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狂起身氣道, “暗道都能炸燬,裡面的人還能活嗎?你想想清楚,我二哥就是活着也被你這小人給害死!”
斬鳳儀道, “我小人, 我怎麼小人了!好!就算我是小人, 我吃飽了撐的管這個閒事, 累死了我六匹馬趕回來, 你不會是想讓我和你一樣,傻子似的死守暗道!”
楚狂指着外面道,“誰讓你來, 不願意呆就滾回去,別說是你, 這天底下少了誰, 我也一樣!”
斬鳳儀瞪着楚狂半晌, 突然莞爾,笑道, “我這纔來,都沒有坐下喝口水,你這就趕我回去啊?”
楚狂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坐下。
斬鳳儀道,“知道你脾氣不好, 可也不知道有這麼壞。我的馬全累死了, 你行行好, 給我找匹馬, 我就火速趕回去, 省得惹你生氣。”
楚狂哼道,“你少跟我貧嘴。”
斬鳳儀半天不說話, 見了桌上的酒,遂自己倒出來喝。他忍不住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李安然他還在不在?不弄清楚這個問題,我們以後怎麼做事。”
楚狂道,“他在不在還有什麼關係,反正菲虹山莊毀了,剩下的事,我本無所謂。他活着,我有一個可以喝酒聊天賞琴的兄弟,他死了,剩我一個。有什麼關係。”
斬鳳儀突然有點感傷,笑道,“我就做不成和你喝酒聊天賞琴的兄弟嗎,我不喜歡男寵,沒有斷袖之癖。”
楚狂笑,“你這個人,喝酒聊天賞琴沒問題,可就是做不成兄弟。你那個脾氣,我從來就看你不起,也就是我二哥傻,把你當兄弟。”
斬鳳儀啐道,“你以爲就你和李安然是兄弟,我們從小在一起十年,是比和你還要鐵的好兄弟!”
楚狂道,“就憑你,你也配談兄弟。你知道什麼是兄弟嗎?你以爲在一起十年就是兄弟了?你以爲你在江南危急時候出手相救就是兄弟了?我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懂情,男女之情不懂,兄弟之情更不懂!你天生就是個絕情種,風流自在,遊戲人間,對所有人你都是戲弄和利用。你以爲我不知道,對我二哥,你不是利用嗎?你不願意面具人獨霸天下,你受不了被人予取予求的束縛,你救了我二哥,不是爲了你自己?面具人積威已久,你不和我二哥聯手,你和誰聯手,誰敢和你聯手?”
斬鳳儀聽聞,仰天冷冷一笑。
楚狂道,“我尤其討厭你顯擺你那副臭德行,還調戲燕兒和若萱。你戲弄他,看着他氣恨你就覺得好笑。你憑什麼這麼放肆,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還笑他僞善。我告訴你,他不殺你不是因爲僞善,他是念在了你們之間的那點情分,恨鐵不成鋼,還把你當成是兄弟。就你,哪裡配做他的兄弟!若萱是他什麼人,那是他一直養在家裡未入世事捧在手心裡管着罩着的妹妹,你斬鳳儀若有半點兄弟情義,就算是你沒碰過女人,被人灌了□□,也不該去碰她!你說你是什麼東西,玩別人愉快嗎,那好,你們斬家,也很快被面具人玩了,他也一定會玩得很愉快。到時候你就是躲進問鼎閣,可你最好記住了,可沒人,去給你死守暗道。”
斬鳳儀聽了譏誚地笑,說道,“你放心,我不是李安然,沒他那麼蠢。爲了個女人,弄成這樣。他得了失心瘋了,明知道要死,還衝上去,還抱住。他想標榜自己做情聖嗎,他活該!那時候就不想了,妹妹呢?山莊呢?肯爲他死的兄弟呢?知道多少人跟着他殉葬嗎?一個女人有那麼重要,比他生命中的任何一切都重要嗎!”
斬鳳儀說到最後已經火了,對楚狂嚷道,“你給他死守什麼暗道,他要做情聖死,他顧念他外面的兄弟了嗎?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要去翻了面具人的老巢!他呢,呵呵,”斬鳳儀氣恨地笑,“他倒好,爲個女人死了,明明可以避免,他還上趕子尋死了,他想幹什麼,這就是你的好兄弟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這就是個草包,拿他當兄弟我自己也是個草包!”
楚狂一把抓住斬鳳儀胸前的衣服,幾乎把斬鳳儀拎起來,惡狠狠道,“你懂什麼懂,什麼叫草包!我看你纔是草包!你沒愛過,你知道什麼是情重,你以爲誰都像你!你以爲,就你做大事,大手筆!狗屁啊,你現在就死,看看十年後誰還記得你斬鳳儀!”
斬鳳儀火道,“你也現在死,看看十年後知道你楚狂的有多少!”
楚狂上去就一拳,斬鳳儀打回去,罵道,“我就這麼說怎麼了,我看你也是個草包!一對草包!守什麼暗道,他人都死了你守什麼暗道!”
楚狂指着他惡狠狠地警告道,“我告訴你,現在唯一能保證若萱安全的,就是這暗道。你敢炸我就敢殺,我們試一試誰狠!”
斬鳳儀一把推開他,說道,“你簡直是不可理喻,你是不是殺糊塗了,見人就想殺!我們打開暗道就可以救出若萱,別說她不敢出來,就是她敢出來,你知道從哪個口出來,萬一出來遇見的不是我們,是他們,你想害死她啊!”
楚狂道,“那你知道他們躲進了哪條暗道,菲虹山莊到處是暗道,你一道道炸啊,若萱只聽到外面不停地炸,她知道是誰炸的嗎,她不害怕嗎,你想嚇死她啊!”
斬鳳儀道,“你簡直胡說八道,她真那麼膽小,就是嚇死了纔好!”
楚狂突然安靜下來,仰靠在椅子上,盯着浩渺的夜空,突然流出淚來,他輕聲道,“你不要和我爭。這暗道不能炸。我有一種感覺,我告訴你,這叫直覺,從來都很準,我從來都相信。我感覺,二哥還活着,他奄奄一息,正在養傷。就在地下,在這暗道裡,養傷……”
斬鳳儀怔怔地看着他,剛纔還發怒的偉岸男人一下子變得很感性,有着強烈磁性的感傷和嫵媚。楚狂回頭對他笑道,“你就是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炸燬暗道。你必須要相信我的感覺,我二哥,”楚狂指指地下說道,“他就在這暗道,我甚至能聽到他的呼吸,氣若游絲,但他不會死,他要養傷。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這暗道。我們把他和若萱找出來,也不一定像這暗道一樣,能保護他周全。”
斬鳳儀突覺得背後生陰風,有一點陰森恐怖。這男人,楚狂這男人,不會是悲痛成狂產生幻覺了吧?這話說的,真是詭異。可是他的動作神情,又很冷靜,他的眼睛,有着紅血絲,但是深邃清明,他的人應該還比較清醒。斬鳳儀望着他,悶了半晌,揮手嘆氣道,“好好,聽你的。真見了鬼。說得跟真的是的。你是太累了,你睡一會兒,我頂着。其實也沒人了,我一來人全走了,就跟你說過,面具人他,他現在就沒有幾個好殺手,這麼多人被你一個人殺得七零八落的。”
楚狂笑哼了一聲,閉上眼睛。是,他累了,要睡一睡。
在菲虹山莊的廢墟上,蓋起了一排寬敞明亮的房,喚作安然堂。旁邊還是菲虹山莊的廢墟,清理了屍體,很多人在撒石灰。
楚狂懶散地半躺在藤椅裡,看着賬本里菲虹山莊的生意。
建築被毀,人員死傷,他無暇顧及外面的生意,僅僅這半個月,生意店鋪有半數被毀。那個邱楓染,果真是手段凌厲,手段凌厲啊!
二哥當時怎麼就瞎了眼,認了他做兄弟。
二哥這個人,眼光還真是有問題,付清流斬鳳儀,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沒辦法。可是這邱楓染,平時就又毒又寡的臭樣子,他怎麼就能看順眼。
楚狂狠狠地喝了杯濃茶,真要命,他本來就不喜歡做生意。要不,交給斬鳳儀。那該死的邱楓染,把山莊裡資深掌櫃的,要麼殺,要麼拉攏。看着賬本楚狂也搞不清楚,菲虹山莊到底還有多少財富。
他突然心一緊,天啊,他怎麼就忘了一個人?
曉蓮。曉蓮啊!
曉蓮在哪兒?菲虹山莊出事的時候,她應該在回菲虹山莊的路上,二哥準備離開,要她回來照顧的。
如果她不出事,她應該到了。可是現在,人呢?
楚狂再也坐不住,發動一切人馬,找曉蓮!
不會是,曉蓮也被殺了吧?曉蓮聰明穎悟,二哥又憐惜信任,從一開始就接觸核心經濟,她跟隨的,是菲虹山莊最穩沉最有韜略的薛掌櫃,薛掌櫃當了菲虹山莊半個家,在菲虹山莊幹了二十多年,算是一朝元老忠心耿耿,邱楓染首當其衝就是除掉了薛掌櫃。
會不會,連曉蓮一齊殺了?
楚狂突然就火大,真想揪出那該死的邱楓染,一刀剁了!
三天過去了,到處回報,沒有曉蓮的消息。
五天過去了,有人報來說,菲虹山莊出事的後一天,住在凌霄客棧的曉蓮突然失蹤了,沒找見屍體。
項君若見他心急如焚,問他,曉蓮到底是什麼人。
楚狂一臉失落,“從前倒也算了,現在,她是能助菲虹山莊一臂之力的人。”
項君若不解。楚狂道,“我早年做過一點生意,但是不喜歡,就扔了。現在慢慢學怕是來不及,沒等我學會,就會被吃光了。”
他望了項君若一眼,苦笑道,“看來只能,便宜了斬鳳儀。找不到曉蓮,交給他吧。”
項君若突然問道,“曉蓮喚李安然,喚作什麼?”
楚狂奇怪,盯了他半晌,沒人爲他施藥,他的臉越發白了。楚狂奇怪道,“少爺啊,怎麼了?”
項君若的人,突然之間,差點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