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汐吸了口氣，有點無奈地回頭看向蕭越澤：“你給我安裝了竊聽器？”
蕭越澤一怔。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在封霂凜面前好像是說錯了話……
那句話說了什麼來的？
好像是念淺汐和封霂凜的對話，被自己原封不動地念了一遍？
蕭越澤一邊在心底罵了自己一百遍，一邊非常篤定地搖頭：“沒有。”
如此無賴，念淺汐頓時就有點無奈：“你明明聽到了我和封霂凜的話……”
“只是有眼線而已。”蕭越澤堅定地一口咬定，死都不能說自己安了竊聽器。
念淺汐盯着蕭越澤看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道：“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關係。”
蕭越澤微微蹙眉。
念淺汐便嘆道：“你一直就是把我當成一個玩具的，我知道，所以即使是安了竊聽器，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有些時候也會覺得失望覺得難過，因爲有那麼一個瞬間，其實是會有期待的。
期待蕭越澤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真情實意是真的，他說的話是真的。
他對自己對念文淵的關懷是真的……
那該多好。
念淺汐看了蕭越澤一眼，就見蕭越澤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念文淵也是看樣學樣，認真地盯着自己。
一大一小兩個人，像是模板刻出來的似的，讓念淺汐好氣又好笑：“怎麼？”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對待你的？”蕭越澤忽然問。
念淺汐沒做聲。
她覺得在蕭越澤眼裡，自己應該挺廉價的，想要的時候直接一個電話，就像是應召女郎一樣。不喜歡的時候就可以揮揮手讓自己滾遠點。
現在蕭越澤之所以對自己好，怕是因爲從來沒有人在誰那裡碰過那麼多次壁吧……
念淺汐的沉默映在蕭越澤眼裡，讓蕭越澤一陣陣難受。
他今天風風火火地趕完了三個會議，匆匆忙忙地處理了一堆文件，中午沒有午休還在視頻會議，就是爲了晚上能夠準時出現在念文淵的幼兒園門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在她念淺汐眼裡就是這麼不值錢？
“你喜歡什麼樣的對待，嗯？”蕭越澤冷冷道：“你喜歡封霂凜麼？還是喜歡亦初辰？”
蕭越澤的語氣很危險，他靠近了念淺汐一點，讓念淺汐不得不直視他的眼睛。
念淺汐不自在地咬住下脣：“蕭越澤……”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是喜歡叫我蕭少麼？叫啊，叫我蕭少多好，一下子就拉開了距離。”蕭越澤冷冷喝道。
他的聲音太大了，讓念文淵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小小的孩子卻是那麼懂事，整個人都在蕭越澤的懷裡顫抖起來，卻還是沒有哭，好像是生怕自己一哭，就讓念淺汐惹到不該有的麻煩似的。
念淺汐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蕭少，蕭少……文淵很害怕，你別嚇到孩子……”
蕭越澤整個人猛地一顫。
他就像是忽然發現自己做了些什麼似的，整個人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他看向懷裡的念文淵，眼底的
神色慢慢恢復了清明：“那個，文淵……”
“媽媽……”念文淵朝着念淺汐伸出雙手。
蕭越澤看着自己陡然空掉的雙臂，覺得心底跟着一起空落落的。
沈亦楓說得對，自己不會愛人，自己甚至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喜歡一個人。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愛上了一個人。
那麼多的感情，屬於人類的感情，是不是自己都不懂，自己都那麼陌生……
而現在，很顯然，他將這兩個最重要的人的信任失去了。
蕭越澤垂眸苦笑。
良久，他方纔啞聲道：“我打擾你們的生活了，是麼？”
念淺汐微微一怔，手還在微微發顫，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蕭越澤看得出來，念淺汐只是在害怕自己。
這樣的眼神讓蕭越澤心底更加揪疼，他開始痛恨自己，痛恨這個不懂得如何去珍惜的自己，蕭越澤停頓了片刻，閉了閉眼，啞聲道：“沒事，你們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們，我……不會再這樣了。”
念淺汐沒動彈，只是靜靜看着他。
相似的場景就在幾天前就發生過一次，可是蕭越澤並沒有剋制，所以念淺汐從來都不敢相信，蕭越澤這一次真的會徹底離開他們的生活。
蕭越澤見念淺汐不動，臉色也難看了幾分，只好強自看向念文淵：“寶寶，和叔叔說再見吧，叔叔這次……真的不再回來了。”
之前只是因爲聽說念文淵被欺負了，所以一下子火上三竿，就那麼忍不住從那邊跑來了。
只是現在，蕭越澤方纔明白其實自己做錯了，又一次做錯了。
念文淵沒有理他，只是更緊地抱住了念淺汐的脖子。
蕭越澤苦笑，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念淺汐看着蕭越澤形單影隻地站在路邊，送他們來的車果然如蕭越澤所說將念淺汐和念文淵送回了家。
但是蕭越澤呢？
念淺汐猶豫着想要問司機一句，終究還是沒有問。
蕭越澤的直升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樓頂飛走了，像是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念淺汐站在門口發了一會呆，這才伸手將念文淵抱起來，回到了屋裡。
一切就好像是和從前一樣，又好像是一切都變了。
念文淵看着念淺汐，忽然小聲道：“媽媽，你是不是哭了？”
念淺汐一怔，搖搖頭，聲音帶着一點點喑啞：“怎麼會？媽媽沒哭。”
“媽媽眼睛紅紅的。”念文淵認真地比劃道。
念淺汐搖搖頭，這一次聲線更加低沉了：“沒有沒有。寶寶放心，媽媽怎麼會哭呢……”
是啊怎麼會哭呢？
那個討厭的控制狂是自己趕走的，所以自己應該再開心不過就對了。
當天晚上，念淺汐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還是三個人，蕭越澤抱着念文淵，正側耳傾聽念淺汐說的話。
念淺汐說着說着就生起氣來，伸手錘着蕭越澤，蕭越澤卻是抱着念文淵高興地躲閃，空氣中都盪漾着歡樂的氣息。
一切都那麼好，那麼好，讓人忍不住想要沉醉其間。
念
淺汐醒來的時候，眼底滿是淚意。
倘若那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的，該是多好……
只是自己真的是曾經受傷太深，居然不敢再去擁抱那麼美好的一切了。
不敢再去相信，自己也可以擁有幸福了。
第二天，念淺汐照常來到報社，卻是微微一怔。
那個坐在Ｌｉｓａ對面點頭哈腰的人，不是唐源又是誰？
這個人自己太熟悉了，只是當年離開萬事雜誌社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聯繫了，此時此刻在這裡見到唐源，念淺汐簡直是又驚又喜。
果然，唐源看到念淺汐就笑着走了過來：“啊小念，你果然在這裡。”
看來是知道的？
念淺汐定了定心神笑了笑走過去：“唐哥。”
“這是你堂兄？”Ｌｉｓａ微微一怔。
念淺汐搖頭：“不是，唐先生之前是我的上司。”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唐源急忙道。
念淺汐微微一怔，沒有反駁。
Ｌｉｓａ看向唐源和念淺汐的眼神就帶着點深意了：“唐先生是來我們報社談見習的，既然二位這麼熟悉。不如讓小念帶你去轉轉吧？”
“好，我明白了Ｌｉｓａ姐。”念淺汐只好應下。
帶着唐源走到會議廳，念淺汐將門關上：“唐哥，您怎麼來這裡了？”
“別提了。”唐源在這樣的環境裡面有點不自在，舉手投足都畏首畏尾的，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念淺汐一眼，這才道：“這裡說話沒人錄音吧？”
“沒有，您放心吧。”念淺汐這麼說着，卻還是留了個心眼，自己開了個錄音筆。
唐源便長長地嘆了口氣：“你不知道，現在萬事雜誌社有多麼慘。”
念淺汐一怔。
誠然，離開之前的Ａ市以後，自己就沒怎麼再去關注那邊的媒體情況，現在聽唐源這麼一說，倒是也有點着急了：“怎麼會？”念淺汐咬住下脣：“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能這一會就……”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只能說是有人作祟吧，你也知道，”唐源吞吞吐吐地說着：“之前我們不是因爲你，得罪了蕭少麼，然後蕭少這人也不是什麼好人，就……那個什麼了一下萬事雜誌社，老實告訴你小念，我們快頂不住了。”
念淺汐蹙眉看了唐源片刻。
她本以爲，自己和唐源的事情也就到此爲止了，之前離開的時候也給唐源留了一小筆錢，雖然不多，也是自己這麼久以來的積蓄。
然而……
沒想到唐源這麼快就將它揮霍完了！
“唐哥，我之前給您留的錢呢？”念淺汐忍不住問道。
唐源臉上顯出三分羞窘：“我也沒辦法不是，之前虧空太厲害，都給賠進去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念淺汐其實多少已經知道唐源要說什麼了。
“你能不能去求求蕭少？我們現在拉不到投資了，一筆都沒有，你看看以前帶着你的老陳，張姐，以後都沒飯吃了，念淺汐，你說你心底過意的去嗎？這就是蕭少一句話的事情……你看你能不能……”唐源舔着臉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