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初辰看了念淺汐良久，這才點點頭：“那就好，”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這才道：“其實蕭少找到我的時候，我是真的吃了一驚。”
他頓了頓：“蕭少能夠因爲一件事對我說請求二字，我想他應該是真的將這件事記掛在心上了。”
念淺汐驚疑不定地看向亦初辰，忍不住問道：“所以是越澤來找了學長，而不是……”
“我沒有回國的意思。”亦初辰沉聲道：“他最開始來找我，我纔給你打了個電話。”
念淺汐怔住。
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倘若讓蕭越澤這樣自負的人給亦初辰打了個電話，那麼這件事一定是真的讓亦初辰放在心底了。
她沉默片刻，這才輕聲道：“抱歉，給學長添麻煩了。”
“我以爲你會直接上樓去找蕭少。”亦初辰笑道。
他搖搖頭，伸出手卻還是放下了，沒有碰到念淺汐的頭，只是認真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彆扭什麼，但是蕭少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
他值得你的一生。
念淺汐沒說話，她只是沉默地微微垂眸，眼底卻忍不住添了三分笑意。
是啊，蕭越澤一旦對一個人認真了，總會讓人覺得心底熨帖得很。
而現在……念淺汐知道，蕭越澤對自己是認真的。
那天，亦初辰在蕭越澤家裡待到很晚，吃完了晚飯，亦初辰方纔起身準備離開。
蕭越澤沒有阻攔，只是認真地對亦初辰道了聲謝，亦初辰搖搖頭，笑笑離開。
蕭越澤這纔看向念淺汐，表情有點緊張，也有點窘迫：“你……”
“我之前的狀態很不好，也算是我太自暴自棄了，越澤，抱歉。”念淺汐說着這些的時候，眼底有隱隱的晶瑩。
蕭越澤看了念淺汐一會兒，忽然一伸手將人抱住了。
他的動作不算大，生怕壓到了念淺汐的肚子，然而他的聲音卻是無比溫厚的：“看來今天把文淵送出去是對了。”
“啊？”念淺汐一怔。
蕭越澤輕輕親了念淺汐的額頭一下，笑道：“你居然沒發現文淵今天不在。”
“文淵去哪裡了？”念淺汐頓時緊張起來。
“在嬛嬛他們那邊。”蕭越澤道。
念淺汐笑笑，靠近了蕭越澤，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他：“你放心，我都明白的。對不起，前段時間讓你那麼難過。”
蕭越澤搖搖頭，脣齒之間盡是苦澀：“沒有的事。”
念淺汐的肚子已經愈發大了起來，蕭越澤輕輕摸了摸，這才忍不住笑道：“這個孩子也是不老實，我之前不怎麼敢觸碰你的肚子，才知道她這麼喜歡踢人。”
因着蕭越澤這一句話，念淺汐的心底愈發酸楚，抓着蕭越澤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淺笑道：“還好，我睡着的時候不怎麼踢我，還是挺乖的，是個小女孩也好，文淵會多懂得怎麼去照顧人。”
“將來照顧女朋友嗎？”蕭越澤打趣道。
念淺汐垂眸笑開。
蕭越澤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他終於明白了以前的一句詩，叫做守得雲開見月明。
那種感覺真的是太好太好，看到念淺汐真正地笑起來的瞬間，蕭越澤覺得無比溫暖。
他擁着念淺汐到了沙發上，下意識想要給自己倒一杯酒，可是看了念淺汐一眼，蕭越澤沉默着給兩人都倒了一杯溫牛奶。
念淺汐忍不住眯起眼睛：“你願意喝這個？”
“挺喜歡的。”蕭越澤冷靜地說謊。
念淺汐無奈：“你不用顧忌我的。”
“你不能喝酒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喝。”蕭越澤輕笑道。
念淺汐不再說話，只是喝着溫溫熱熱的牛奶，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暖融了幾分。
蕭越澤始終陪着念淺汐安安靜靜地休息着，他沒有開口，念淺汐也沒有，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側過頭，靠在了蕭越澤的肩上。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靠着你了。”念淺汐忽然低聲說道。
蕭越澤心底一痛：“抱歉。”
念淺汐搖搖頭，低聲道：“我沒有讓你道歉的意思，越澤……我很高興，你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我，我知道我最近很作，而且毫無理由。”
蕭越澤伸手輕輕揉揉念淺汐的頭髮：“你沒有，是我不好，很多事情不該隱瞞你。”
於白露的事情如此，之前自己一意孤行的事情也是如此，甚至是念文淵的病……
蕭越澤的手輕輕摩挲着念淺汐的頭髮，一邊溫聲道：“我之前無數次答應過你，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但是我都沒有做到。”
“你是爲了我好，我其實也想過的，於白露的事情……我雖然一直在怨你，但其實只是一個意外，倘若沒有你，也會有人去逼債，這是他們註定要接受的命運。”念淺汐低聲說着，嗓音有點沙啞。
蕭越澤心底大痛。
念淺汐將蕭越澤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很大，包在念淺汐小小的手裡，有那麼一點費力。
可是念淺汐還是固執地試圖做到。
良久，她方纔安靜地說道：“之前我也想過了，你無數次假設過的可能，如果我和亦初辰在一起的話……會不會現在會比較開心。”
蕭越澤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
念淺汐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淺笑道：“後來我想啊，我覺得是不會的，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沒有騙你，我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學長，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念淺汐側過頭，就見蕭越澤呆呆地看着她。
那種表情她太熟悉了，蕭越澤每次語無倫次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而現在……
蕭越澤又一次露出了這樣的神色，卻讓念淺汐的心情一下子陰轉晴起來。
“你這樣看着我，我會覺得你害羞了。”念淺汐打趣道。
“我的確是，”蕭越澤頓了頓，低聲問道：“你喜歡我，對吧？”
還沒等念淺汐開口，蕭越澤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可以理解成你喜歡我，沒錯吧？”
“我的確喜歡你。”念淺汐篤定道。
因愛而生憂，倘若沒有這份喜歡，或許念淺汐早就離開了。
離開並不是什麼難事，何況跟在蕭越澤身邊這麼久，念淺汐早就不是當年那朵柔弱的小白花了。
這個時候離開蕭越澤，逃到一個蕭越澤不知道的城市去，對於念淺汐而言絕對不是什麼難的事情。
可是她沒有，她還是選擇留在蕭
越澤身邊，即使要努力地讓傷口隨着時間而癒合。
“我也是，”蕭越澤收緊了懷抱，動作卻還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壓到了念淺汐的肚子，他啞聲道：“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很多事情你或許不相信……”
“我相信，如果我不相信，我就不會一直都站在你這邊了，如果我不相信，這些日子，我早就離開了。”念淺汐笑道：“我只是一直在考慮，我們在一起是不是會比分開更加幸福一些……我曾經聽說過，其實並不一定是相愛就應該在一起的，有些時候在一起反而不如分開來的輕鬆，把文淵交給你，我也很放心。我知道你會對他好的。”
蕭越澤聽得簡直一頭霧水，他死死地盯着念淺汐，似乎生怕念淺汐下一秒就說出了要分手要離婚這樣的話。
然而念淺汐並沒有說下去，反而是蕭越澤頓了頓，開口了：“淺汐，你要記得我們結婚了……”
現在已經不是簡單的分手就可以了，而是要離婚。
蕭越澤沉默良久，這才啞聲道：“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和你離婚的，念淺汐，你可以做所有的選擇，但是離婚這件事，想都不要想。”
念淺汐呆了呆，看向蕭越澤：“我沒有這樣想，我今天能夠坐在這裡和你談這件事，就是因爲我並不打算和你離婚。”
蕭越澤看她。
念淺汐笑道：“我後來仔細想過了，我們還是在一起比較幸福，而且文淵也能有一個更好的成長環境，之前大概只是因爲懷孕期間，事情壓得太多，所以我的情緒也太壓抑了，”她頓了頓，笑了：“最近我們還是和文淵也好好聊聊吧，我覺得我的情況這麼糟糕，文淵應當也是看出來了。”
蕭越澤呼出一口氣，忽然一把抱住了念淺汐的脖子，低聲道：“你嚇死我了。”
“越澤？”念淺汐低聲問。
蕭越澤嘆了口氣：“沒事，沒什麼，你不想分手不想離婚就好，其他的什麼都聽你的。”
念淺汐看着蕭越澤的樣子，只覺得心底酸酸澀澀的。
蕭越澤很少有這樣的時候，自己這是將蕭越澤逼迫到了怎樣的境地……
蕭越澤伸手緊緊抱了抱念淺汐，這才沉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再隱瞞你什麼了，你說得對，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比一個人要好得多，我以後會讓你愈發這樣想的。”
念淺汐忍不住笑開：“我已經這樣想了，至於文淵的病……我之前一直說要去看看汐兒，但是後來我這邊一團糟就沒有去，不如明天去看看？”
蕭越澤自然點頭。
然而念淺汐話音未落，蕭越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念淺汐眨眨眼，認真道：“如果是陌雲暖，我還是會生氣的。”
蕭越澤太久沒有看到念淺汐吃醋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不會的，她現在已經在精神病院了，這次我不會允許她再輕易逃出來。”
蕭越澤看了一眼好嗎，蹙眉：“是那個複製品那邊的人。”
他不肯叫那個克隆人汐兒，就好像這會折辱了眼前的念淺汐一樣。
念淺汐點頭：“很久沒有那邊的消息了，不知道汐兒現在怎麼樣。”
蕭越澤沒說話，將電話接起來，聽了一會兒這才蹙起眉頭——
“她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