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曾兵內心的悲嘆完全消失.曾兵的新兵訓練就這樣拉開了帷幕。天黑黑的就被起牀號吹起了來。望着滿天的星星,曾兵發現自己從來沒見過這樣美麗的星空,天上還偶爾劃過美麗的流星。還看見了傳說中的銀河,長長的白帶,是那樣的美麗,這在家鄉已經是奢侈的景觀了。除了空氣依舊寒冷,讓曾兵呼吸時很不適應外,別的曾兵覺得都還很好。
早操後點名,新兵四連二班的隊伍里居然多了個人.曾兵看了看,在隱約的燈光下,認出了是跟他一同入伍的老鄉,這讓他很覺得沒面子。因爲這老鄉是別的連隊的,天黑不適應,地形又不熟,跑錯了隊伍。混到曾兵這連來了。最後由謝有才班長送他回了自己的連隊了事。
整理內務是曾兵覺得頗爲煩惱的事情,怎麼整都整不好。還好曾兵是新同志,由謝有才班長幫着整理了。
洗漱完,東西的擺放,謝有才班長一一教了曾兵一遍。什麼牙刷毛向下,方向向南。牙膏頭向北,水杯把手面朝自己,毛巾對摺掛好等等。聽得曾兵迷迷糊糊。什麼北啊南的,也沒怎麼聽懂。反正別人怎麼做,自己就怎麼做了。
早飯前大家唱着“戰友戰友親如兄弟”,曾兵沒聽過,也不會唱,只能在那跟着混,也默默的學着。早飯吃的是稀飯加饅頭鹹菜。曾兵沒見過這樣稀的稀飯,但還是吃得津津有味。雖然比不上自己南方的佳餚美食,可自己一會要訓練啊。曾兵現在奉行着老爹說的在部隊上:“寧可撐死,不能餓着。”的金科玉律。但曾兵對老爹說的“一勺半碗,二勺盛滿”的傳統做法,嚴重鄙視,現在都什麼社會了。東西全夠吃,誰還搶啊?當然,這菜?曾兵第一次在部隊正常用餐,不好評價,決定中午和晚上看看再說。
訓練看來似乎很輕鬆的樣子,不象當初說的那麼辛苦。也就站站立正。除了風颳得讓曾兵受不了,別的都還好。謝有才班長很認真,很負責,很耐心,很關心他們。謝有才班長今天的表現給曾兵的感覺是,要是訓練拉下了可很對不起這位班長老大哥。所以訓練都很認真。
午飯前唱的是“團結就是力量”。這歌曾兵會。吃的是白米飯,這很合曾兵的胃口,還是四個菜,一個湯。他們一桌人吃,但剛開始吃,謝有才班長就跑到幹部的桌上去吃去了。曾兵知道,這是讓他們夠吃,心裡很感激這班長的。
下午還是站軍姿。當然,謝有才班長大概也不想枯燥的訓練。教了下向左轉,向右轉什麼的。讓曾兵覺得這樣的生活還挺不錯,又不累,還有人管吃。而且吃得還不錯。
晚飯前唱的是“泥巴裹滿褲腿”。這曾兵聽過,也會唱,唱完進去吃飯。吃的饅頭,也是四菜一湯。曾兵琢磨,菜肯定不夠吃。反正也就饅頭管飽管夠。謝有才班長還是去了別桌吃飯。
晚上壓被子,這就不象第一天晚上,還有那麼點好奇和學習的心態在裡邊了。對曾兵來說簡直就是受罪。因爲邊壓被子,你還得邊背條令,這體力同時鍛鍊腦力很讓曾兵苦惱,偷着抽會煙。還是得繼續壓,不壓疊不出被子,謝有才班長可放話了,被子疊不過關可不讓吃飯啊。餓肚子是什麼概念?曾兵可不想去實踐。老實點,準沒錯。
睡覺前班長會加練下,讓大家體會下動作,然後學習下一步要學的動作,也就是齊步的擺臂,或者報數什麼的。然後練練體能,也就做做30個俯臥撐,30個仰臥起坐什麼的。曾兵覺得都還能混得下去。
這就是曾兵第一天在新兵連的日子。用曾兵的話來說還是挺開心的。別人都說新兵連怎麼怎麼可怕,可真進來了,也不過如此。以前的心理包袱好象小了一點了。按曾兵的理解就是以前以爲是地獄。現在來到了人間,就如同天堂。如果要問什麼是天堂。曾兵的理解就是光吃飯,不訓練。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人間。
日復一日,除了每天的隊列動作不同外。別的沒什麼兩樣。就是中途新兵全去複查了身體一遍。跑錯隊伍那位老鄉不知道爲什麼被退了回去。曾兵未免有點爲那老鄉難過。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曾兵想了會兒就不去想了,想的卻是另外種變化。謝有才班長讓做的俯臥撐最近好象加了10個了。變成40個了。
謝有才班長對大家依舊很好,只要不是什麼原則的問題,對大家都管得都比較的鬆。但這應該是對比其它的班說。比如一班。有個晚上拉了十幾次緊急集合,曾兵他們也才拉了5次。到這時候,曾兵竟然有了種舒適的感覺,感覺日子這樣過下去。真是一件美事。又輕鬆,又舒服。不過。。。。背條令條例和壓被子有點讓他頭疼,多厚的一本書啊,看得曾兵想睡覺,但又不能不背。因爲謝有才班長說,考不及格,餓一頓然後先做三百個俯臥撐再考。看謝有才班長的樣子不象說假話。那可是超出曾兵能力範圍的事情,所以曾兵狠背。但是被子又疊得很不象話了,再怎麼修整,還是疊不成班長的豆腐塊。不過大家的好象都差不多。大家都有被子被謝有才班長從窗戶中飛扔下樓的經歷。特別是陳飛,有一天竟被連扔了5次。
說起陳飛,陳飛也不知道聽哪個老兵說的,被子要全打溼了才能疊好。所以陳飛用了整整一大杯水,把他被子打溼了疊了起來。效果還不錯。就是蓋着有點溼潤的感覺。所以除了樑濤外幾乎全體效仿。但很不幸,很快的被謝有才班長髮現。全體把被子拿在太陽下暴曬。結果可想而知。蓬蓬鬆鬆的,更不好疊了。只能老實的壓。所以大家狠宰了陳飛一頓,讓他冒險去軍人服務社買了包煙來分了抽,這事情纔算完。
樑濤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也不怎麼和大家合羣。大家好象也因爲他是副軍長的侄兒而很少理他。你叫他,他就懶懶幹下,不叫動也不動。但是他對謝有才班長的命令,還是服從得很好的,訓練也很認真,至少比班上的大多數人認真。在曾兵他們幾個看來,他也就這一個優點了。但是謝有才班長好象很懶管他。很少說他某些我們看不慣的品行,比如坐班長的大凳子之類的。所以我們心中都暗歎有個當軍長的伯真好,雖然是副的。唯一不服氣的就是餘小慶。都是帶長的出來的。他餘小慶能遵守,爲什麼你樑濤不能遵守?曾兵他們只能安慰餘小慶道:“他那個長比你那個長要大了那麼半級。”
說起這段時間的感覺,除了軍營處處有歌聲,讓曾兵很有感觸外,就是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這句話了。曾兵老實評價謝有才班長是個好班長,很認真,很有耐心,很負責,很關心他們。雖然感覺到不訓練出好成績就對不起這位新兵班長,而且曾兵他們訓練也很認真,但明顯連曾兵自己也感覺缺乏刻苦的精神。不象別的連隊,甚至是隔壁的一班也搞點加練什麼的。反之班長不在,大家就懶懶散散不認真。當然,餘小慶那傢伙除外,他好象是立志要當個好兵一樣。經常讓大家幫他練。不過好象沒什麼用。班裡的訓練缺乏羣衆基礎。連整天嬉皮笑臉和餘小慶很合得來的劉會都讓餘小慶歇一歇。不要這麼用功,把羣衆們比得那麼渺小。這樣漸漸連餘小慶也有點鬆懈了。
也不知道謝有才班長看出來沒,曾兵感覺他因該是看出來了的,只是不說而已。所以,每次新兵的隊列考覈,他們都爲謝有才班長爭取來了一,二名的成績,不過是倒着數的。特別是考覈中正步走,樑濤竟然走出了同手同腳的走法,據說創出了團裡新兵搞笑之最。這讓謝有才班長的臉色很不好看了好幾天,但曾兵他們發現一樣的沒事情。所以曾兵他們除了班長面前做做樣子,別的時候能耍滑頭就耍耍滑頭。但曾兵也感覺這樣下去不行。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自己的新兵班長。難保哪天謝有才班長就爆發了。就不知道會爆發在哪個倒黴鬼身上了。
可曾兵沒想到,這爆發也爆發得太快了,太猛烈了。不是哪個倒黴鬼。而是一羣倒黴鬼。這幫倒黴鬼讓謝有才班長的好脾氣就終止於一晚的歌聲中。
那晚排裡學歌,排長來教,教的是《爲建設強大的人民炮兵而奮鬥》
歌詞不多。曾兵他們很快就背了下來:
“爲建設強大的人民炮兵而奮鬥!
爲建設強大的人民炮兵而奮鬥!
人民炮兵心向黨,加強戰備準備打仗!
準備打仗!”
一晚上。新兵四連一排都沒唱好,因爲第一句的“兵”字發三聲,第二句的“兵”字發一聲。可他們不是全都發三聲,就是全都發一聲。陳華的班都是農村兵,可歸結爲對音樂接觸不多,對韻律不敏感吧。可曾兵他們這太子班就不一樣了。全是受過教育的城市兵。這幾句都唱不好。這讓兩位新兵班長的臉色部滿了厚重的黑線。再被排長一頓批評,曾兵突然發現,兩位新兵班長臉上的黑線,變成黑布了。
曾兵知道,忍耐是有極限的。暴風雨可能今晚就來臨了。但他可不想學海燕,想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但誰又能阻止暴風雨向你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