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的目的地,景雲早就猜到了,那便是無影島。
如今的無影島再也不是無影無蹤了,離着老遠就能看到它的存在。偌大的一個島嶼黑壓壓一片,所有的植被都被燒成了焦炭,還有些角落至今冒着黑煙。
對飾紋國人來說,它是一個從天而降的島嶼,幾乎可以說是就在家門口,卻沒有一個人見過它。
船隊靠岸,曲羽命令大軍在海岸紮營,選了十幾個手下,在景雲和紋仲的帶領下走入島內。
一路上,衆人見到了無數的昆蟲死屍,有些已被燒爲灰燼,有些幾乎完好無損。紋仲推斷,一些昆蟲躲過了大火,卻離不開這座島嶼,最後被活活的餓死在島上。
之前的暴風雨也影響了燃燒中的無影島,大火曾被短暫的撲滅過,但風雨一停,陽光再次覆蓋全島,沒有滅盡的火苗紛紛復燃,無影島斷斷續續的又發生了好幾次火災,最終變成了這番死寂模樣。
雖然經歷了這場大浩劫,但無影島的根基還在,用不了幾年,這裡還會恢復生氣。
至於無影海盜團和花蚊一族,恐怕就再無重生之日了。
景雲還特意去找了花蚊王宮,那裡燒得最厲害,基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穿過焦土廢墟,衆人來到了無影島的中央。
景雲有些意外,玄武的軀殼仍然完好,還像一座小山一樣聳立在那裡,只是已經被燒得黑如焦炭。龜殼上的萬象魔藤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個別的縫隙中,還時不時的冒出一兩撮火苗。
玄武的頭部,仍然能看出它生前的相貌。空洞的雙眼輕輕閉合,巨大的龜口微微張開,看起來無比的安詳。
景雲和紋仲展翅飛進玄武口中,衆姬蛙勇士攀爬而上。
十幾個火把點燃,巨大的玄武口腔被火光照亮,猶如一座寬闊的山洞。
之前的惡臭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焦糊味。
景雲和紋仲一直懸浮在空中,不敢落地,因爲一踏上地面,就會傳來“嘎吱嘎吱”的響動。玄武的舌頭已經被燒得很脆,一不小心就可能陷下去。姬蛙勇士們倒是不在意,他們各個輕功了得,即使在焦炭上行走,也遊刃有餘。
繼續往裡走,陽光已經照射不到,衆人全靠火把照明。
走過玄武的喉嚨,穿過長長的食道,越往裡走溫度就越高,沒有鎧甲保護的衆姬蛙勇士,全都變得大汗淋漓。
走到食道的盡頭時,滾滾熱浪撲面而來,前方便是玄武的胃。
紋仲阻止衆人繼續前行,將一個火把向前扔去。
頓時,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火光照射的範圍內,一片金光閃耀。金黃色的濃稠液體,順着四周的胃壁緩緩流下,在下方的窪地上,匯聚成了一片金色的湖泊。
“黃金湖!”衆姬蛙勇士一陣驚呼。
景雲也是大感意外。自從聽到紋仲說這裡有黃金寶藏,他就想到了玄武肚子裡的金礦石,只是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提煉好的金子!
“爲什麼玄武一被燒,就變成鍊金場了呢?”景雲大惑不解。
紋仲笑道:“開始我還奇怪,玄武爲什麼會吃金礦石,後來我想明白了,玄武乃龜蛇相交,此物形似巨龜,卻無蛇身,所以他並非玄武,而是另一隻上古巨獸——貔貅!”
“貔貅?”景雲自然聽到過這個神獸的名字,但這個世界的貔貅,顯然與家鄉的貔貅不是一碼事。
“食八方之財,吞萬物而不瀉。雖然在外貌上與傳說大相徑庭,但從習性上來看,它只能是貔貅。”
“原來是貔貅,飾紋國也有它的傳說!”曲商也恍然大悟。
紋仲繼續解釋道:“說它不泄,並不是真的不泄,而是說它無法將重金屬排出體外,只能在腸胃之中淤積。千萬年來,它不知吃了多少的黃金,這場大火,正好幫我們提煉。”
說着,紋仲又扔進去幾支火把,更多的地方被照亮,貔貅的巨胃,變成了一片黃金的海洋。
“這麼多……全是黃金?”景雲驚呼。
紋仲搖了搖頭,“雖然含金量很高,但純度還不夠,需要我們進一步的提煉。”
……
大家終於知道,紋仲爲什麼要派這麼多的人了。
三萬大軍分成十組,每組又分成三班,日夜不停的忙碌起來。
冷卻組,負責將冷水引入玄武體內,將高溫的“黃金湯”變成一個個的金疙瘩。
打撈組,將金疙瘩從熾熱的“黃金湯”裡打撈上來,運送到岸邊。
粉碎組,再次將金疙瘩粉碎。
然後又經過研磨組、過濾組、冶煉組……等一系列的流程,最終制成真正的金塊。
無影島的海岸上,一座座用陶土搭成的鍊金爐冒着滾滾濃煙,廢墟林中取之不盡的木炭成爲了最好的燃料。
七天過後,推成小山的金磚出現在了景雲和紋仲面前。
“比我想象的要多。”紋仲摸着下巴說道。
“這……到底有多少啊?”景雲吃驚的問。
“差不多一百萬兩吧!”
“一百萬兩!那又是多少?”景雲自然知道一百萬這個數字,但也僅僅是個數字而已。他還不知道,一百萬兩黃金,對於這個世界意味着什麼。
“如果拿到暴風國,也能算得上富可敵國了。”說着,紋仲看了一眼曲商,意味深長的笑道,“當然,如果拿到飾紋國,可以買下他們的國家好幾次。”
曲商一點都沒有生氣,反而笑得合不攏嘴,因爲這一百萬兩,有一半是屬於他們的。
“紋仲大俠說過,事成之後,那千兩黃金的報酬不值一提,現在看來,還真的是不值一提了,哈哈哈哈!”曲商發出了爽朗的大笑。景雲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紋仲拾起一塊金磚,看看了成色,又掂了掂分量,滿意的點點頭:“基本已經符合純度了。這些金磚可以直接當貿易貨幣使用。當然,飾紋國要想將它們鑄成金幣也無妨,我們可以班師回朝了!”
“這麼快就結束?”本來“思鄉”最切的曲商,此時卻不想走了,他依依不捨的看着貔貅的方向,在它的肚子裡,還有很多“黃金湯”仍在流動着。
“現在大半的黃金已到手,剩下的提取起來成本太大,就留給後來者吧!貔貅肚子裡有黃金的事,很快就會傳遍天下,這裡很快就會變成修羅戰場。不過沒人知道第一批黃金已經被我們拿走!”
“嗯,所以我們要儘快離開”景雲點頭道,“如果走晚了,被過路船隻發現我們取黃金,今後飾紋國可就不得安寧了!”
……
晚上,三萬大軍舉行了一個簡短的慶功會。衆人高唱着獻給海蛙神的讚歌,猶如一片蛙鳴響徹星空。
雖然沒有美酒,但卻有數不盡的海鮮。姬蛙族出征從不帶軍糧,因爲大海就是他們的糧倉,每一個姬蛙族人都有極高的水性,可以隨時潛下深海,取來海蛙神賜予的美味。
第二天天還沒亮,姬蛙勇士們就早早的起牀,拆毀軍營和土窯,將廢料倒進海中,抹去所有的痕跡。
大軍再次起航,在一下場暴風雨到來之前,駛回海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