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從今夜白,今晚無月,漆黑的夜空閃耀着幾顆星星,遠方,一片蒼白的雲,映襯着深夜的湛藍。
遠方,偶爾傳來打更聲,驚醒隱藏在黑夜中的靈魂,還有那些無眠的人。
蔚彥初躺在屋頂上,雙眼望着湛藍的夜空,眼前總不經意劃過白天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每一個細節都不敢錯過。
酒早已經被驚醒了,他摸摸胸口被刺中的那一劍,淡淡的苦澀感傳來,稍微一動,傷口便會裂開,他爲自己上了最好的藥,如若不是他本身醫術高明,又隨身攜帶着珍貴藥物,這一劍,怕是真能要了他的命吧。
蔚彥初苦笑一聲,躺在屋脊上的身子有些僵硬。他閉上眼睛,感受着冷風吹來,漆黑的頭髮在空中飛舞,若是仔細看去,竟有一部分變成了純白色。
“已經到了極限了麼?”蔚彥初嘆了口氣,伸出手指摸摸脣上,那脣上的似乎還殘留着柳梅殊的味道,清冷幽靜,如同冬日裡的梅花,疏影橫斜處,冰清玉潔。
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作爲安陽王府的王妃,被安陽王發現了這種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吧?安陽王府,怕是已經亂了起來。
“罷了。”他苦笑,慢慢地從屋脊上站起來,頭髮在夜風中飄飛,若是仔細看去,已經有一半頭髮都變成了白色。
“今天,註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嗎?”蔚彥初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來一小壇酒,目光悠遠地看着鏡城之中最高的建築物的方向,放浪不羈的臉上露出哀傷與惆悵,還有思念、悔恨、仇恨等等,多種複雜的表情交織在一起,伴着一口烈酒下肚,傷口隱隱作痛。
“彥兒來看您了。”他將剩下的酒撒入空中,表情極端哀傷,“母親,是不是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不會平靜呢?”
他將酒罈子遠遠地拋出去,嘴角略帶嘲諷地看着鏡城中最輝煌、最威嚴的地方,長身玉立,衣衫飄飛,黑色的長髮已經完全變成了白色。
天空中開始下起了小雪,沸沸揚
揚的,慢慢地由小變大,雪花伴着冷風襲來,站在屋頂上的他看着突然飄起的雪花,伸出手,一粒雪花落下,隨機便融化成水珠。
“已經十年了。”他摸着自己的白髮,嘴角閃過嘲諷和疼痛,“十年了,母親,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就會下雪,是老天也在思念你嗎?母親……”
“母親,彥兒不知道是對是錯。您教給我的那些字,竟然還有別人認得。母親,您是不是聽到了彥兒的祈禱,纔在你說的天堂裡把她派來……母親……她是不是您派來的,是不是您放心不下彥兒……母親……”
蔚彥初捂住胸口,狠狠地吐出一口鮮血,滿頭的白髮在雪花中飛舞,鮮血染就,觸目驚心。他踉蹌地在屋脊上走了幾步,胸口的疼痛撕裂,他原本如同桃花一般的臉上開始扭曲變形,一朵一朵如同桃花一般的黑色痕跡憑空出現。
隨即,全身上下都出現了詭異的,帶着絲絲黑氣卻分外妖嬈的桃花,那些黑色的桃花因爲吸收到他的血液而逐漸變成鮮豔的紅色,鮮紅欲滴的,妖嬈絕美。
若是柳梅殊在場,必定會對蔚彥初身上這樣的桃花感到驚奇,因爲他身上的桃花印記,像極了她額角的那朵梅花。
“又開始了嗎?”蔚彥初感覺到渾身針扎似的疼痛,痛苦地閉上眼睛,腳下虛浮,身子一歪,直直地從屋頂上掉下來。
“主子。”
在蔚彥初從屋頂上摔下來之際,一個穿着黑色勁裝的男子突然從旁邊飛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接住他,皺眉看了周圍的鮮血,三兩個跳躍便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柳梅殊此刻一動都不敢動,因爲,司徒墨正壓在她的身上,兩個人的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若是她動一動,說不定司徒墨又開始狼性大發,到頭來吃苦的還是她。
柳梅殊閉上眼睛,在心中哀嘆了一聲,破身之痛,她絕對不想嘗試第二遍。眼前的這個男人,作爲她的丈夫,奪走了她的第一次,這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
但是……那種痛,將她最後的一點信念也消磨掉。此時此刻,被司徒墨牢牢地壓在身下,隨時都可能發生那種關係,她才從心底感覺到害怕。
作爲司徒墨的王妃,滿足他的需要是她的義務,即便是那種粗暴的,難以承受的虐戀。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裡,女子,是最廉價的犧牲品。
耳邊傳來司徒墨略帶粗喘的呼吸聲,濃濃的男人氣息襲來,直衝心底,兩個人的身子正緊密地靠在一起,極端曖昧。
“司徒墨?”柳梅殊試探地叫了一聲。
久久,沒有應答。
柳梅殊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司徒墨像是感覺到了一般,雙臂霸道地將她攬過來。
這樣一動,牽動了她全身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放開我。”柳梅殊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感覺到司徒墨的手臂放鬆了一下,長舒了一口氣,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臂,她突然不自覺的抓過來,找準位置,衝着司徒墨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
牙齒深入司徒墨的手腕,司徒墨卻並沒有什麼反應,依然呼吸勻稱。
柳梅殊放開他的手臂,看着那手腕上的牙印,有鮮血開始滲出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的痕跡深入肉裡,深深一圈牙印開始泛紅。
“疼麼?”司徒墨睜開眼睛,問道。
柳梅殊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看來你挺有精神。”司徒墨支起身子,從桌子上拿出一張紙扔到柳梅殊面前,“皇上已經答應,若是能解朔州之困,他答應付給你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柳梅殊驚呼一聲,她從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答應她,人心最難猜測,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但是,這種看起來大逆不道,不可思議的提議,皇帝竟然真的肯定了。這說明,朔州之困已經刻不容緩。司徒墨,必定爲此焦頭爛額,那麼,那麼,她能不能利用這個機會和司徒墨講條件贏得自由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