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長年在大山裡生活的好處就顯出來了。
安寧是男孩子,免不了年輕好動;但是他絕對遇事不慌不躁。如果沒有遇到龍飛陽、沒有遇到小九,他很可能成爲一名獵戶;而細心冷靜是成爲一名合格獵人的必要條件。
安老爹身爲安家長老,雖然沒有傳授給安寧一招半式,但是對於這孩子心性的鍛鍊可算是從日常生活的言傳身教中完成。
於是安寧皺着眉頭閉上眼,就是另一種入定。腦中所有知識全涌出來,不斷組合不斷拼接。
這些知識裡面,與小九有關的最多。戴着面紗的神秘少女雖然沒有教給安寧能夠以一敵百的高深法術,卻在每天的接觸談話中,將修行一途的理論知識毫無保留地說給了安寧聽。
天才的第二個厲害之處就是過目不忘、觸類旁通。
沒過多長時間,安寧就找到了木系通靈術不靈的關鍵。
其實想通之後就很簡單:金克木。
五行之中,既然金能克木,那麼注入過多的金屬性靈力自然不能召喚出木系的樹藤。也就是說,這個法術在施放時,金木兩種屬性靈力的比例不對;一半對一半或者金系靈力多木系靈力少是一定不行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安寧這個大膽的想法是可行的,因爲靈力本身是可以融合的。
如果施放木系通靈術時,木屬性靈力多、金屬性靈力少……但究竟多幾何少幾何,那就只能動手試了。
天才的第三個厲害之處,其實也是好多人不理解之處,就是勤奮——世上沒有什麼是空想就能得來的,實踐才能出真知。
有那麼一瞬間,安寧自嘲:“這樣一步步的試,一點一滴的排除,跟小九煉丹配藥的繁瑣有的一比了。”
知道自己的成功只是時間問題,安寧沒有表現出絲毫急躁;而是以一種近乎享受的心情不斷地實驗——因爲練習靈力的收放對於自己本身就是一種很好的鍛鍊。安寧特別羨慕小九那種即使在戰鬥中也氣定神閒的的對自身靈力的控制。
靈力要強,對靈力的控制也要強。
不斷改變細微的兩種屬性靈力混合的比例,不斷施放又失敗,然後重來。通靈術對靈力的消耗很大,安寧不得不一再停下吸納天地靈氣以補充體內的靈力。
終於,當某一點剛剛好時,樹藤沖天而起!
安寧看看這混了金屬性靈力的樹藤,有點兒不放心;又用精純木屬性靈力召出樹藤。兩相對比,前者在韌性強度上大大超過了後者。
“終於成功了!”
已經汗透衣衫的安寧仰面大字型躺在地上,臉上也全是細汗,卻掩不住那種發自內心的舒坦的笑。
休息夠了,安寧很滿足。創新了一項法術,強化了一項法術。由此可見,不管學什麼都要學通學透,然後從通透中找變化。
最後將從萬丹門學來的金系靈力外放好好複習了一遍,看到銀毫槍尖吐出一尺芒光,滿足感油然而生。只可惜靈力外放是一項精妙的法術,各種不同屬性靈力之間差別太大,沒有辦法將其移植到木系和火系靈力上去。
“倒真要感謝小九,沒有急着硬逼我去學一些高深的法術。我能在短時間內一點一滴把這些基礎的東西完全消化就已經很難得了。”安寧自言自語道,“對了,小九她們怎麼還沒有追上來?”
回頭看看,天高地闊哪裡有人影?
“算了,我還是繼續趕路吧。有小九在,她們也出不了什麼事……”
安寧一邊說着,一邊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好在納物袋裡有足夠的乾糧,沿着沅江在山林中穿行了三天,終於到了一座沿江而建的碼頭小鎮。
安寧知道可以由此乘船沿江而下到達武陵郡,省去步行的勞苦。於是不作停留,直接去碼頭看有沒有開去武陵郡的船。
到了碼頭,安寧一心打聽船隻,對於周圍的情況沒太在意。
“安寧……”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安寧下意識回頭,欣喜之情立刻堆在臉上:“小白!”
可不是個子小小的小白麼?他肩上盤着點頭晃腦的小金,身後正站着笑盈盈的小九。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安寧熱切地問。
“大前天就到了。”小白回答。
“大……前天?”
大前天不正是和小九相遇的那天麼?
“那天我從一隻小貓頭鷹處得到你傳來的消息,小九飛過去和你碰頭後又回來報平安,然後我們帶着小金飛到這小鎮。小九說先在這裡等你,你路上還有事……”小白滔滔不絕地說着,忽然眼睛一亮,“喲!你都進階六紋赤丹啦!”
“嗯啦!”安寧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後眼睛看向小九。
小九那雙眼睛如瑪瑙一般清澈透亮,黑色瞳孔又極深沉;安寧看過去,感覺自己被那雙眼睛牢牢吸住,不由得失神。
小九何等聰明,眨眨眼,安寧立時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可一張小臉卻熱辣辣的高溫持續下不去。
“我們……我們要乘船去武陵郡吧?”安寧磕磕巴巴地問。
小白是個小人精,早發現了安寧臉上的變化,不懷好意地笑:“船我們已經僱好了。”帶頭走到碼頭邊,登上早已經僱好的烏篷船。
吸取了上一次落水的教訓,安寧小心翼翼待在艙中,這一趟總算順利。
小船順着水流在大江裡漂行,兩崖青山不時傳來獸鳴,大有“兩崖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意味。
終於到了武陵郡筆架城,平原城市與深山縣鎮相比,又是另一番風景。
大武陵山脈到此終於化成一馬平川,苗瑤少數民族已經少見,行人居民以身穿綢衫布衣的漢人居多。大街上房屋已經明顯帶有江南地區的特點,青磚灰瓦、門窗雕花,追求細處的美。
按照事先約定找到客棧裡的龍飛陽,又免不了感慨一番。
但不論是重逢的喜悅,還是剛到城市的新奇,都掩蓋不了安寧內心的那股特殊的激動。
遲在咫尺的距離,只想早一點找到自己心心相念了十幾年時間最親最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