着足有十餘人的隨從,一身錦衣華服看着人模狗樣,只是那一步三晃的吊兒郎當,眼眸中不經意閃過的惡毒淫邪,臉上牛氣哄哄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直讓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晃晃悠悠的走到女子身前,在她瑟縮發抖的懼怕中,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露出了一張慘白如紙的清秀面容。

小侯爺觀摩了半響,滿意的點點頭,朝後方一招手,大洋洋道:“好!本侯爺今天心情好,買了!”

身後立馬有隨從丟出幾個銅板,上前兩人一把將女子架起來,吆喝着:“以後乖乖的跟着侯爺,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女子的臉色又白了幾分,瘋狂的掙扎着,哭喊道:“我不賣了,不賣了!我只是賣做奴婢,不是……不是……”

畢竟年紀輕,說了兩次都沒把那字說出口,小侯爺眼中一絲狠戾的光閃過,一巴掌打下去,“啪”的一聲,女子的嘴角流出了一線猩紅,髮髻歪歪的垂了下來。

他揪住女子的頭髮,哈哈大笑:“你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這涼都城裡你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本小侯爺的厲害!”

狠辣的眼眸在四下裡一掃,百姓皆低下頭,訥訥不敢反駁,只有幾聲極小聲極小聲的嘆息,在人羣中窸窸窣窣的響起。

“作孽啊!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就這麼要被糟蹋了!”

“小聲點,誰讓人家是侯爺呢,這一個月已經搶了不少的姑娘!”

“搶姑娘還是輕的,你們沒聽說,前幾日東城死了一戶商家,聽說就是他乾的!”

突然,一陣鏗鏘的腳步聲傳來,緊跟着一個男子的洪亮聲音喊起:“知府到!”

身着官服的捕快衙役,將人羣給驅散開,露出了後方肅然而立的男子,男子一身官袍身量頎長,只瘦的有點過了頭,打眼一看似是一根晾衣杆子挑起了寬大的官袍,袍子在風中獵獵鼓動着。

長的很是秀氣文弱,只眉眼中有幾分與衆不同的剛正執着,讓人過目難忘。

想來這就是新上任的涼都知府了,也就是從永鎮調來的孔雲。

他肅然的目光在四下裡掃過,最後落在了那小侯爺的身上,高舉手臂,鏗鏘道:“帶走!”

這兩字落下,小侯爺頓時一愣,在反應過來的時候開懷大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陰鷙問:“帶走本侯爺?”

孔雲卻沒和他多費脣舌,只表情認真的看着他。

小侯爺的笑猛然收住,臉上帶了幾分戲謔的神色,吊兒郎當的揚了揚下巴,鼻孔看着他,“知不知道本侯爺是誰?”

孔雲嗤之以鼻,再次伸出精瘦精瘦的胳膊,指着他,對周圍明顯有些囁喏的衙役,下令道:“帶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表情力道和竹竿一樣的身板極爲不符,竟有幾分好笑,只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盡都看的明白,他是認真的。

衙役們看看那囂張跋扈,明顯沒將他們放在眼裡的小侯爺,再瞧瞧他們新上任的以“脾氣倔”“不畏權貴”“剛正不阿”著稱的知府,腦門上的汗“譁”的就流了下來。

最後還是一咬牙,一跺腳,朝小侯爺涌了上去。

那侯爺明顯在這涼都裡耀武揚威慣了,也不是個吃素的,竟是分毫不懼,大喝道:“給本侯爺狠狠的打!”

隨從見他下了令,亦是有恃無恐,齊齊衝了上去,和壓抑們對鬥在了一起。

兩羣人都沒有什麼真功夫,要說起來也不過是會個幾下拳腳,身體比平常人結實點罷了,所以這打鬥,也不過就是我打你一拳,你踢我一腳,瞧着落了單的就幾個人一塊兒圍起來,合起夥來揍。

打的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啊!”百姓們驚恐的尖叫着,抱着腦袋作鳥獸散,一時這街道上竟是一片混亂。

突然,一道黑色的颶風在打鬥的衆人間掠過,只一瞬間,他們竟齊齊呆立在原地,保持着最後一個動作,僵直不動了。

直到那颶風“呼”的一下吹到了遠處,百姓們纔看清了,那竟是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身着黑衣的極英俊的男人!

而在他的身側,站着一名身懷六甲的白衣女子,亦是極美極美,兩人並肩而立,在這亂哄哄的鬧市中,如何也遮掩不住那絕代的風華,彷彿一道風景,一對從畫卷中走下的神仙眷侶,一時讓百姓看呆了。

在戰北烈的護航中,冷夏緩緩走到被點穴的衆人之中,如今還能走能動能說話的,除了百姓之外,只留下了一個孔雲。

她面對面的站在僵硬如木雕的小侯爺眼前,身側的某人甚至都不用她發令,就明白了媳婦的意思,絕對的體貼入微,大袖一拂,小侯爺頓時高聲嘶吼:“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對本侯爺不敬,知不知道本侯爺是誰!”

他的身子依舊不能動,嘴巴卻可以說話了。

冷夏淡淡的看着他,從善如流的問:“那麼……你是誰?”

小侯爺的眼中,一絲得意閃過,冷哼道:“說出來嚇死你們!本侯爺就是當今聖上的表哥!”

冷夏細細的看了他一番,終於看出了幾分門道。

不由的緩緩的笑了,那笑容別人不明白,戰北烈卻是再明白不過,有人要倒黴了!

冷夏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早早的就已經忘了那個人,完全的拋在了腦後,那樣的一個不入流的小角色,在她的眼中,從來都沒有位置!

沒想到,竟是給了那人一個空子,讓他順理成章的藉着她登基,在這西衛作威作福起來!

想是從來雞犬升天,文武百官也早就明明白白,也或者是本就存着巴結的心,所以也就沒人把這事呈報給她,反而自動自覺的給那人安排了位置。

而那人,正是慕容冷夏的親舅舅,何永生!

這個小侯爺的眉眼之間,很有幾分何張氏的影子。

她這邊正想着,忽然……

砰!

旁邊一聲悶響傳來,只見孔雲雙膝跪地,高聲叩拜:“微臣涼都知府孔雲,參見皇上!”

皇……皇上?

皇……皇上!

這一聲叩拜,頓時讓涼都街的嘈雜聲瞬間靜謐,沒有了一絲的聲音,所有人的視線,聚集在冷夏身上。

壓抑的呼吸聲,低低的響起,他們看着,辨析着,將登基大典那一日的驚鴻一瞥,和麪前這個滿身風華的白衣女子比較着……

砰!

忽然,不知是誰帶頭,率先跪了下來:“參見皇上!”

呼啦一下,後方的百姓齊齊跪地,叩拜山呼:“參見皇上!”

冷夏立於匍匐的衆人之上,淡淡道:“平身。”

直到孔雲和百姓都爬了起來,她問道:“如何看出的?”

孔雲微微低着頭,並未直視冷夏,態度恭敬,卻分毫不感謙卑,嗓音鎮定回:“皇上氣度凜然,身懷六甲,加之身側有皇夫相伴。”

若是冷夏或者戰北烈單獨一人,他也許只是猜測卻不敢坐實,可是如今兩人同在一起,西衛女皇和大秦戰神,這樣的兩個人,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要稍微有心必定能認得出。

冷夏脣角一勾,滿意的點了點頭,鄭寇師倒是沒給薦錯人。

就在這時,一聲驚喜的叫囂傳了過來:“皇上!本……我是表哥!”

冷夏輕扯嘴角,轉頭看去,就見小侯爺不住的朝着戰北烈打着眼色,得意洋洋:“這個就是表妹夫了吧?快,給我把穴道給解了,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戰北烈大袖一揮,在場的木雕同時恢復了自由。

小侯爺活動了活動胳膊腿,忽然將兇狠的視線猛的射向孔雲,有恃無恐:“來人,給本侯爺把這對皇親國戚不敬的狗東西,還有那個不要臉的小婊子,抓起來!”

頓時,隨從們見主子有了皇帝的撐腰,立馬就要行動,一半要去捉孔雲,一半要去扯那賣身女子的頭髮。

圍觀的百姓們無奈的嘆了口氣,還以爲皇上來了就會有所轉機,沒想到,反倒更是助長了那侯爺的氣焰。

這就是權貴啊,上位者啊……

惹不得,惹不得!

只有孔雲,一動未動,臉上的神色也沒有分毫的改變。

隨從們囂張跋扈,衝到一半的動作,突然被一聲清淡的女音,止在了原地。

“住手!”

冷夏冰冷的目光看着小侯爺,直看的他心底咯噔一下,才冷冷的笑了,半響後,轉向了圍觀的百姓們,和那個先前已經被打過了的女子。

她神色肅然,嗓音鄭重:“此事是朕的疏忽,以至於在涼都城內有這麼一個爲非作歹的東西,強搶民女,欺壓良善,朕要擔起一半的責任!”

話落,在百姓狐疑不解的神色中,她緩緩的,緩緩的……

彎下了腰!

這一鞠躬,直到被七個月的大肚子抵住,已經再彎不下了,才慢慢扶着腰直起了身子。

百姓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們的女皇,孔雲亦是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他雖然早就料到,皇上絕不會爲這麼一個不知所謂的侯爺出頭,卻也沒想到,這一國之君,竟然會像百姓道歉。

自古,哪一個皇帝能做到?

而更加不可思議的,卻是戰北烈,只有他才瞭解冷夏,知道這個女人,他的媳婦是有多麼的驕傲!

上不跪天地,下不拜鬼神,曾經甚至在大秦的金鑾殿上,見皇帝不跪,這樣一個那般唯我獨尊的性子,這樣一個永遠驕傲永不彎腰的女子,竟然會有一天,爲了一個和她根本就沒有多大關係的錯誤,僅僅最多可以稱之爲“疏忽”的錯誤,向平民百姓們,鞠躬。

他深深的凝視着冷夏,忽然就笑了,薄脣緩緩的翹起,是了,即便是僅僅是“疏忽”,那也的確是她的錯誤,她的媳婦啊,永遠不懂得什麼叫做推卸,什麼叫敷衍,什麼叫搪塞。

她就是這麼一個人,說一不二,敢作敢當!

百姓的眼睛溼潤了,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自發的跪了下來,直到最後,整個涼都街道上,除了小侯爺和戰北烈之外,剩下的人齊齊跪倒……

緊跟着,一聲不約而同的山呼,響徹雲霄!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不是列行公事的跪拜,而是發自內心的尊崇,吶喊聲一聲高過一聲,一聲緊似一聲,飛揚在整個涼都城內,轟轟震盪!

直到冷夏平舉起手,高聲道:“平身。”

百姓們才緩緩的站起,眼中含着熱淚,崇敬的望着那自古第一個肯對他們道歉,對他們彎腰的女皇。

冷夏的目光轉向那臉色蒼白的小侯爺,經過方纔那句話,他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抖的彷彿篩子一樣,結結巴巴道:“皇……皇上……”

不待他說完,鳳眸中一絲殺氣劃過,冷夏面色冷冽,嗓音含煞:“拖去午門,即刻斬首!”

“是!”孔雲高聲應是,眼中壓抑不住的激動,對着身後的衙役們,猛的一揮手,頓時那小侯爺被拽住胳膊,哭喊着押了下去。

直到此時,百姓中響起了熱烈的歡呼,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

冷夏面色無常,他對孔雲吩咐道:“還有國舅,貶爲庶民,此事你直接去辦。”

處理了後面的事之後,冷夏和戰北烈雙雙回了宮。

因爲累了一整日,她這個孕婦簡單的用了膳,倒在牀上就睡了,也就沒注意戰北烈一夜來的心不在焉。

到了翌日一早,戰北烈不見了!

------題外話------

今天又是在網吧寫的,明天早晨修線路~

哼哼,乃們猜,戰北烈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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