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剛跟一個姓簡的人說完話。
路曉晗跟簡哲不熟,兩人沒見過幾次,她就笑笑,“我在短視頻上認識的人。”
她防備心高,除了十五班的人,還沒其他人知道她的網絡賬號。
短視頻上認識的人?
哦,網友。
簡哲點頭。
白蘞正慵懶地坐在一個小朋友的凳子邊,一條腿曲着,姿態隨意散漫。
手中拿着毛筆,在那個小朋友震驚的目光中寫出一個字。
等寫完之後,她纔不慌不忙地放下筆,走到門外,跟路曉晗說話,“你們倆還在聊天呢?”
白蘞十分詫異。
古箏不是她的強項,她技術算不上高,《白衣行》彈的好只因爲她是原作者而已。
路曉晗聳肩,將手機給白蘞看。
白蘞低頭——
簡仲友:【?】
路曉晗還沒回他。
白蘞往上翻了翻,從下到上,可見兩人的風格變化。
從【今天?】【沒。】
到【1?】【1。】
再到現在。
兩人幾乎每天都發消息,不過後面路曉晗沒有天天詢問白蘞,尤其是張世澤出事那段時間。
不過這位簡院長是真的好執着一人。
白蘞想了想,把手機還給路曉晗,“你把我聯繫方式給他吧。”
路曉晗一愣。
然後狂喜,她拿着手機,給簡院長髮過去——
【!】
【!!!】
【!!!!!】
**
江京音樂學院。
簡仲友在會議室,聽一羣人開會,他容色肅穆,臉上皺褶略深,雖然常年彈古箏,但並不顯得陰柔。
他照常給一吃一大碗發過去消息後,就把手機放在一邊。
這麼多天,他幾乎已經不抱希望了。
本以爲今天也會是同樣的結果。
會議裡,校長還在講着這次學員計劃,“準備分三批推薦進入皇家音樂學院……”
簡仲友一邊聽,一邊拿起旁邊的保溫杯,擰開喝了一口。
手機亮了一下。
他給“一吃一大碗”開了特別提醒,他喝完水,就隨意點開頁面,原本以爲今天看到的還是個“。”,沒想到一打開——
一吃一大碗:【!!!!!】
一連好幾行的感嘆號。
簡仲友:【!】
簡仲友:【!!!!】
簡仲友“啪”地一聲放下杯子,十分激動,這麼長時間的默契,他已經知道一吃一大碗是什麼意思——
她同意了!
他這動靜,旁邊老師都有被嚇到:“簡院長,您沒事吧?”
老師看了眼,只看到好幾排感嘆號。
心底疑惑,原來簡院長是喜歡感嘆號?
他若有所思。
“沒事。”簡仲友搖頭,示意校長繼續說,他拿着手機,再一看,一吃一大碗給她發了個微信號。
簡仲友眯着眼睛複製下來,返回微信搜索。
是一個城樓頭像——
直接請求添加好友。
**
白蘞看到好友申請,點了通過。
手機上好幾條未讀消息。
東武:【年末有一次考覈,您要推薦人?】
白蘞回覆:【可以嗎】
東武:【可以,但是他也要通過考覈】
這一點白蘞自然清楚,明東珩差得有點多。
白撿:【謝謝】
她回覆完之後,又跟簡院長打了個招呼,告訴他她沒有要繼續學習古箏的意思,就直接去圖書館。
今天姜附離去隔壁市。
並不在家,也沒來圖書館,明東珩帶着姜鶴站在圖書館樓下等白蘞過來。
白蘞下公交的時候。
明東珩正在跟人打電話。
“白小姐。”看到白蘞,明東珩將手機放下,恭敬地開口,又把姜鶴的揹包遞給姜鶴。
直到白蘞帶姜鶴進圖書館。
明東珩才轉身回車上,繼續與手機那頭的人說話,“餘神?”
“你剛剛是在跟那位白小姐說話?”餘虹漪詢問。
“嗯。”明東珩只應着,並沒有多說什麼。
餘虹漪倒也沒有再問,“對了,聽陳驚隅說你也是白先生的粉絲,我有內部消息,今天拍賣場還會有十張簽名照……”
“什麼?!”明東珩驚呼。
**
白蘞帶姜鶴在圖書館寫作業。
今天姜公子還是不在,接連兩個星期,寧肖跟唐銘倒有些不太習慣。
傍晚。
姜附離才從臨市趕回來。
他將車懶洋洋地停在圖書館對面的停車位,等人從圖書館出來了,他纔不緊不慢地按着喇叭,提醒白蘞他在對面。
當然,也用不着他提醒。
他自己的車,整個湘城也找不出第二輛,停在這已經引起了不少人圍觀。
還有不少拿出手機想要拍照。
姜附離降下車窗,那些人忙不迭地拿着手機逃走。
“姜老師。”寧肖跟唐銘過來打招呼。
姜附離左邊手肘隨意地搭在降下的車窗上,微微側頭,漆黑的碎髮垂下,表情沒有變化,只慢條斯理地問:“排名多少了?”
他問的是江京大學app的排名。
唐銘下意識地看向寧肖。
寧肖很冷靜:“561。”
唐銘卻要哭了:“……728。”
姜附離:“呵。”
寧肖、唐銘:“……”
每次他們倆覺得自己可以的時候,姜公子總能準確給他們一擊。
學習,必須努力學習,必須往死裡面學!
白蘞拉開副駕駛門,“你也問一下我吧。”
姜附離冷靜地升上車窗,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
後座,姜鶴憋屈的被一個物品擠在小角落。
車子很快開到青水街,這裡路過的車少,姜附離將車停在一個十分空曠的地點。
白蘞下車,剛要跟姜附離說再見。
“等等。”姜附離打開駕駛座的門下來。
白蘞耳朵裡還塞着耳機,她隨手劃掉一個單詞,等他。
姜附離繞到白蘞這邊,拉開副駕駛座的門,瞥了眼姜鶴,姜鶴默默將腳縮了縮,他這才漫不經心地從後座拎起一個很不起眼的灰色長方形包。
一米多的長度,幾乎佔據了後座整個空間。
“拿好。”姜附離將東西遞給白蘞。
這長度、寬度。
白蘞一眼就看出來是古箏。
她沒有立馬接過來。
姜附離右手拎着包帶,左手揉了揉右手的手腕,嘆息:“它好重啊……”
白蘞:“……”
她緩緩地用兩根手指將帶子勾起來,然後又顛了兩下,三十多斤的重量她輕而易舉。
“哦,”姜附離看着她兩根纖細的手指,面不改色,“隨便找來的東西,比姜小鳥便宜得多,你先用用看,不習慣下次再找找。”
江京藝術展。
一堆來看展覽的人看着其中一個展位——
空空如也。
“不是說環佩古箏會在這展出嗎?”
“對啊,古箏呢?”
“……”
不少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想來看看環佩古箏。
想看看288w的古箏是什麼樣。
“哦那個啊,”工作人員過來看了一眼,微笑,“還沒展出就被客戶買走了。”
這就被買走了?
一羣人風中凌亂,他們連面都沒見到。
哪有人看展,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給買走了?
**
紀衡院子。
今天紀衡這裡有些熱鬧,燈開得很大。
白蘞一進去就看到鬱悶地坐在石桌邊的蘭斯,紀紹榮偶爾跟蘭斯說話,不遠處,是任謙、任晚萱二人,這兩人正在跟紀衡說話。
紀衡給蘭斯做的衣服,今天洗了還沒幹。
這會兒蘭斯正穿着復古綠的黃花長襯衫,下面是同色系的褲子,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像是一條長黃瓜。
任謙跟任晚萱跟紀衡說話,沒有理會蘭斯。
看到白蘞回來,蘭斯眼前一亮,“臥等你……”
他說到一半,又切換成英文。
任謙看到白蘞回來,也站起來,笑着道:“阿蘞回來了啊。”
“去我房間。”白蘞看了眼任謙跟任晚萱面前擺着的新杯子,倒滿了茶,但兩人都沒喝,她只對蘭斯道。
一看,就知道任家那兩人是怎麼回事。
“外公,我先進去了。”白蘞跟在蘭斯後面進屋。
她的房間是以前紀慕蘭的,有書桌,還有一個小方桌,八折屏風將外面與牀隔開,很有私人空間,蘭斯就坐在小方桌邊。
白蘞照例給蘭斯扎針。
然後拉開拉鍊拿出古箏。
棕黑色的琴身,整整齊齊排列着21根琴絃,琴絃在光下泛着銀光,白蘞將箏柱調到合適的位置,調好音之後。
她才輕輕按着琴絃。
聲音清脆又有穿透力。
……?
白蘞打開手機,發消息——
【你這古箏多少錢?】
她當然能聽出來,這音色是絕品。
姜老師:【2888】
白蘞算了一下價格,跟大永的物價比較——
【不可能】
姜老師:【2.8億,打錢】
白同學:【。】
學校的古箏確實有點粗糙,這個古箏對白蘞來說是及時雨,她按着琴絃,腦子裡靈感不斷,很快在紙上寫下一行行字。
“什沫?”蘭斯頂着銀針看過來。
這字跟他學過的漢字完全不一樣,每一個字拆開來都認識,合在一起就很迷。
蘭斯很迷惑,是不是教他中文的老師留了一手。
白蘞懶得解釋這種跟外國人根本解釋不清的東西:“偏癱。”
蘭斯立馬坐正。
外面。
任謙跟任晚萱下午就來了,白蘞沒有跟紀衡說過任晚萱的事,紀衡對任晚萱還算好,這會兒還順便邀請他們二人留下來吃飯。
“我作業還沒寫完。”提到吃飯,任晚萱下意識地開口。
她有些難以理解,紀衡爲什麼還住在這,白蘞現在不是許家人了嗎,爲什麼還不帶紀衡搬出去換個好一點的房子住?
紀紹榮沒有說話。
任謙看向任晚萱,然後對紀衡笑着道,“她今天還有家教課沒上。”
說到這,任謙又詢問,“我請了北城的名師,他們曾經教過考進江京大學的人,你看要不要讓阿蘞也來跟晚萱一起學習?”
旁邊,任晚萱咬着脣看了任謙一眼。
卻沒再說什麼。
紀衡一愣,這對白蘞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壞事,但是……
“我會問她。”他放下繡花針,拿起旁邊的菸袋。
任謙跟任晚萱離開,穿着墨綠色襯衫的蘭斯拔了針從白蘞那出來,很激動:“吃什沫?!”
外面。
任謙回頭看了一眼,詢問任晚萱:“那個外國人你見過嗎?”
蘭斯的形象十分的不正經。
任晚萱對白蘞要跟她一起上課這件事十分排斥,“不認識,這一塊什麼東西都有。”
青水街這一塊什麼人都有。
若不是因爲許家,她今年都不想出現在這裡。
任謙也就隨口一問。
蘭斯那樣一個小老頭,沒有人會將他跟外科聖手聯繫上。
他該關心的是怎麼跟紀家修復關係,還好,紀衡對隔輩的任晚萱很寬容。
就是白蘞……
任謙頭疼,他有些感覺到,紀衡左右不了白蘞,那許家呢?
**
白湘君的角色歌主題明確。
作詞、作曲對白蘞來說都不難,她經歷的多,基本上都是自身發生的。
姜附離的古箏出現的也是時候,不過三天,她將曲完全寫好。
不過有一點,她用的是減字譜,沒學過現代樂理,原主腦子裡也沒有關於現代樂理的知識。
她可以學現代樂理,但來不及。
星期四。
體育課。
十五班跟八班依舊一起,白蘞坐在樹蔭下,懶洋洋地看着一整頁的減字譜。
手機亮了下,是簡仲友發的消息——
【你看她彈得怎麼樣?】
白蘞點開聽完,給他寫了評價。
忽然間她想起什麼:【會減字譜嗎?】
簡仲友是認真學古箏的,他從八歲開始摸古箏,現在六十年了,對古箏比對他自己還熟悉,寫過古箏的很多論文專題,研究過不下百本史冊。
簡院長:【?】
這是對白蘞的質問。
白撿:【[圖片]】
白撿:【能翻譯嗎?】
江京音樂學院。
辦公室,簡院長拿起一邊的眼鏡戴上,然後點開白蘞給他發的圖片,是一張減字譜。
他看了眼,然後拿着自己的古箏,慢慢按着白蘞的曲調一個個按着。
把整個曲調復刻完,簡院長難以掩飾的震驚。
“院長。”有學生在外面敲門。
簡仲友纔回過神,“進來。”
等學生離開後,簡仲友才忙不迭的看着整首曲子,他拿着筆,將整個減字譜改成五線譜,減字譜只是他研究的部分,改成五線譜之後,他才能將整個曲子從頭到尾串起來。
改完他才更流暢地彈奏。
整首曲子,大氣、恢弘又悲壯,簡仲友第一次聽感情如此複雜的曲目。
得到一首好曲子,對於音樂人來說簡直了。
簡院長:【!!!】
簡院長:【你哪裡來的!】
他把改好的五線譜給白蘞發回去。
體育課下課,白蘞點開圖片,就看到簡院長髮過來的五線譜,她看得不是很懂,但能配合減字譜一起看。
不是很懂簡院長爲什麼這麼激動。
白撿:【給朋友寫的歌】
簡院長:【?】
簡院長:【你寫的????】
白撿:【1】
簡仲友對白蘞這麼平靜的態度實在難以理解。
他平復好久,期間甚至沒想起來問白蘞爲什麼不用五線譜記錄。
畢竟,現在很少有人知道減字譜了。
只嚴謹地詢問:【這麼好的曲子,不能亂來,誰編曲?】
白撿:【不知道】
簡院長:【……】
**
星期五。
張家後院。
閆鷺在練槍,欣姐站在角落裡跟人打電話,“對,還要一個星期嗎……”
掛斷電話,欣姐忍不住嘆氣。
閆鷺原地轉跨,槍在她手裡聽話地繞了個圈,流暢自如。
“欣姐,就你上次買的那首吧。”閆鷺收起槍,容色冷豔,後天就要進組,時間來不及了。
欣姐皺眉:“可是……”
她聽了demo,以她不專業的眼光來聽,那首詞曲都差點意思。
到時候安奇、曼希看笑話是小,閆鷺進組的角色曲差成那樣,少不了會被網暴。
閆鷺安慰着欣姐,“我也不是專業歌手,還能靠歌紅嗎?只要演好我的戲份,後面觀衆會改觀的。”
“吱呀——”
後門被人推開。
聞其咋咋呼呼地搬着一個花盆進來,熟練與二人打招呼:“閆姐,欣姐。”
他身後。
白蘞跟寧肖一人搬了一盆花。
欣姐連忙讓開,讓幾個學生將花盆放下來。
看到外面停了一輛貨車,她跟閆鷺也去搬了幾趟,一羣人沒幾分鐘就搬完花盆。
張媽從前面拿着一堆可樂進來。
白蘞單手打開易拉罐的拉環,另一隻手從校服口袋拿出兩張隨意疊好的紙,還有一個U盤給欣姐:“這是歌,U盤裡demo。”
“啊?”欣姐盯着她的手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愣愣地接過來,“你全都弄完了?你還會編曲?”
白蘞閒散地喝下一口可樂,挑眉,“我只參與作詞作曲。”
“那編曲呢?”欣姐下意識的問。
至於編曲——
是簡仲友。
在平平無奇的一天,由白湘君本人作詞作曲、現代音樂金字塔尖的江京音樂學院院長簡仲友編曲,一場跨世紀的頂級合作……
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