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槐眉心一皺,站起身來。
“曼槐,阿爹出去看看,你守着王爺。”莫雲洛神色凝重,疾步走了出去。
“有人向王府裡扔了驚雷。”歐陽英睿看看柳曼槐,眼裡帶着幾分歉意,“槐兒,他們已經喪心病狂了。當初,我不該強求你和我一起回京的,是我連累了你。”
“說的什麼傻話。”柳曼槐坐下來,握握歐陽英睿的手,“我這就讓人將你擡進密室,這驚瀾閣的位置誰都知道,你躺在這裡,不安全。”
正說着,華池華藏衝了進來,“爺,王妃,進密室吧!這內室的密室也可以通往那條密道。”
柳曼槐點點頭,“你們小心一點,不要碰王爺,直接擡牀單。”
“是!”華池華藏擡起歐陽英睿,片刻之後便轉移到了密室之中。
“讓星一他們小心點,這些殺手扔了驚雷後定會強闖。”歐陽英睿叮囑華池,“王妃給的丹藥一定要叮囑大家服下,不要中了毒煙什麼的。”
“爺放心,被驚雷炸傷的人不多,司空玉澤在幫傷者處理。不管怎樣,屬下等誓死守住睿王府!”華池華藏沒有多說,轉身走了出去。
“我給你換藥。”柳曼槐輕輕掀開錦被,露出歐陽英睿的肩膀,爲了上藥方便,自將他從宮中接回後,便一直讓他光着上身。
取下木板,解開繃帶,柳曼槐的柔荑在那傷口處輕輕遊走,想到他那幾日在宮裡吃的苦,眼眶忽的就紅了。
唯恐被他看出自己的脆弱,柳曼槐咬緊了脣瓣,手腳麻利地抹上藥膏,打上繃帶和木板。
“恢復得不錯。”末了,柳曼槐逼着自己展露出一絲笑靨,喂歐陽英睿服下一粒丹藥,並將內力和真氣輸入他體內,護住他。
“真想快點好起來,好想抱抱你!”歐陽英睿何嘗不知道她在強顏歡笑,只恨自己此時的軟弱無能。
一直以來,他都是強大的,自信滿滿,自認爲可以護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可是,到頭來,卻是他的女人來保護他。這樣的感覺有些難以形容。
被她照顧是幸福的,看她爲自己傷心難過雖有些不忍,但也是幸福的,只是,作爲男人,他更希望是自己保護她,而不是她來保護自己。
他的槐兒,比尋常的女子美,卻偏偏沒有依仗這樣的美成爲男人心尖上的人,她吸引人的並非她傾城傾國的絕色容顏,而是她的獨立、她的堅韌和她的善良。
不知道,自己與她能否順利度過這一劫,不知道,自己與她還能有多少的相聚時光,一分一秒,都讓自己格外珍惜。
歐陽英睿就這麼癡癡地看着柳曼槐,鳳眸含情,欲說還休。
“心急不來,你的傷需要慢慢調理。”柳曼槐在他深情的注視下很快就紅了臉,避開他的眼神,握着他的手,“傷了骨頭,木板得多綁些時日,等骨頭復了位,取下木板,我便可以隨時抱你。”
“可是,我現在就想抱你。”歐陽英睿的話裡帶着幾分惆悵。
柳曼槐遲疑了一下,將頭低下,輕輕貼在他臉頰邊,“來日方長,好好養傷。”
聞着那熟悉的淡淡藥香,歐陽英睿心裡一動,側了臉,吻落在柳曼槐臉上。
柳曼槐一愣,破天荒地沒有逃離,微闔了眼,任他慢慢吻着。
“槐兒……”歐陽英睿的話音突然添了幾分暗啞,一邊呢喃着,一邊盡力地想去吻她的脣。
柳曼槐微微側了臉,迎上了他,兩人的脣瓣交疊在一起,輕輕地吻着,甚是甜蜜。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又傳來一聲巨響,地面像是劇烈地抖動了一下,柳曼槐一驚,紅着臉離開歐陽英睿的俊臉,“他們真的向驚瀾閣扔了驚雷。”
“看這樣子,扔得不少。”歐陽英睿舔了一下薄脣,意猶未盡地看着柳曼槐略微紅腫的脣瓣,“真是可惡,偏偏挑這個時候來扔。”
柳曼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可那模樣看在歐陽英睿眼裡真是說不出的嬌嗔,下腹一緊,只覺得自己給自己找罪受,這樣的時候,對她的想法不但半點沒減,還愈加強烈。
“槐兒……”暗啞着嗓子,歐陽英睿低喚了一聲,“我還想……”
“你還要不要好了?”柳曼槐聽他的話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壓根不看他,“安心養傷,什麼都別想。”
“哦。”歐陽英睿委屈地應了一聲,聽上去頗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我上去看看。”柳曼槐站起身,走出了密室,沒多久,提着丹藥走了回來。
“這個時候你還記得你的丹藥。”歐陽英睿彎了彎脣角,“看來日後跟着你,我絕不會受苦。槐兒這醫術,走到哪裡,我們都不會窮。”
“這些都是給你煉的藥,可不能被驚雷給毀了。”柳曼槐將那包袱放在牀榻前,淡淡一笑,“若真有那麼一天,我就去懸壺濟世,你給我做掌櫃。”
“嗯,好!你做老闆,我做老闆娘!”歐陽英睿脣角揚得更高。這就是他的女人,任何時候都不會輕言放棄,不會消沉低落,永遠這般堅強,即使身處低谷也能讓人看到希望。
“這麼好看的老闆娘,會不會被人覬覦?會不會我的藥鋪裡每日來一堆女人,只爲了看看你?”柳曼槐故意打趣,“不過,這樣生意應該不錯,就讓她們看得了,反正看得到摸不到。”
“那我豈不是很吃虧?”歐陽英睿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人也有這麼調皮的一面,“槐兒這麼美做老闆,還親自給人看診,不知道多少翩翩公子會慕名前來,到時候你每日都要拉着他們的手把脈,免不了肌膚之親……”
“不可以麼?”柳曼槐挑了一下眉,“要是不把脈,怎麼給人看診?你我吃什麼?”
“不可以!槐兒是我的!除了我,不可以碰任何男人!我寧願吃野菜,也不要他們找藉口親近你!”雖說是在說笑,可歐陽英睿說的全是心裡話。作爲男人,他其實是挺霸道的,從骨子裡抗拒柳曼槐與其他男人的親近和接觸。
“那好,以後我們就餐風露宿,一起討飯!”柳曼槐掐了一下歐陽英睿的臉,以往他最愛這般欺負她。
“只要和槐兒在一起,討飯有什麼關係?再生幾個孩兒,一起討飯,老要飯的和小要飯的,想想都溫馨!”歐陽英睿說起孩子,眉梢眼角都帶着笑。
“誰要跟你生孩兒了?!”柳曼槐臉一紅,這傢伙怎麼說什麼都要扯到那個問題上。
“我不和你生,和誰生去?苦苦等了你二十多年,別人的孩子都會叫爹了!”歐陽英睿故意皺眉,“槐兒你是嫌棄我老麼?我雖然比你大了很多,可是你明知道,我很厲害的!”
這話讓人浮想聯翩,而歐陽英睿顯然就是故意逗柳曼槐的,看她一臉嬌羞,回想兩人此前的各種親密,他的聲音也暗啞了起來,“槐兒,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該睡了!”柳曼槐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聽他胡說八道下去,保不齊他等下還能說出更讓人面紅耳赤的話來,若是他再趁機提點要求,自己說不定看他這幅樣子,會心軟答應。
沒等歐陽英睿反應過來,柳曼槐伸手點了他的睡穴。
靜靜看着這張略帶笑意的俊臉,柳曼槐勾了勾嘴角。
如果,自己和他能順利離開,便在一起吧。即使很可能沒有以後,也不必再這般掩藏心意,浪費時間了。
就算情殤之毒解不了,就算一圓房就可能會死,還是要徹徹底底將自己交給他,做他的女人。
就在今夜,就在此刻,柳曼槐心裡打定了主意。坦蕩蕩承認心中對他的愛和在乎,爲他瘋狂一次,哪怕最終會一起死去,那也要了無遺憾地死在彼此轟轟烈烈的愛意裡。
想到這裡,柳曼槐的臉上火辣辣的,將頭埋在歐陽英睿的臉頰邊,呼吸着他身上的沉香氣息。
唯一遺憾的,是自己和他沒有子嗣。當初自己墜入冰湖,落下了宮寒的毛病,後來修煉“玄舞九天”雖然不治而愈,可兩人一旦結合,情殤之毒就會迅速發作,根本不可能來得及生養子嗣。
可是,人生哪有這麼多完美?
自己走過兩次鬼門關,這條命本就是撿來的,雲山八年,原本只是顆情絕愛的棋子,誰知道命運跌宕,曲曲折折,能得他所愛,捧在手心裡這般疼着,已經該知足了。
反倒是他,被自己所累,中了情殤,不能有子嗣,抱在懷裡,躺在身邊,卻一直不敢碰。他的遺憾豈不是更多?
可偏偏這個男人,從不抱怨,從不強迫,只恨不得將一顆心都掏給自己,自己有什麼理由一再退縮?
柳曼槐偏頭看着歐陽英睿安靜俊俏的臉,輕輕在他耳邊吻了一下,“王爺,待我們離開這裡,我就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你!”
“王妃,星一受傷了!”就在這時,華池的聲音在密室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