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光復不過兩日,就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街道上的小商販也更多了。
主要是南京城周圍一下子多了六萬黑虎軍,需要大量的菜蔬水果,而且不少人黑虎軍將士也請假混入人羣之中,涌向了富麗堂皇的妓院和各大茶樓飯館。
江濤此時正在大街上,他已經微服私訪了半日光景,身邊除了暗中保護的護衛,就只有顧炎武一人。
他越看心中越煩躁,板着臉一直不說話,心想:“有自己坐鎮,衆將士不敢胡作非爲,但是一個個財大氣粗,吃喝玩樂一久,哪還有死戰的心思?不知其他各處的情形如何?沒有自己坐鎮,恐怕要無法無天了。”
顧炎武一直冷眼旁觀,見江濤怒火沖天的樣子,直接撫須笑道:“大將軍何必動怒,這份光景已算不錯,將軍一定沒去過滿清的紫禁城,哪裡皆是滿清王公的天下,哪有漢人尋歡作樂的機會。”
“這不是小問題啊,很多將士請假逛妓院、喝酒鬧事,雖然沒惹出亂子,可是如今還不是刀兵入庫、馬放南山的時候,八旗兵不就是貪圖享樂,這才戰鬥力大降,我黑虎軍的將士大多是窮人,那見過如此花花世界,恐怕會上癮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江濤這才發現以前黑虎軍的請假制度很愚蠢,在這個時代講究的就是專制集權,講民主、人權只會徒增麻煩,特別是軍隊,他要設法糾正,請假可以,一則沒有全勤響,二則限制人數。
“將軍說的極是,華夏有將軍,老夫就放心了,但是堵不如疏,將軍自己拿主意。”
“不僅如此,稅務司也要管制進出貨物的品種,比方說糧食、鐵銅、硫磺、食鹽等只可進,不可出,一經發現違反此條,一律抄家滅族,如今黑虎軍掌握了江寧、蘇州、杭州三大織造府,可以適當提高絲綢的價格,還有茶葉等,可大量出售。”
“可刨除一切雜稅,包括人頭稅,要想法子杜絕銀子的火耗。”
顧炎武根據路上的見聞,一一建議道。
江濤心中暗暗吃驚,只見顧炎武句句在理,看來自己不能低估商人的破壞力,若想和黑虎軍做生意,就必須依照黑虎軍的律法,而且不能充當滿清的探子,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江濤也沒有心思再閒逛,回到大將軍府,就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公佈新的稅法,命稅務司立刻嚴格執行,並令江石領着城外的五萬新軍立刻開赴和州,又訓責江寧的守將羅千,令其嚴肅軍紀,加強訓練,嚴懲違紀者。
並通知境內的所有府縣官員,杜絕徵收任何雜稅,縣府只負責徵收賦稅,其他一概不準。
至於火耗的事只能暫且等等,畢竟黑虎軍的地盤還是太小。
今朝給江濤提了醒,想要政令通行,杜絕貪官污吏,這些都是空話,一向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此一來,黑虎軍又怎麼能長久。
江濤苦思許久,在軍校內擇取了五百十五歲以上的學子,江濤親自訓練和培養,並請來了幾位前明倖存的錦衣衛訓練這些學子。
這些學子不僅文武雙全,而且年輕氣盛,心中最是憎惡分明,其中有不少人都聽過江濤的課,對江濤可是敬畏有加。
江濤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秘密成立布衣衛,主要職責就是監督官員以及黑虎軍政策的實施情況,並如實反映百姓的生活狀況,充當江濤的眼睛,只對江濤一人負責。
但是他們只有舉報權,不得插手軍政事務,而且不到關鍵時刻,不得暴露出布衣衛的身份,每月餉銀五兩,在外視察另有津貼。
布衣衛顧名思義就是穿着普通人的衣服,融入百姓之中,保護老百姓的利益,江濤並不敢完全放心,又從軍中抽調五百精銳,也叫布衣衛,另外訓練,與五百少年軍互不相識,乾的卻是同樣的事情。
江濤準備在一個縣同時布上兩名布衣衛,一位少年軍的,一位軍中擇選的,爲的就是防止他們瞞報和謊報。
他們將系統的學習黑虎軍的政策以及其他生存技能。
一連七天,江濤正在給布衣衛洗腦,不想密探卻告訴了江濤一個驚人的消息:嶽樂回京,滿清沒有了統軍大將,各地駐軍皆原地死守。
江濤聞之喜憂參半,他就怕此消息是假消息,到時中了清軍的奸計,和顧炎武等一商量,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而且江石麾下的五萬兵馬已經能做到令行禁止,這才決定出兵。
首先令江無極部主動出擊,牽制清軍主力。
江濤自己則駕臨和州,集結六萬大軍直逼無爲州。
本來攻擊和州的三萬清軍此時就聚集在無爲州。
清軍主將見黑虎軍聲勢浩大,不敢出城迎戰,只是一味堅守。
江濤見無爲州急切間難以攻下,果斷令江石和王大山統領三萬大軍迂迴到廬江城,他自己則帶領麾下駐紮在無爲州,並打造攻城器具。
一日後,王大山等果真不負所望,火速攻下了廬江城,並在龍河鎮挖了不少戰壕,堵住了清軍主力的退路。
江濤見此,忙令麾下全力進攻無爲州。
而舒城的十萬餘清軍聞言個個驚慌失措,小小的舒城本來就沒有多少糧草,此時前後都被堵,沒有了後繼糧草,軍中的糧食最多維持十日。
各總兵、遊擊一合計,覺得還是後撤保險,畢竟前方的黑虎軍有天神相助,根本不是人能對付的。
他們留下了一位千總領着三千老弱守城,其餘人馬全部蜂擁向龍河鎮。
等靠近一看,只見十餘條凹凸不平的壕溝擋住了去路,蔓延數百米長,壕溝後面筆挺挺的站立着萬餘人。
衆綠營兵被逼上了絕路,但他們不傻,先命百來門大炮不停的發炮。
半個時辰後,直到戰場上看不到一個黑虎軍,這才一窩蜂的向戰壕衝去。
可是黑虎軍將士早就準備好了火雷爆和火把,綠營兵剛靠近到二十米,戰壕中就飛出了數百枚火雷爆。
轟轟轟……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清軍就傷亡了數千人,剩餘的清軍哪敢多待,皆倉皇退去。
各軍的總兵和遊擊等個個欲哭無淚,原來黑虎軍中火雷爆多的是,這仗沒法打了,而滿人將領則是大罵不止,繼續催促綠營兵攻打黑虎軍。
各漢人將領敢怒不敢言,他們互視一眼,皆心領神會的道:“今日暫且用火炮轟擊,明日再戰!”
各滿人將領當場就要拔刀子,眼看就要火拼,探馬卻突然來報:守城的千總降了,數萬黑虎軍追殺過來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個個大驚失色,再次集結大軍向黑虎軍的壕溝衝去。
轟轟轟的爆炸聲一直響了半個時辰,終於停止了,清軍一味的死攻,付出了兩萬人的代價終於衝到戰壕面前,戰壕中卻突然刺出了千餘把長槍,衆清軍衝的太急,根本來不及躲閃,當場被刺死數百人。
清軍反應過來,直接跳進兩米深的戰壕之中,與黑虎軍反覆掙脫戰壕,其餘的綠營兵繼續衝去,最後和黑虎軍主力撞在一塊。
拼死搏殺了一刻鐘,雙方各都傷亡慘重。
正在這時,江無極帶着援軍來了,清軍的後衛根本當不住滅清火槍的齊射,直接潰散,而江無極的麾下則在後面追殺,衆綠營兵不敢與神槍衛交手,只好死命衝擊王大山等陣地。
王大山等雖是死死抵抗,清軍卻仍然衝破了防線,全力逃竄而去。
黑虎軍將士全力追擊,卻還是放跑了三萬餘人,俘虜三萬人,清軍竟戰死四萬餘人。
王大山在十幾條戰壕內佈置了一萬三千人,戰壕之後佈置了一萬七千人,經此一戰,死傷一萬四千多人,江無極的麾下也死傷兩千多人,他們不敢耽擱,留下一部分兵馬看押俘虜,其餘人馬往和州奔去,雖然放跑了部分清軍,可是無爲州的清軍卻還沒跑,大戰纔剛剛開始。
同一時間,嶽樂被康熙軟禁,長江一線的大軍全部交與簡親王喇布,並傳旨務必在半年內剿滅黑虎賊軍,否者數罪併罰。
等數日後,簡親王喇布接到了朝廷的聖旨,臉都快變成了綠色,如今他正坐鎮九江。
嶽樂可是大清少有的大將之一,如今除了最能打仗的鰲拜,就數他了,但是鰲拜被囚,嶽樂也被軟禁,喇布只覺一陣暈眩,他自比不如嶽樂,而且如今黑虎軍擊敗舒城的十餘萬大軍,還擊敗和州的兵馬,兵鋒直指安慶府,不是輕易就能擊敗的。
簡親王想到此,心中忍不住大罵不止,一面整頓兵馬,並聯系湖北的明珠,一面聯絡王公大臣上書朝廷,言明黑虎軍的實力,務必放出安親王嶽樂,否則賊軍不可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