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厲鬼的話,呂先生明顯不大相信,這也難怪,厲鬼將王胖子家的四個老人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現在忽然又大發善心,幫着胎兒降臨人世。要說他沒有目的,那我絕對不信。
呂先生猶豫不決,而王胖子的母親催促道:“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雷罰馬上就要來了,沒有多長時間了。”
呂先生終於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這一次你打算怎麼做?像以前一樣,做一個替身,矇混過關嗎?”
王胖子的母親搖了搖頭,說道:“以前孩子安安穩穩的在孃胎裡面,倒是可以騙過雷罰。只不過,今天情況特殊。他一旦降臨到人世,氣息完全泄露出來,再怎麼隱瞞都瞞不住了。”
呂先生看着她,問道:“所以呢?”
王胖子的母親說道:“所以,我請你與我聯手,只要幫這孩子抵擋上幾分鐘,讓他呼吸了天地間的陰陽二氣,雷罰自然會退去。下一次什麼時候來,或者在他五歲,或者在十歲,或者在本命年。到時候,咱們就都管不着了。”
呂先生聽到這裡,擡頭看了看頭頂的天空。閃電仍然在雲層中翻涌,而悶雷在頭頂上沉悶的響着,像是野獸的咆哮一樣。
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今天的雷罰是在蓄力,等胎兒降臨到人世的那一刻,恐怕巨雷就會轟擊下來,到時候,不要說孕婦難以倖免了,就算是我們幾個,恐怕也得化作灰燼。
呂先生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麼?”
王胖子的母親說道:“實際上,今天的局面我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我花了很長的時間,佈置了一個陣勢。需要五個人被煉成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
我脫口而出:“是煉五行。”
王胖子的母親衝我笑了笑,然後說道:“小道士,你的記性倒不錯。只可惜,上次沒有將你徹底煉化,不然的話,今天我們有五個人,正好湊足了五行,要與雷罰對抗,那可就簡單的多了。”
隨後,她惋惜的說道:“只可惜,上一次一個不慎,讓小道士給逃了。這五行陣缺了一個土,可就沒有多大的威力了。”
呂先生很聰明,馬上反應過來了,他問道:“所以你們打算讓我做土?幫你們湊足五行?順便被你們煉化了?”
王胖子的母親搖了搖頭,說道:“你是道士,道術很高明,你完全可以自己做到代替土的地步,根本不需要我們煉化。更何況,我們爲什麼要煉化活人?無非是爲了擋住雷罰罷了。今天你只要幫我們擋住雷罰。這五行陣也就沒有用了,我們當然不會再白費力氣,將你煉化了。”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你說的倒是合情合理。按道理說,我幫這個忙也沒什麼。可關鍵是,我信不過你,我總覺得你是要害我。所以我不想參加什麼五行陣。”
王胖子的母親叫道:“你打算見死不救嗎?”
呂先生坦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我正是打算見死不救。這孩子尚未出生,就引來雷罰,誰知道他是什麼來路?這種人,死了比活着讓人踏實。”
王胖子的母親跺了跺腳,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這孩子和陰間有關係呢?”
呂先生本來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就不出手,你能奈我何的表情。這時候聽到孩子和陰間有關係,臉色馬上就變了。
王胖子的母親說道:“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拼死護着這孩子?我和你的目的一樣,也想知道陰間的情況。如果你想救人的話,就跟我來吧。”
隨後,王胖子的母親三竄兩竄,跳到了房頂上。我看她的身手比年輕的小夥子還要利索,根本不是這個年級的老人能夠做出來的。看來,她的確是被厲鬼附身了。
王胖子的母親跳上去之後,就是王胖子的父親,以及岳父岳母,他們四個人分別站在了房頂的四角。
呂先生重重的嘆了口氣,向我和薛倩說道:“你們兩個躲遠一點。儘量別在院子裡面呆着。”然後他也跳上去了。站在了屋頂正中央。
王胖子一臉愕然的看着這一切,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樣,又縮回到屋子裡面去了。
不知道厲鬼和呂先生使了個什麼暗號,房頂上的五個人開始奔跑起來了。或許因爲這厲鬼也精通道術的原因。這五行陣只是經過幾分鐘的磨合。雙方就熟練無比了。
而也就在這時候,蓄勢已久的雷罰終於下來了。我看見一道極粗的光柱從烏雲中落下來。這光柱彎彎曲曲,無比猙獰。
伴隨着光柱,是一聲巨雷。閃電已經讓我駭然了,而雷聲讓我心驚膽戰。我甚至忘了逃跑,就站在院子裡面心驚膽戰的看着。
屋頂上的五個人像是小小的螞蟻一樣,瞬間就被光柱淹沒了。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芒中,連煙都沒有冒出一縷來。
我心中有些悲傷的看着那邊,始終不敢相信:呂先生就這麼死了?詭計多端的呂先生,就這樣被雷罰弄死了?
在雷罰之下,恐怕連魂魄都難以剩下來,恐怕這時候的呂先生不僅死了,而且是魂飛魄散了。
我這樣悲傷的想了兩秒鐘,屋頂上的白光漸漸地消散了。我看見有五個小小的人影,正在房頂來來回的奔跑着。
我心中一喜:“他們還活着?”
耳邊的雷聲仍然在隆隆的響着。只不過我心裡面已經不認爲它是威脅了。
閃電明明已經消失了,可是屋頂上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正看得出神,忽然感覺有人在拽我,我扭頭,發現時薛倩,他正在我耳邊說着什麼。可是我卻聽不清楚。
我心中一驚:“我聾了?”
好在我很快恢復過來了。薛倩在我耳邊大聲喊道:“呂先生在做什麼?”
我微微搖了搖頭,繼續向屋頂看去。
我看見屋頂上的五個人正在不停地變換着方位,似乎他們之間達成了什麼默契一樣。漸漸地,隨着他們的跑動,那白芒越來越少了。
我忽然明白了,應該是他們用五行陣困住了雷罰的力量,然後利用五行的變化,慢慢的將這力量消化掉。
我忍不住嘆道:“五個血肉之軀,居然能擋下雷罰,這五行陣可真是奇妙啊。”
我剛剛嘆息完了這一句,第二道閃電又下來了。
這一次閃電比剛纔的威力更大,而五行陣中的白芒尚未完全消散。
我看見他們五個人被淹沒在白光中,像是溺水的人一樣。
等閃電退回去之後,我看見呂先生跑的一瘸一拐的,似乎受了傷。只不過,他像似乎不敢停歇,拖着一條腿不住的奔跑。
那厲鬼控制着四個身體,同樣跑的很吃力。
白芒漸漸稀薄了,可是第三道閃電又下來了。雖然五行陣能夠扛得住雷罰的力量,但是閃電的間歇太短了,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將這力量消化掉。
這種力量集聚在五行陣中,恐怕早晚會變成大患。
我能看出來這一點,房頂上的人自然也明白,只不過,他們無能爲力罷了。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必輸無疑。
在又一次雷罰的間歇,我衝呂先生大聲叫道:“咱們走吧,你抗不過去。何必在這裡把命丟了?”
呂先生似乎聽到我的話了,但是他指了指自己,然後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就繼續跑了。
這個動作的意思我想了很久,漸漸地想明白了。他應該是在說,騎虎難下。在五行陣中,藉着陣勢的力量他可以活下來,可是一旦打算離陣,讓裡面的力量宣泄出來,他可能馬上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