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說:他在禁閉,處罰還是挨揲之間,他會選擇挨揲。理由其實很簡單,就是爲了維護自己軍旅生涯的榮譽,留一片清白。
曾兵也不知道班長這話對還是不對,因爲曾兵現在還沒鬧懂,榮譽!它究竟是一個什麼東西!是不是和麪子畫等號的東西。但是,班長這簡單而又粗暴的教育方式,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至少新兵們打鬧歸打鬧,但壞事兒就沒怎麼犯過了。一般的小事情,班長這寬大的肩膀,還是能把小黑鍋背下來的。
但不管怎麼說,不管這當兵的日子過得多麼的苦。曾兵終於熬到快八一了,曾兵將在軍營裡渡過的第一個八一節。這時候每當曾兵向時間的前面看看,發覺自己從軍的道路還有那麼的漫長,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是那麼的難熬。轉過頭來,又回想起五一到現在這段時間,苦熬班長的“磨練”幾乎整3個月了。回頭看看,好短!但是發生的事情又是那麼的多。讓曾兵覺得也許軍營的生活就是這麼的豐富多彩。也許班長說得對:“時間,是不能往後去看的。”曾兵忍不住看看了,發現每天度日如年的生活原來過得是那麼的快,那麼的充實。就象醒來做了一個夢,一個豐富多彩的夢。但是,訓練時身體上的痛苦,又讓曾兵覺得,這是一個惡夢。一個想快點醒來的惡夢。每當曾兵他們受不了這個惡夢的時候。班長總是拿:“你們是自願的哦!我告訴過你們很苦的嘛!”這句話來把他們死死的壓在這個惡夢裡。也許說什麼話都可以不算數,但是軍旗下的誓言,卻讓曾兵覺得必須去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因爲,曾兵覺得在軍旗前的選擇,是很神聖的一件事情。至少從心裡覺得。
既然不能逃避,也只能選擇堅持。還好,班長給了大棒子,偶而還是會給曾兵他們點小沙棗的。戈壁灘上的沙棗雖然不好吃,但是吃起來卻是有種樂趣的。所以,至少精神上,曾兵覺得還是過得去的。但是,班長訓練的花樣是越來越多了。整車整車的鏟羊糞,再到搬磚,扛水泥等等這些粗活,都讓曾兵這幾個苦孩子幹。讓曾兵覺得有時候這不是訓練,是免費勞力在幹活。但班長說是訓練,不信還比比看。比得過當然就不用幹了。班長這招很是要人命的。每次使出來,都能讓曾兵這幾個苦孩子精神大振。哪怕上再多的當,也要去上。但是班長說得好:“人最大的財富是什麼?是希望。人最大的弱點是什麼?還是希望。”希望戰勝班長也是要用實力來說話的。看着班長也不嫌臭,運鏟如飛的鏟完羊糞。看着班長也不嫌髒,扛起四袋水泥運步如飛。曾兵幾個新兵蛋子,絕望了。
絕望的時候,就是希望出現的時候。但有的時候出現的可不是戰勝班長的希望,而是少年那幼稚的心的希望。看着班長和老兵,吃飽了消食,圍着隊長和指導員大嘆八一節從來沒和共建單位搞什麼聯誼活動,很是批評他們的落後。最起碼也得和共建單位一起開個茶話會什麼的吧!最起碼也得讓種植班老馬班長這種苦哈哈的單身蘿蔔心裡開點花不是?但指導員解釋是共建單位是公安局,忙啊!根本沒時間。人家不共建了個電視出來嗎?大家也算娛樂了。班長和老兵們不依了。好歹報紙上的女警一個個英姿颯颯,也得讓大夥瞭解瞭解現實中的女警是什麼樣的不是?等等等等談話內容。雖然曾兵他們插不上話,但都從內心裡鄙視這幫老兵油子的邪惡。另外又不停的幻想着真正的女警是什麼樣子的。直到指導員徹底絕了大家的希望。曾兵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也是有那麼點邪惡的。因爲他有點失望的感覺了。
希望到失望,失望再到希望,是一個輪迴。班長花樣又翻新了。一陣短而急促的哨響。讓曾兵幾個苦孩子已經習慣性的從被窩裡爬起來。聽清楚班長說了:“穿好衣服。半分鐘後,樓下連集合場集合。”半分鐘!新兵們已經習慣了。只是穿衣服而已。褲子,襪子一穿好。基本就已經完成動作了。脫鞋已經不鬆鞋帶了,拉上去就好!衣服?邊跑邊穿。半分鐘,夠了。班長和謝班副站在一輛141大卡車前,滿意的看着自己的新兵們,笑得很愉快。什麼也不說,一聲:“蹬車!”這讓上到車裡的曾兵緊張得要死。因爲班長和謝班副什麼也不說聲,都上來了。還拉下了蓬布,擋住了外面來的光線。班長往裡坐在了靠近駕駛室的地方。用手狠拍了下木板。高聲叫道:“好咯!可以開車啦!”汽車就發動了。謝班副坐在了最外面的出口那,拉下帽檐,睡了。班長也說道:“還早。大家就這樣湊合睡會吧!”拉下帽檐,也睡了。
他們倒睡了,什麼也沒說就睡了。別人能睡着嗎?至少曾兵沒睡着。“這是去哪裡?要幹什麼?難道有什麼重大任務?”的疑問,不斷在腦子裡重複着,幻想着。直到車箱裡都能看清楚伸懶腰的班長了,曾兵這才感覺到天已經大亮了。見班長醒了。曾兵實在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班長道:“班長,我們這是去哪?幹什麼去?”
班長搖搖估計已經睡得發疼的脖子說道:“訓練去啊!還能幹什麼去?今天拉糧,以往都是請民工幫我們搬糧的。我看你們最近辛苦了。跟主任商量了一下。帶你們幾個小崽子出來放放風。讓你們搬糧,省下的民工工錢的費用拿給你們調節調節伙食。雖然不多,也就百來塊。但好歹可以改善下伙食,打打牙祭了!怎麼樣?對你們不錯吧?”班長起身,撩起蓬布的一角,看看外面。說道:“快了,都進市區了。”
趙峰這時候看看四周包得比較嚴實的蓬布,問了個比較蠢但又很讓人興奮的問題:“班長,既然是拉糧,爲什麼不要我們看外面啊?”
班長愣了愣神,哦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早上風大不是?我把蓬布都放下來,好睡覺不是?怕你們着涼了。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讓你們看外面啊?”
劉會指了指車尾。班長點了點頭。樑濤什麼也沒說。掛起了後面的布簾,找了個好地方蹲了下來。不怕晚,就怕沒好地方。謝班副笑了笑,起身往裡走到班長那去了,騰出了位置給新兵。衆新兵一涌而上,都找了個地方蹲着看起了西洋景兒來!正對車尾,看見馬大偉班長的小貨車緊跟在了後面。這時候當然是不能管他的了,就揮了揮手,算是招呼了。當兵的日子,一個月也不一定能出來一次啊!可把曾兵幾個憋得。眼瞅着大街上的景色,但不是看的風景。絕對不是。街上的風景哪有正在上班的人羣好看啊!那姑娘美得。。。。。。冒了泡了!看得曾兵呵呵的在那傻笑。看到興奮處,轉頭看看邊上的戰友們。曾兵覺得他們都是傻瓜,竟然呵呵的笑得這麼傻。
終於出了城區,新兵們還是不願離開。都蹲在那看着。沒了上班的人羣,那風景也是美好的。何況自己從來沒來過的地方。
終於到了拉糧的地方。曾兵幾個新兵,雖然不捨,但精神還是很興奮。不停的在討論着。下了車。馬上被班長的:“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打斷。然後就看見吳會計從大卡車上出來。小馬班長也從自己的車上下來。三個人進了一個辦公室!活活把幾個新兵扔給謝班副。直到他們三個由一個不認識的中年人領着出來。班長向謝班副使了一個眼色。謝班副這才下了“齊步走”的口令。讓大家跟了上去。
到了一個很大的倉庫門口。打開門。曾兵他們看傻了眼。好多的糧食啊!一堆堆的,簡直就是小山。他們這摸摸,那看看,就象沒進過大觀園的劉姥姥。班長笑笑也沒阻止。直到那中年男人指了指一垛糧食。班長走上前去,擡起手指,挨個數了一下。拍了一拍那些麪粉和大米。衝曾兵他們吼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這裡!全搬車上去,碼好!動作要快!”
看着現在如同“黃世仁”一樣的班長,曾兵幾個只有大嘆命苦的去搬糧食。小馬班長是不想去的,最後也給班長扔了出來。理由是:“誰讓你當初自己很自覺的跑來參加訓練呢?這也是訓練。”小馬班長抗議說班長和謝班副爲什麼不搬?
班長回答是:“我要點數,也許還要中途拉屎拉尿什麼的,謝班副可以接替我點。”小馬班長立刻表示願意和謝班副換換角色。
班長很嚴肅的拍着小馬班長的肩說道:“偉哥。你不帶長啊!”
整整一車的糧食啊?雖然人多力量大,但也不是一會就可以搬完的。再加上有個小馬班長不停的監工,催大家快點。大家跑來跑去的搬,感覺這活不比跑五公里和體能訓練舒服。
班長竟然和謝班副在一旁還聊着天,侃着大山!班長直說謝班副是沾了他的光才能跑出來混飯吃。他倆這哪是在點數啊?分明就是在玩。
快中午了,終於搬完了。幾個苦孩子累得一屁股就在坐地上。小馬班長喘着氣抗議班長不厚道,說了點數卻沒見他數。班長反駁說道:“我哪沒數了?搬之前就數了一次。搬之後我又數了一次。地上有多少排多少層。車上有多少排多少層。一算就出來了,哪沒數?難道非要一包包數才叫數?”
小馬班長也無語了。看着班長直接說了四個字:“‘尖兵’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