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汐看着蕭越澤抱着念文淵嫺熟的姿勢，心底有點不舒服，蹙起眉頭淡淡道：“寶寶，下來媽媽抱好不好？”
“不好。”念文淵認真地摟着蕭越澤的脖子，見念淺汐表情不太高興，這才低聲道：“寶寶怕媽媽累。”
念淺汐微微一怔，神色和緩些許，輕聲道：“媽媽不累，來，別讓叔叔抱着，你不是不喜歡陌生人啊？”
“抱一下而已，你還盯着，怕什麼？”蕭越澤輕輕搖了搖念文淵，問：“是吧？”
念文淵懶得理他，只是看向念淺汐，表情很固執。
念淺汐被鬧的沒法子，只好點了頭：“好吧。”
她掏出鑰匙開門，蕭越澤就在後面靜靜打量着。
這些天不見，念淺汐真的和從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如果說曾經的念淺汐是很溫潤很好揉捏的女孩子，那麼現在……念淺汐已經徹徹底底地變了。她還是原來的樣子，說話的時候細聲細氣溫溫和和的，可是從骨子裡面卻是透出一種剛強來。
蕭越澤心底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念淺汐的肩膀。
念淺汐果然回頭，神色十分警惕：“怎麼？”
“有個小蟲子。”蕭越澤淡然自若地收回手，神情很無辜：“這麼戒備做什麼？”
念淺汐這才怔了怔，意識到怕是蕭越澤在嚇自己，只好道：“謝謝。”
“媽媽，叔叔騙你。”念文淵氣鼓鼓地說道。
念淺汐似笑非笑地看向蕭越澤。
蕭越澤有點尷尬，盯着念淺汐看了一會兒，低聲道：“那個……”
“沒什麼，進來罷。”念淺汐沒給他說完的機會，徑自拉開門。
蕭越澤這才抽了抽嘴角進去，順便看了懷裡的念文淵一眼。
念文淵卻是一點都不怕，盯着蕭越澤彎起脣角笑：“我是保護媽媽的！”
蕭越澤無奈地別開目光。
念淺汐還沒來得及收拾過房間，好在此時客廳也不算亂，念淺汐一進門，就直接朝着相框走過去，自然地將相片壓下來了，這才道：“你坐一會兒，我幫你倒杯茶。”
“你這裡……”蕭越澤本想說你這裡的茶應該不怎麼好喝，下次我給你帶，想了想又頓住了，點點頭：“嗯。”
看出來蕭越澤的掙扎，念淺汐索性也懶得動彈了，笑笑道：“算了，還是不給你泡茶了，蕭少回去再喝吧。”
這叫什麼事？
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呢？
蕭越澤盯着念淺汐使勁看，半晌方纔問道：“你在這裡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吧？”
“嗯，剛買一年多的房子。”念淺汐道。
蕭越澤的表情古怪幾分：“你以後……就打算自己帶着寶寶住這裡？”
“不然呢？”念淺汐像是才反應過來蕭越澤在問什麼似的，將念文淵抱着哄了哄，這才笑道：“我覺得挺好的。”
蕭越澤的神情更古怪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明確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良久，蕭越澤方纔道：“那個……如果你想的話……”
“蕭越澤。”念淺汐定了定神，這才淡淡道：“你沒有辜負我，我也不曾負你，我們的關係在三年前就結束了，所以如果蕭少想要說什麼的話，還請您慎重。”
蕭越澤滿腔的心思被這一
句話，頓時就給憋回去了。
“我想說什麼？”蕭越澤蹙眉：“你又知道什麼？你從我那裡走了，就有了……”
念淺汐將念文淵往後一攬，這才道：“蕭少！”
蕭越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刻閉嘴了。
念文淵被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嚇了一跳，小心地扯了扯念淺汐的袖子，低聲道：“媽媽……”
念淺汐緩和了神色，看向念文淵笑笑：“寶寶困了沒？”
“寶寶知道的，媽媽別生氣，”念文淵認真道：“寶寶不要爸爸，只要媽媽。”
念淺汐心底大痛，誰說小孩子不懂事呢？
念文淵雖然小，但是幾次三番媽媽的朋友來，說的都是自己的身世，念文淵再怎麼小，倒是也懵懵懂懂地聽懂了一些。
念淺汐咬住下脣，看了蕭越澤片刻，冷冷道：“蕭少，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今天我們就到此爲止吧。”
蕭越澤知道自己犯了錯，此時見念淺汐生氣，心底也有點不自在，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淺汐，如果你……”
“沒有了，我們的事情到此其實也算是結束了。”念淺汐淡淡道：“而且，既然我叫您一聲蕭少，以後在外面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您還是叫我念小姐吧。”
蕭越澤臉色鐵青，看向念淺汐保護地那麼好的藏在懷裡的念文淵。
念文淵的神情卻是冷峻地不像是個孩子，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這神情多熟悉啊，活脫脫的就是曾經的自己。
蕭越澤皺起眉頭，盯着念淺汐看了一會兒，這才淡淡點頭：“好。”
念淺汐還沒來得鬆上一口氣，就聽蕭越澤又開口了：“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離開的時候，蕭越澤就像是想起了念文淵說過的話似的，目光在那被扣下的照片那裡頓了頓，這才脣角輕挑走了出去。
念淺汐整個人就像是力氣被抽乾了似的，向後慢慢倒去，抱着念文淵坐在了沙發上。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是不再屬於自己了。
“媽媽……”念文淵擔心地問道。
念淺汐笑笑，伸手揉揉念文淵的頭：“乖，回去睡吧，媽媽只是有點累了。”
她知道，蕭越澤不是一個會善罷甘休的人，放棄這個詞根本就不曾出現在蕭越澤的字典裡，念淺汐比誰都明白。
也正是因此，她將那張照片從相框裡抽了出來，想要撕了卻說什麼都下不去手，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就像是將記憶封緘。
念淺汐看着熟睡中的念文淵，心底忍不住揚起一絲絲酸楚。
倘若……
當年自己沒有要了這個孩子，對文淵來說會不會更好？
念淺汐沒辦法想象，當念文淵一天天長大，他會不會開始在意自己殘缺的家庭？
正如念淺汐所想，此時的蕭越澤果然在車裡看着一張紙。
他的目光很冷很冷，看着那張紙時，手卻在情不自禁地微微發顫。
“你確定？”
“當然確定，”那人坐在後座，試圖將頭湊過來，一邊道：“喏，你看這個百分比，就是你的。”
蕭越澤點點頭，將一張支票丟過去：“自己填數字吧，消息瞞着不準說出去。
”
“當然。”那人脣角微微彎起，陰鬱地笑笑，一邊將那支票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這才道：“我沒想到，你有一天也會成爲我的客戶……”
蕭越澤淡漠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會做我這麼小的一筆生意。”
“就當是朋友吧，見面禮。”那人輕笑道，頭髮遮了半張臉。
“朋友？”蕭越澤的語氣滿是諷刺，卻是沒再說什麼，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回去吧。”
“嗯，下次見。”
“你這行當，我可不想和你下次見。”蕭越澤揮揮手，脣角卻是不受控制地彎起來。
念淺汐不知道，從這一刻起，她的生活就要回歸從前的模樣了。
或許還會更加嚴重，只是此時此刻，念淺汐對此全然不覺。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到了陽臺撥通了亦初辰的電話——
“學長。”
“怎麼？”亦初辰接電話永遠很快，念淺汐不知道，這是給她的特權，還是亦初辰的爲人。
亦初辰含笑的聲音讓念淺汐安定了幾分，輕聲道：“學長……蕭越澤回來了。”
亦初辰的呼吸微微一窒：“那天晚宴後，他又找你了？”
“嗯。”念淺汐猶豫着決定措辭：“我覺得挺意外的，我本來以爲，蕭越澤不會是那麼堅持的人。”
“他這些年沒有什麼人在身邊，而且……他是不是看到了文淵？”亦初辰問。
念淺汐猶豫片刻，還是點頭：“是，我不該讓他看到的。”
“你等等我，我過去。”亦初辰十分篤定。
念淺汐一怔，擡頭看了一眼時間：“可是已經這麼晚了。”
“等我。”亦初辰沒說什麼，只是平靜地掛斷電話。
念淺汐拿着手機怔了片刻，心底說不清什麼滋味。
亦初辰永遠是這樣，不會讓她等待，不會讓她擔憂。
果然不過片刻，門鈴便響了起來。
“淺汐學妹。”亦初辰的聲音。
他微微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擔心叫醒了念文淵。
“寶寶睡了？”亦初辰手裡還拿着念文淵喜歡的吃食。
念淺汐忍不住笑了笑：“剛睡下，今天折騰了一天。學長每次都帶這麼多東西，我真的特別過意不去……”
“別客氣，給寶寶帶的……蕭越澤來過了？”亦初辰看了一眼屋裡，倒是風平浪靜的很，不像是蕭越澤狂風過境的習慣。
他的目光微微一轉，看向念淺汐的脣瓣。
那上面隱隱的傷痕沒有瞞得過亦初辰的眼睛，亦初辰蹙起眉頭：“蕭越澤傷你了？”
“沒……”念淺汐一下子尷尬起來，不太自在地抿了抿脣：“我，我自己傷的。”
亦初辰神色微凜，想要責怪卻不知道從何而起。
他沉默的樣子落在念淺汐眼底，念淺汐就更加慌亂起來：“真的是我自己……”
她越說聲音越小，自己都知道這有多麼站不住腳。
“算了。”亦初辰輕嘆了口氣，看了念淺汐片刻，這才輕聲道：“明天要去採訪吧？”
“嗯。”念淺汐怔怔地點頭。
“自己注意一點，對了，關於蕭越澤……你打算怎麼辦？”亦初辰沉默片刻，還是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