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芸貴妃爲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就差沒賭咒發誓,但參加國朝大祭典的衆人依然沒有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
相反, 他們十分贊同皇后娘娘的觀點。
覺得雲貴妃確實很可能如皇后娘娘所說的那樣, 因爲承受不住巨大的打擊而有些失心瘋了。
要不然,她怎麼會編造出如此離奇的謊言出來!
——假孕?
她以爲這是哪兒?
這裡可是皇宮, 是天下名醫薈萃之地!
哪個腦子被門擠的人會愚蠢到在這裡編造出‘僞造假孕,以謀聖寵’這種一戳就穿的奇葩謊言?
因爲顧慮着芸貴妃還沒有被嘉寧帝褫奪的貴妃誥封, 大家即便在心中腹誹連連,也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
畢竟這皇宮裡的事情歷來就說不準, 誰也沒辦法保證雲貴妃還有沒有再度翻身的一天。
不管怎麼說, 她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和先帝親自下令賜予下一任帝王的雲氏女。
儘管大家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對芸貴妃的不屑一顧,但是芸貴妃依然從他們的眼神裡察覺出了他們對自己的鄙薄之情!
自幼被當做高位嬪妃精心教養的雲貴妃哪裡能夠忍受大家如此不屑一顧的眼神?
特別是想到大家曾經對她的恭維和討好, 她的心裡更是不可抑止的涌起了無盡的憤怒之情。
“陛下如今已經被皇后娘娘迷得神魂顛倒, 恐怕不論妾身說什麼, 陛下都不會相信, 但是想要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假孕其實非常簡單,只要陛下現在派一個太醫過來, 好好的給皇后娘娘診一診脈,妾身相信一切都會撥雲見日、水落石出!”
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芸貴妃更是用充滿乞求的眼神望向了站在嘉寧帝旁邊的大宗令,她知道大宗令是唯一可以幫助她把皇后拉進地獄和她作伴的人了。
原本已經打算不蹚這趟渾水的大宗令在接收到芸貴妃那充滿乞求的眼神後, 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就當是還了雲太后對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吧。
心中有了決斷的大宗令,硬着頭皮對嘉寧帝, 深深的做了一個長揖,語聲堅定地說道:“陛下,皇室血統不容輕忽,還請您能夠徹查一二!”
昨晚上還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的摸了摸自家皇后小肚子的嘉寧帝望着表情肅穆的大宗令,滿臉譏誚地勾了勾嘴角,“王叔,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嘉寧帝的話讓大宗令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他擰了擰眉頭,下意識地朝着芸貴妃望了過去。
大宗令那帶着些許警告的詢問眼神,讓芸貴妃見了心裡止不住的就是一陣亂跳。
不過此刻她已然顧不上這些了,想都沒有想的就對着大宗令重重點了好幾下頭。
而她這充滿篤定意味的舉動也讓大宗令堅定了自己原本的選擇,硬扛着嘉寧帝那堪稱微妙的眼神,咬準了自己剛纔的說辭。
大宗令在大贇朝的威望極高,他一開口,自然是應者如雲,早就對這個滿口仁義道德又喜歡喧賓奪主的王叔感到不滿的嘉寧帝用很是憐憫的眼神掃了下大宗令說道:“既然王叔堅持,那麼就叫個太醫來給皇后把個脈吧。”
對自己皇后十分看重的嘉寧帝在同意了大宗令的懇請後纔想到自己還沒有問過皇后的意思呢,急急亡羊補牢地湊到自家寶貝皇后身邊,問她對此有沒有什麼意見。
嘉寧帝的表現讓大家倍感驚訝,他們沒有想到自己宣誓效忠的陛下居然會如此看重皇后娘娘的意見,甚至在這樣的事情上也要徵求她的同意。
陸拾遺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拆自家傻小子的臺,她笑靨如花的開口說道:“妾身對此問心無愧,當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想了想,她又主動建議道:“陛下,既然要查就隨便在太醫院裡挑幾個人依次過來給妾身扶一扶脈吧,省得貴妃娘娘又說妾身買通了誰誰故意造假什麼的。”
陸拾遺在芸貴妃頗爲森然的眼神注視下,繼續言笑晏晏地說道:“反正這喜脈對太醫院的太醫們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皇后娘娘這種主動撇清關係的行爲,讓大家對她忍不住又多出了幾分信任。
在場衆人有志一同的覺得如果不是有着特別大的信心,皇后根本就不可能用這樣一種坦然的態度主動提出要多找幾個太醫來給她扶脈。
這樣一想的衆人望向大宗令的眼神,就忍不住帶上了幾分嘆惋之色。
也不知道大宗令究竟是因爲什麼原因,居然會這麼想不開的堅持要站在芸貴妃那一邊,甚至不惜跟帝后唱反調。
陸拾遺的坦蕩態度,讓大宗令心裡很是不妙,但是知道自己現在絕對不能掉鏈子的他,並沒有把這份忐忑在臉上表露出來,相反,他整個人看上去比起剛纔又鎮定得幾分。
由大家隨機挑選的幾位太醫很快在衆目睽睽之下在陸拾遺面前排起了隊伍。
已經被嘉寧帝親自攙扶着在一張玫瑰椅上坐定的陸拾遺神情很是從容的把自己的手腕擱放在脈診上,對第一位上前的太醫,做了個請的手勢。
還是頭一次與皇后娘娘這麼近距離接觸的太醫臉上的表情分明帶上了幾分緊張之色。
“住手!”
他困難地乾嚥了兩口唾沫,纔要把自己的手指輕輕放在皇后娘娘那瑩白如雪的皓腕上,就被陛下一聲大喝給制止了。
三魂七魄都差點被嚇走了一半的小太醫滿面驚慌之色的就要跪地磕頭請罪,哪怕他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也一樣。
“陛下這是作甚?”大宗令見此情形,連忙開口問道。心裡更是充滿激動的懷疑,莫非芸貴妃所言屬實,皇后確實假孕,而陛下此時正要爲她遮掩?
很清楚大宗令現在在想些什麼的嘉寧帝直接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用很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朕的皇后,尤其是誰都可以輕易碰觸的?還不趕緊拿一塊綢帕來?”
他扭頭對大內總管吳德英呵斥了一句。
吳德英會意地連忙尋了塊綢帕過來交到嘉寧帝手上,然後又由嘉寧帝親自覆在了陸拾遺的手腕上,如此這般的一番施爲過後,嘉寧帝才肯讓那激動不已的小太醫給陸拾遺診脈。
差點沒有被嘉寧帝的話給嚇了個半死的小太醫滿心劫後餘生地擦了把額頭的汗水,再次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了那塊綢帕上。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當小太醫把他的最終結果說出來時,一直做夢盼着這一刻的芸貴妃瞳孔驟然一縮,一聲“你撒謊”已經脫口而出!
面對這樣堪稱歇斯底里的芸貴妃,陸拾遺心情大好的寬慰她。
“貴妃妹妹要是信不過這位小太醫的話,後面還有呢,彆着急。”
芸貴妃險些沒有因此而直接噴出一口老血出來。
此時的她膽裂魂飛的簡直不敢去看大宗令的眼神。
半點都不介意痛打落水狗的陸拾遺又對後面的太醫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陸續上前給自己診脈。
一切正如陸拾遺剛纔所說的那樣,喜脈對他們這些太醫院的太醫們而言,壓根就算不得什麼,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不到,所有人就用異常肯定的語調共同宣佈了皇后娘娘並非假孕,而是真正有孕的事實真相。
芸貴妃可以昧着良心說一個太醫撒謊,卻不能說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幫着陸拾遺撒謊,因此,她只能用充滿絕望的眼神望着陸拾遺,一點點地癱坐在了地上。
而被她倒黴拉下水的大宗令此刻也很不好受,但他到底見慣了大世面,在最初的難堪後,他很快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對陸拾遺鄭重其事地拱手爲自己剛纔的冒犯道歉了。
雖然陸拾遺並沒有從這位王叔的表情中感覺到半點真誠的意味,但是她依然落落大方的選擇了原諒。
把自家傻小子看得極重的陸拾遺可不願意在這上面落人口舌。
再說了一時的退讓,並不代表一輩子的退讓,大宗令既然惹了她,就要承受在將來被她秋後算賬的覺悟。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徹底的了結芸貴妃這枚被重生女也就是原主妹妹陸蕊珠利用的棋子。
心念微動的陸拾遺在和大宗令虛與委蛇一番後,笑容滿面的看着芸貴妃道:“貴妃妹妹是不是想不通爲什麼這些太醫們會口徑一同的站在本宮這邊?”
芸貴妃死死咬着後槽牙,一聲不吭地瞪視着陸拾遺不發一言。
“本宮能夠理解貴妃妹妹此刻的心情,畢竟,對貴妃妹妹來說,本宮肚子裡的這個孩子,確實早在幾個月以前就應該不存在了。”
陸拾遺在大家有些詫異的眼神喟嘆一聲,“前段時間,本宮在剛查出身孕不久,就有人陸陸續續給本宮送來了許多與落胎有關的東西,本宮不堪其擾……”
“皇后!”嘉寧帝滿臉心疼地握了握陸拾遺的手。
陸拾遺充滿安撫意味地回握了兩下,“爲了能夠安心養胎,本宮乾脆假作中招的把張院正叫來合演了一出誤服落胎藥流產的好戲,在演戲的同時,本宮也在心裡猜忖,到底是誰如此憎恨本宮和本宮肚子裡的孩子,要用這樣可怕又殘忍的方式來對付本宮和本宮肚子裡的孩子!直到今日……直到今日……”
陸拾遺長嘆了一口氣,“貴妃妹妹,本宮自問本宮這個皇后做得還不算苛刻,你屢次夥同其他低位嬪妃陷害本宮,看在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本宮即便心裡再怎麼不甘,也硬逼着自己忍了,甚至爲了不再與你們跟烏眼雞似的鬥,主動退守到了別苑之中!”
陸拾遺在芸貴妃一臉不可思議地眼神中,又苦笑一聲,“本宮已經做到了本宮能做的極致!可即便如此,你依然不滿足!你依然要得寸進尺的對本宮的孩子下手!貴妃妹妹!你何其殘忍!”
在說到這裡的時候,陸拾遺的眼睛裡已經帶上了一抹深深的怨恨之色。
而這份怨恨,看在已經有了孩子的衆人眼裡,卻是說不出的感同身受。
他們覺得,如果是他們碰到像皇后這樣的情況,絕不可能會像皇后這樣一再忍耐的直到最後纔出手反擊!
要知道,對每一對父母而言,孩子簡直就是如同逆鱗一樣,是不可隨意碰觸的珍貴存在!
芸貴妃幾乎是呆若木雞地看着陸拾遺,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聲音沙啞地說道:“原來這些年以來皇后娘娘您一直都是在扮豬吃老虎,本宮輸在你手上,着實不冤!”
在場衆人們在聽了芸貴妃的話以後,也忍不住地點了點頭。
確實,皇后娘娘實在是隱藏得太深了,如果她不自己主動說出來,誰能夠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因爲對這爾虞我詐之事徹底的起了厭煩心理,纔會主動求去呢?
“不過,有一點,娘娘怕是誤會了,本宮再怎麼惡毒,也不會對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下毒手!”
芸貴妃臉上表情很是鄭重地當着所有人的面自我辯白。
“想要讓皇后你落胎的人不是本宮,而是你的好妹妹陸側妃!如果不是她告訴本宮說你假裝懷孕矇蔽聖聽,本宮也不會與她聯手合作!你若不信的話,可以把她帶過來與本宮親自對質!”
雲葶蘭到底來自於雲氏家族的精心教養,如今在大勢已去的情況下,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的保住被她連累的雲氏族人了。
別的不說,這殘害他人子嗣的名頭,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認的!
因爲,不論哪個世家大族,都不會願意娶這樣的女子回家,雲葶蘭自知已無翻身的餘地。當然不願意牽連自家那些尚未出閣的姊妹和後輩們。
陸拾遺有些驚訝芸貴妃居然能如此的識時務,但是,不管她再怎麼識時務也抹殺不了她夥同一衆低位嬪妃親手害死了原主的事實。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
看在她變相的‘幫助’自己解決了陸德正那個僞君子的份上,陸拾遺不介意讓她死得痛快點。
至少,不用像陸蕊珠那樣的……死無葬身之地。
眼中閃過一抹冷光的陸拾遺在芸貴妃帶着三分期許和七分哀懇的眼神中,對她露出了一個很是溫柔地笑容說道:“放心吧,貴妃妹妹,你們很快就會有相見的那一日的。”
陸拾遺的這個笑容雖然看上去非常的溫柔,但是看在雲葶蘭的眼裡,卻莫名地讓她整個脊背都有些發涼。
已經被陸拾遺連敲帶打地折騰得差不多的她如同一隻鬥敗了的喪家之犬一樣,被禁衛們如同拖死狗一樣的和大家一起被拖出去了。
哪裡還有半點貴妃應該有的華貴氣派。
芸貴妃等人被盡數拖走以後,國朝大祭典禮再次成爲了大家關注的重心。
這回,大宗令再不敢擺着一張苦大仇深的面孔,義正詞嚴的表示皇后沒資格主持國朝大祭典禮,會驚擾到先祖的安寧了。
陸拾遺雖然是第一次主持國朝大祭典禮,但是她的表現只能用可圈可點來形容。
不僅如此,匍匐在御階下面的文武百官和衆勳貴誥命們還驚奇不已地發現皇后在上了祭臺後,就彷彿被神靈附體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勢。
這樣的威勢,出現在一個向來以膽怯懦弱著稱的皇后身上,實在是讓人有些沒辦法接受。
不過更多的人卻在這一刻,下意識地回想起了剛纔芸貴妃被禁衛拖走前,所說的那句對皇后的評價……
扮豬吃老虎?!
難道皇后那些上不了檯面的表現真的是裝的嗎?
難道皇后真的是爲了徹底扳倒芸貴妃這個心腹大患,纔會故意藏拙的用這樣的方式引她入套的嗎?
“其實我們早就應該發現這個問題了……”跪在蒲團上畢恭畢敬隨着祭臺上的帝后行禮的某人用只有周遭人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輕輕呢喃着,“皇后在我們心裡雖然沒有半點存在感可言,但是,她確實大家早已經公認的正宮皇后,陛下膝下唯一的太子也是由她所出……不僅如此……她肚子裡現在又懷了一個……”
說到這裡的某人渾身都控制不住的有些直哆嗦,他以前到底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理所當然的把這樣一位值得人百般看重的皇后忽視了個徹底?
“這也就罷了,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同樣心潮澎湃怎麼也無法釋懷的同僚在旁邊用很是乾澀的嗓音,低低附和着說:“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陛下今日待皇后的態度迥異往常嗎?”
同僚的提醒讓這一小撮人不受控制的就是悚然一驚。
是啊,他們怎麼就忘了這關鍵無比的一點呢?!
要知道,以前的陛下對於皇后也是愛答不理的啊!
“皇后到底做了什麼?陛下對她的態度怎麼會突然產生這樣一種堪稱翻天覆地一樣的變化!”
“這也正是我們所好奇的,不過,我想我已經弄明白了皇后娘娘今天之所以會主動從陛下身後走出來,不再像從前那樣韜光養晦的原因了!”
一個自以爲窺探到了真相的大臣用語無倫次似的口吻,顫聲對周遭所有人說:“因爲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經如願以償了!不論是扳倒芸貴妃這個很可能影響到她皇后寶座的眼中釘,還是得到當今陛下的一顆心,亦或者對每一個後宮女子來說最爲重要的子嗣!”
關於皇后的諸多猜測,很快就在附近流傳開來。
大家在倒吸了一口涼氣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心裡猜測自己曾經有沒有做過冒犯皇后的事情,畢竟,如果皇后真的如他們所猜測的這樣城府甚深的話,那麼很可能會在某一日對那些曾經冒犯過她的人動手,狠狠地出上一口惡氣。
不止是他們感到憂心忡忡,就連大宗令在看了皇后在祭臺上的表現後,也忍不住的頭皮有些發麻。
一心想着報答雲太后曾經恩情的他開始有些懊悔自己剛纔的行徑了,如果早知道皇后的真正脾性,他壓根就不會愚蠢到上杆子的去和皇后過不去。
畢竟,他對於自己現在的生活十分的滿意,半點都不願意在產生些什麼未知的變數。
眼瞧着皇后眉眼帶笑的與自己的皇帝侄子並肩低語着什麼從祭臺上拾階而下的大宗令開始在心裡默默地琢磨着到底要怎樣向皇后示好,以減輕自己在她心中的惡劣觀感了。
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在場衆人腦補的面目全非的陸拾遺早已經收斂了自己身上那股讓人全身都忍不住打哆嗦的凌然氣勢,小鳥依人的依偎在自家傻小子身邊和他撒嬌似的,抱怨起了自己的腰痠腿疼。
同樣被自家皇后剛纔的表現唬了一跳的嘉寧帝還沒來得及在心裡產生些許疑問,就已經被對方的委屈抱怨轉移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朕已經讓吳德英去擡龍輦了,拾娘,在堅持一下好不好,實在是撐不住的話,你就靠在朕的身上,好好休息一下。”就差沒把自家寶貝皇后放在心坎上疼的嘉寧帝哪裡還顧得上去琢磨那些有得沒得,趕忙摟住自家寶貝皇后的肩膀,往自己懷中攬了攬。
如果不是顧慮着影響不好,他都恨不能直接把他的寶貝皇后打橫抱起,就這麼抱回最近的宮室裡去好好休息了。
陸拾遺笑眼彎彎地婉拒了嘉寧帝的提議。
“陛下能夠這樣體諒我,我這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高興,可是我卻不願意因爲我的緣故,而讓陛下在百官們的心目中留下一個沉湎於女色的壞印象,沒關係的,陛下,我還能堅持得住!”
明明有靈魂本源保駕護航,但卻依然厚着臉皮做出一副弱不禁風模樣的陸拾遺惹來了嘉寧帝極大的憐惜。
“拾娘,都是朕不好,又委屈你了。”嘉寧帝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感動和慚愧之色。
看着這樣的傻小子,陸拾遺心裡罕有地添上了幾分心虛的情緒,她掩飾性地又衝着嘉寧帝彎了彎彷彿往裡鑲嵌了好幾顆星子的明亮烏眸,很是故作堅強地看着嘉寧帝說道:“陛下,爲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情!”
“朕也一樣,”嘉寧帝看着這樣的陸拾遺,情難自禁地低聲附和道:“拾娘,爲了你,朕也願意做任何事!”
互述衷腸的帝后深情款款的看着彼此,眼睛裡滿溢着對彼此的溫柔與情意。
早已經習慣了陛下對所有女性都愛答不理的在場衆人心情很是複雜的低垂着腦袋,儘可能的把自己當做一個隱形人看待,免得一不小心驚擾了帝后的咳咳……雅興。
就在這此時無聲勝有聲之際,不遠處突然小跑過來了一隊禁衛。
他們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難看和慌亂。
禁衛統領齊宏一見自己手下那德行,頭皮都險些沒炸掉,他殺雞抹脖子地衝着他們使眼色,暗示他們有什麼事且等一會兒再說。
可是此刻的帝后已然注意到了那一隊禁衛的異常行爲。
整顆心都拴在自家寶貝皇后身上的嘉寧帝一看他們這驚慌失措的模樣,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他緊皺着眉頭,聲音頗爲威嚴地問道:“是哪裡出什麼事了嗎?要不然你們的臉色怎麼會難看成這個樣子?”
“陛下英明!”那一小隊禁衛的隊長臉上表情很是緊張地對着嘉寧帝單膝下跪拱手,然後說出了一個讓陸拾遺臉色驟然大變的消息。
“你說你們到了清涼殿以後,並沒有找到陸側妃?她失蹤了?!”陸拾遺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着那禁衛隊長。
正在向嘉寧帝彙報消息的禁衛隊長沒想到皇后會突然插言進來,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點了點頭,再次用肯定地語氣向陸拾遺回稟了一遍。
陸拾遺的臉色也隨着他的這一番回稟又蒼白了幾分!
她在嘉寧帝不解的目光注視中,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聲音急促異常地說道:“陛下!快!快派人去別苑!看看太子還在不在那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