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是晝長夜短的時候, 天際最後一縷光線消失之後他們還走了一段路,夜裡的風冰冷刺骨,吳渡音成了重度扶貧對象, 她一個人裹着兩件寬大的衝鋒衣趴在葉緣背上睡覺, 空明就穿個黑T恤在雪山上健步如飛。
不過他還是可憐兮兮的去抓於陵的手, 看於陵沒拒絕立馬十指交扣緊緊牽住他的手。
於陵覺得自己也是很弱, 一看見這小子吃到甜頭時眉開眼笑的模樣就沒辦法拒絕, 反而像餵養小貓小狗一樣想要多給他一點甜頭讓他多開心一點。
到了夜裡十點他們走到一塊地勢不錯的雪地,鄭逐下達原地休息的命令,AB兩組嫺熟的開始啃乾糧挖雪洞, 林颯湊上來:“空明,幫人家一個忙好不好?”
“不好。”空明看都不看林颯。
“那我幫你好不好呀?”
“不用。”
男人都是見色起意的, 無論好壞都樂意嘗一嘗這個定論在空明的身上似乎不存在, 難道空明對於陵是真愛?林颯這輩子最不信的就是真愛這兩個字了, 林颯想了想莫非是自己走錯了路線?這個問題值得深思。
鄭報國經驗老道兩三下就挖好了七個並排的雪洞,作爲唯一有野外生存經驗的他承擔起了奶隊友的重責。
李君皓和於陵被鄭逐點中去插旗, 一組五個的淡黃色小紙旗,繞着他們選中的這塊地方走五個方位佈下旗陣,一旦有鬼魂精怪入內旗陣立刻會感應到並且發出能量的異動提醒旗陣內的人。
空明怎麼可能放着於陵去和李君皓獨處:“我陪他們一起去。”
現在也沒什麼需要人手的事,空明的提議完全沒有可反駁的理由,鄭逐不置可否。
三人一同走在雪地中, 空明看着於陵的側臉映着漫天蒼茫的雪白髮覺於陵一點都不輸給這種景緻, 皮相如此出色的於陵看在李君皓眼中自然也是如此, 再看看他身旁的空明, 想到他們那個亂七八糟的小組, 完全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李君皓生出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無奈感。
要是空明知道李君皓在想什麼一定會好心的拿離境給他照照。
李君皓看向於陵:“做完這個任務你有什麼打算?”
這話問得莫名其妙的, 空明答他:“等下一個任務嘍。”
李君皓只看着於陵,好像空明是個空氣人,說的話也自動被屏蔽掉了,而於陵卻順着空明的話點頭。
李君皓的語氣溫和:“打算繼續呆在吳渡音的手下?你都已經加入道文化了,與其作爲外援組待命,直接加入A組如何?”
空明也溫柔的諄諄勸導李君皓:“於陵是我的人,雖然出家人不殺生但是我已經還俗了,所以當着我的面說這種話會容易死的。”
他笑得如同萬年前的紫僧,淡漠輕柔的笑容帶着無人可冒犯威勢。
李君皓在這種威勢下楞了一下,不過要說天之驕子,他又何嘗不是頂着這樣的桂冠長大的,李君皓依然笑着:“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走到最後什麼是好什麼壞自然一目瞭然。”
空明也陪他笑着:“那我們就慢慢走着瞧。”
之後三人不做一聲的走遍五個方位,最後一面小旗插-進平整的雪面霎時一股強烈的力量感從其他四個方位傳來,旗陣成了,三人返回落腳點,李君皓去他的A組,空明和於陵回他們的小組圈。
於陵受雪山的影響體溫有些低,雖然於陵沒說冷,但是摸着體溫奇低,空明捂着他的手呵氣,膩歪了一會空明就被踹開,大家紛紛鑽雪洞睡下,半夜空明醒過來爬起來找地方尿尿,往遠處逆風的地方走,剛要拉下褲鏈就聽見風聲中隱隱約約的傳來啜泣的聲音,空明手一頓,側耳聽了一會,真的有人在哭。
稍微往前走了一段距離空明頓時一臉黑線,啜泣的聲音裡還夾雜着斷斷續續的呻-吟,聽起來是個很厲害的哥們,而且這哼哼唧唧的哭聲還挺像林颯的聲音的。
空明倒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哥們很流弊。
撒完尿回去,空明站在雪洞面前揉了揉眼睛。
我去...鄭報國不在雪洞裡。
那是他在和林颯???
這下空明才覺得自己三觀有點扛不住了。
空明平息下心情之後準備繼續睡覺,經過吳渡音的雪洞前聽見她的呼吸聲很重,把人從雪洞裡拖出來摸了摸額頭果然是高熱狀態,現在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三個多小時,空明伸手捏了個雪丸子,在手心揉了兩轉灌入靈炁然後塞進吳渡音的嘴裡,吳渡音的呼吸立馬就沒有那麼重了,空明把她塞回雪洞,自己也繼續睡覺。
遠處的雪地還在激戰,林颯在鄭報國懷裡啜泣着不自覺的流下淚水,雖然哭得那麼可憐但其實淚水都是爽出來的。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鄭報國刀槍不入,結果今晚忽然問他:“你很寂寞?”
他表情很正經,但林颯看得出來帶了些輕蔑。
林颯自然是投懷送抱,畢竟他是真的寂寞,而且鄭報國整體很像他的初戀,那個說會對他負責卻一去不返的初戀。
雖然林颯很厭惡那段回憶,但是看見像那個人的人還是不自覺的會有慾望。
那個人也姓鄭,叫鄭司空,那是他唯一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喜歡到自己拿着潤滑劑上門奉上自己的第一次。
想想那時候他也是夠賤,把身體送給人家就算了,還眼巴巴的把心捧上去,對方一時爽過了頭就說會對他負責,結果轉眼就人間蒸發了。
他還記得對方對他說‘你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對你負責。’時那種不真切的幸福感。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空明隱約的聽見鄭報國回來了,空明想着果然是他,迷迷糊糊的睡了下去,第二天天剛剛亮的時候大家都醒了過來,只有吳渡音和林颯還沒醒,無常把林颯拖出來對着他漂亮的臉蛋扇了一耳光,林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得出他是真的累得夠嗆了。
空明把吳渡音拉出來探了一下額頭,高燒已經退了,人卻怎麼都搖不醒,吳渡音在沉睡中眼球有些不安的在遊移,睫毛也晃個不停,看起來像是在做噩夢,空明看向於陵,不知道於陵能有什麼辦法。
於陵走過來盯着吳渡音看了一會:“沒事,待會她就會醒過來了。”
葉緣繼續揹着吳渡音,看得出AB兩組的人都對吳渡音很無語,想過會很弱,但沒想過會這麼的弱,有人將目光投向空明和於陵,在他們眼中那兩個人才是這個隊伍中最中心軸的存在,第二梯隊是葉緣、吳渡音,第三梯隊是林才俊、鄭報國、斐然。
而吳渡音能有幸的站上第二梯隊還是因爲她手裡有輪轉羅盤,沒有輪轉羅盤的話她連第三梯隊都上不了,這就是這個隊伍最神奇的地方了,最強的是手下,最弱最幼稚的是隊長,而且每個人都很安於這種狀態並都沒有生出反抗心。
吳渡音趴在葉緣肩頭迷迷糊糊的呢喃着什麼,空明走過去聽了聽,沒聽清她在哼什麼。
習烽有一部分負責帶隊的責任,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們發現習烽總在避開靈炁最濃的地方,習烽自己什麼都沒察覺到,總是無意識的偏離軌道走向靈炁稀薄的地帶,鄭逐讓他跟隊,開始憑着自己的感知力領着他們往靈炁最濃的地方去。
剛開始習烽還能有精力時不時給空明一個似笑非笑帶着不爽的表情,強行跟隊進入靈炁濃郁地方後他開始眉頭緊皺,動不動就摔倒,然後西子捧心似得一臉脆弱的不斷重複:“我感覺很不舒服。”
無常遞給林颯一個眼神,林颯撇了撇嘴走過去對他微笑着伸出手:“起來吧,不要害怕。”說着還摸了摸習烽的頭。
習烽的狀態一下就好了很多,抓着林颯的手站了起來,林颯垂眼:“你要是不去,遇到危險我怎麼辦呀?”
習烽振作了起來,強壓着不適寸步不離的跟在林颯身後,空明餘光掃了下鄭報國,表情紋絲不動,看來還穩得住。
斐然從頭到尾都很安靜,他身體很弱,走到現在基本也沒有多餘的體力能說什麼廢話,連林才俊一路都在幫他拿着揹包,實在拿累了就揚手扔給鄭報國,鄭報國任勞任怨照顧師弟,最後變成了一手提着斐然的包一手拉着斐然的胳膊。
葉緣揹着吳渡音回頭看了斐然一眼,有些五味雜陳。
儘管他們身上都冠有天才的名號,但其中最亮眼的那一個是卉,無論是身體天賦,靈魂強度,甚至思維方式,他三樣兼具,是四人中最能力最全面的人,也正是因爲他魂力的強大,所以最後逃出黃泉他犧牲得最多。
斐然對上葉緣的眼神,無所謂的笑了笑:“我這輩子纔剛剛起步,師兄要期待才行。”
小組裡的人都神情認真的看向了他,而AB兩組的人就當沒聽見這種尷尬的話,這種半殘廢似的病秧子,能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