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屋的鑰匙都在你們手中吧?”關雎問,
“沒有。文主任說,“開支那天都讓王經理收去了。”
關雎頭一次聽到有開支一說。就問:“開支?王經理?”
“就是幾天前,王經理到公司來,把欠我們上月的工資開了,臨走,把各屋的鑰匙都收了去。我們就走了。”
關雎想了想,問:“哪兒那麼一個王經理?”
“不知道。他說他姓王,我們就叫他王經理。至於他是不是經理,我們就那麼一說。現在管誰都叫經理。”
文主任說完,笑。
關雎也跟着“嘿嘿”兩聲,然後他說:“他沒說給你們開支的錢是怎麼拿到的?”
“當時她說姚總在外地……過後知道你媽出事了,我們都理解是你媽出事之前,託付給他的。”
“我媽要在出事前就託付給他,他怎麼一個多月後纔給你們開支?”
“嗯……”文主任說,“那就不知道了。”
關雎想了想,沒有頭緒,就說:“不管了,我早一點去,找一個開鎖公司的,先把我媽那屋的門打開,咱們在那屋開會。你通知吧。”
關雎說完,就把手機關了。他推開了門,就要往出走,看一眼門前,又返了回去,一步跨兩節樓梯,快步上了二樓,進了他媽的屋,打開了電腦,輸入“辦駕駛證”四個字,點擊,和人在網上聯繫:“辦個海衛的駕駛證要多少錢?”
對方回:“要到‘盧東駕校操場’考一下。”
關雎說:“要考證我還找你?”
“我們**必須考一下,怎麼也差不多的。一點不會,給十萬也不辦——那不等於害你,我們自己找事嗎?”
“你還挺理智。什麼時候考?”
“看你方便,隨時恭候。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要象車管所那麼考,我就不找你們了。”
“那不能。差不多就行。”
“那好,今天下午兩點。‘盧東駕校操場’在哪兒?”
“‘菊花頂小學’東側,三百米。”
“我知道那地方。我準時到,你們也要準時哦。”
“放心。”
“什麼時候拿到證?”
“一個工作日。”
關雎打出一個“好”字,就關了電腦。他快速地來到樓下,推開門走出來,下了幾個臺階,繞過那個大石堆,走到他爸老關的車前,拍了兩下那車的機蓋,就走了出去。
原來,關雎想開老關的車。
他認識這車,並且就用這車學的開車。現在他要用這車當他的代步工具,上班了,當經理了,沒有車哪行?
關雎走出小區大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了他媽的公司,下了車,看到老侯頭在大門口站着,就問:“侯大爺,站這兒幹啥呢?”
“逛達逛達(溜達,散心),你咋來了?”
“一會兒公司開會。”
“你媽回來了?!”老侯頭壓低聲音問。
“我媽……不是,我給開。從此就由我來打理這個公司了。”
老侯頭這才明白,他長長地“噢”了一聲。
“侯大爺,你知不知道開鎖公司的電話怎麼打?”
“誰?”老侯頭問,“你要開鎖呀?”
“我媽那屋,找不着她鑰匙了。”
“啊,開鎖公司是5,6個6。”
海衛市的電話是“5”打頭,然後就是“666666”
“呵,看你侯大爺,記性真好!”
——這是他乾爸教他的:對人,一笑,二誇,三客氣。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這三招的。這三招對老侯頭最管用。
關雎走進來,老侯頭緊隨其後。關雎進了電梯,老侯頭也跟着進了電梯。在電梯裡,關雎就打通了電話,上去等不多大一會兒,開鎖的就來了。有老侯頭這“一級保安”,開鎖的沒費什麼口舌,就去開鎖。
開鎖的都在公安局掛號——他們開一個門的鎖太簡單了,三下兩下,就弄開了。換一把鎖,加上開鎖的手續費,二百元,不到二十分鐘就搞定。
把姚歡的門打開,開鎖的收到二百元,就要走。
“還有十九個門呢,你不開?”關雎說。
“咋不開?東家說開,我就開。”
“開十九個多少錢?”
開鎖的一怔,心想,今天可遇到大買賣了。就說:“加換鎖,一扇門一百七。”
“不能再便宜了?”
“有換上的鎖關着,沒法再便宜了。”
關雎微微揚起下巴,眼睛轉兩下,說:“我再給你三千元,行不?”
“你給我三千元?一把鎖合多少錢了?”
開鎖的說着,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掌上劃拉着,寫着數碼算着。
“這還用那麼算?”關雎笑了,“一百七一個,十九個是三千二百三,我給你三千元,省了二百三。這二百三攤到一扇門上,一扇門就省十二元。講一回價,十二元都不給省?”
開鎖的,將信將疑的樣子。他心想,你用心算就能這麼快算出來?是不是唬我呀?
關雎從西服內口袋裡拔出一隻碳素筆來,遞給了開鎖的。
開鎖的連連點頭,拿過去筆,就在他手掌上算了起來,算一會兒,算完了,笑了:“是那麼回事兒,行!”
說完,開鎖的樂顛顛地去開鎖去了。
旁邊,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老侯頭點點頭:“行,我看你比你媽行。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關雎驚訝狀:“侯大爺,你會古文吶!”
老侯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會啥會,都聽別人這麼說。”
老侯頭還想在這兒和關雎說下去,關雎卻沒那個時間和心情和他閒聊,就說:“我得麻溜的給我媽養的那些魚,撒點兒食兒,三十多天了,餓個好歹了!”
說完,關雎就進屋了。隨手把門帶上了,象一種習慣,不會讓老侯頭感到拒他於門外。實際上就是把老侯頭擋在了外邊。
老侯頭伸手想推門,又停下了。想了想,又縮回了手。踢踢踏踏地向開鎖那人走去。
關雎進了屋,停下了,他扭着頭看着門,看老侯頭動沒動那門。
他乾爸對他說:“生活中,要學會拒絕。拒絕實際是一門藝術。”
(嬙子說:“關雎以後不得了,得猴精的!總有人告訴哦!咱小時候,咋沒
人對咱說這些呢?”
我說:“對你說,你還得聽?”
嬙子說:“誰對我說了?沒人對我說!我爸的理論是‘物競天擇’,自由發展,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