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眼裡,針或許只有一個功能,那便是女子刺繡的東西,拿出這針來,他們可能只是認識,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只是這針,長短粗細不一,若是縫東西的話,也是很奇怪的吧。
李軍醫露出疑惑的神色。
鍾白淡聲道:“回頭再與您解釋。”
轉過身子看着衆人再道:“來兩個人將他的身子扶平。”
沒人敢動,因爲他們都怕出人命。
“還不快去!”
凌染一聲吼道,便趕緊有幾人出來,扶住地上那人的身子。
將他的身子扶平,鍾白這才從布帛裡拿出幾根銀針,仔細小心的往他頭上扎。
身旁圍着的這些士兵,卻早已看呆。
這種奇特的方法,他們並沒有見過。
給頭顱上的三個位置紮上了針。
便看見這人的身子漸漸平復了下來,並不像方纔那般掙扎。
現在那士兵就像是昏迷了一般。
“他……他如何了?”
人羣裡有人忍不住問。
“醒來之後開幾幅安神的藥即可。”
“這……這怎麼可能?”
李軍醫似乎也不敢置信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方纔明明還那般掙扎,如同中了瘋一般,而此刻,竟叫他拿了幾根針刺的好了?
過了半晌,那人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所有人的眼神幾乎都是不敢置信。
鍾白也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這人竟會醒的這麼快。
鍾白忽然間想到了一個詞,天助我也。
那人睜開眼睛,眼神再不像方纔那般恐怖,也不再翻白眼,格外的清明。
“我……我這是怎麼了?”
許久後才問出這麼一句話。
此刻鐘白覺得便沒有自己再停留在這裡的道理了。
起了身子準備離開。
可是就在她站起來的那一刻,衣袖被人猛得抓住。
這一看,才發現是李軍醫抓住了她的衣袖。
“道長!道長可否告知方纔道長那是何秘法?竟會這般管用?”
“師門秘法,不宜外傳。”鍾白淡笑道。
李軍醫及時迫切的看着鍾白,而最終也只能失望而去。
而此刻,她不知道她在這些人眼裡樹立了何種的印象。
連李軍醫都不知曉的法子,這小道士居然會知曉,並且都已將人救醒,這便說明,他是有兩下子的。
八皇子早已看呆了,此刻才深覺,這小道士不簡單。
不管是什麼,容顏,氣質,還有救人的手法,都是不簡單的。
難怪凌染對他這般好。
雖不願承認,但是心裡,對她的感覺卻有一絲絲的改變。
鍾白最終離開了人羣,回到了營帳裡。
那二人也跟着回來。
凌染本就知曉她會醫術,所以並不怎麼驚訝,只不說上次她說會一點,但是如今看來,她的醫術竟是這般精湛。
夜半三更,鍾白本就淺眠,忽然間便感覺到一陣涼氣傳進屋子。
鍾白立即醒了過來,極爲警惕的防備着,盯着門口的方向。
下意識的握住放在牀頭的蒼月劍。
可是卻防不勝防,她的身子被人壓的動也不能動。
那人動作何其迅速,她都未見到一絲人影,而那人卻不知什麼時候一聲不響的進來。
“你是誰?!”
“放開我!”
拿着蒼月劍抵在胸前,可是她卻連抽出劍的機會都沒有。
“幾日不見,你便不記得我是誰了?”
鍾白心裡一驚,這聲音是熟悉的,幾日不見?是幾日不見嗎?
自從那日及笄讓他幫忙,他沒有去,在那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出現過,算起來應該有一年多了。
“你……你怎麼在這裡?”
聽到是他的聲音,鍾白便少了些防備,只是這人何必一來就將自己壓制住,他要做什麼?
“那你又爲何跑到你們東陵敵方的軍營?”
“我來救人?”
“救人?就憑你?”
聽到鍾白的回答,他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做的了什麼,居然還敢以身犯險跑到這危險重重的敵營。
鍾白能猜到他是這樣的反應,沒有理會,她可記着及笄那日的事呢,不得不說她是記仇的,雖然那日他並沒有嘴上說答應自己,可是自己那一刻就覺得他答應了,然而他卻沒有來,若是他來了的話,她就不用跟那九王叔打交道了,也不會聽他說那種話。
“你在想什麼?”
晨風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扯了回來,方纔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他了。
“沒有,你快下去!壓的我快喘不過氣了!”
這人說話就說話,幹嘛要壓住她的身子,真是的!
那人並沒有下去,反而離得更近了。
鍾白感覺到耳朵旁有一絲絲的熱氣。
“你……”
“想知道是誰害了你母親嗎?今日我便告訴你。”
晨風將嘴巴湊在她的耳邊,極爲小聲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鍾白再也顧不上耳朵上不舒服的感覺,眸子猛然間睜大,靜靜等着他說。
“這個人……你或許永遠都猜不到,那便是南宮九淵。”
如果說前一句話夠她驚訝,但是第二句話說出來,她便覺得第一句話不算什麼了。
而她腦子裡第一個想法便是,不可能。
“不可能,你胡說!”
鍾白沒有意識到她此刻的語氣有多激動。
“你不信我?”
“我爲何要信你?你有什麼可值得我信任的,你本就是說話不算話的!”
“話我已與你說道,聽不聽由你。”
晨風起了身子,再不壓着她。
“你!”
鍾白也生氣了,沒來由的生氣,不知道此刻她在氣什麼,便是胸口亂糟糟的。
晨風也沒再停留,只是行至門口時,腳步頓了頓。
“我話已至此,你好自爲之。”
接着便出了門。
只是夜半太黑,並沒有人發現他嘴角微微揚起的笑容。
鍾白躺在牀上,再沒有睡着過,腦袋裡滿滿都是方纔他說的那句話,九王叔殺了原主的母親?
這是她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的結果,九王叔他怎麼可能呢?爲什麼呢?
二日,有些暈沉,腦袋裡總是有什麼聲音在叫囂着,可她怎麼也沒有法子壓下那混亂的思緒。
出了營帳,陽光明媚,是這幾日裡陽光最爲燦爛的一天,她看到那些士兵擡着大袋大袋的深褐色的麻袋往那地上放,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可能是糧草。
鍾白走了過去,看着那些糧草。
“這些可是糧草?”
“是的,道長,這些糧草受了潮,今日陽光還算好,所以將軍便讓我們將這些涼拌搬出來曬了。”
這個人耐心的與她解釋,還讓她有些詫異,而且對她竟還如此客氣,實爲難得。
可鍾白或許忘了,這個人正是那日她救得那個士兵。
鍾白點了點頭,正預備離開,便看到那士兵朝一個方向跑去。
“大將軍!”
那士兵跑到對面,正好凌染和凌大將軍一塊出來。
“大將軍,前幾日天氣不好,糧草都已受潮了,而且……軍營裡的糧草恐怕支撐不過十日了。”
糧草不夠,而這些糧草又受了潮?
“什麼?糧草不夠?幾日前老夫不是讓人運了糧草過來嗎?還未到?”
“並未收到什麼消息。”
“叫人返回去打探看是出了什麼情況,若是沒有了糧草還怎麼打仗,剛打了勝仗,怎可因爲沒有糧草便功虧一簣呢!”
“是!”
“子白!”
凌染看到鍾白的身影,便向她招了招手。
鍾白便朝他們的方向走過來。
微微的頷了頷首。
而凌大將軍本就看不慣她,也沒有給她什麼好臉色。
“子白,你怎麼出來了?”
“閒來無事,便出來逛逛。”
“眼看沒有糧草,卻還要養一個閒人。”
凌大將軍對着她道。
鍾白知道這凌大將軍的意思是要擊她離開。
“父親……”
凌染有些無奈的喊了一聲,看着鍾白露出歉意的眼神。
鍾白淡淡笑了。
“凌大將軍,今日將這糧草搬出來曬可不是一個好的決策哦。”
“你!老夫做何決策還不用你來指手畫腳。”
鍾白沒再理會他,而是回了營帳。
凌染則跟着鍾白身後進來。
“子白,你爲何說今日將糧草搬出來曬不是個好的決策呢?可是有什麼問題?”
凌染也有些不理解她所說的話,以爲她只是反駁了父親。
鍾白走到案前到了一杯茶,挪到嘴邊飲了一口。
“今日雖是豔陽高照,可……到了午時之後,定會降雨,且這雨勢定來的緊急,叫你們猝不及防。”
“什麼?這怎麼會,今日明明晴空萬里,怎會降雨呢?!”
“小將軍,你且看天空,雲層積壓的甚厚,且那般濃重的顏色,只是那雲層並沒有完全遮蓋住太陽,所以此刻還豔陽高照,等到那雲層將太陽遮住,屆時,雨可能已經降了一個時辰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古人都不懂?
平日裡總看些天氣預報,對這些早已熟的不能再熟。
“繼而貧道說今日不適宜曬糧草,若是曬了,定會弄巧成拙。”
“這樣,那我便去吩咐他們將糧草搬回去。”
凌染正準備出去。
“你父親不會同意的。”
“爲何?”
凌染轉過身子看着鍾白道。
“因爲他不信任貧道,況且貧道與他說了今日不適宜曬糧草,以你父親那般性子,定要看看如何不能曬糧草。”
“那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糧草被淋溼啊!糧草本就短缺,若是將那些糧草再淋溼了,那可如何是好?”
“你便如此信任貧道?”
鍾白詫異,她說的話,她幾乎都沒有質疑過,便就這麼信了。
凌染笑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