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似看到一身素衣的姊姊嫣然笑着,向自己張開了懷抱,而她,正提了裙襬向姊姊跑去,近了,近了,她伸出手,眼看着就要碰到姊姊的手。
突然,姊姊的身影不見了。她只覺頸部一鬆,禁錮的感覺消失了,她猛烈咳着,急促的呼氣,消除體內氣滯。
“朕不殺你,朕要留着你的命,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蕭亦謙惡狠狠說着,甩手就是一個巴掌將她打飛了出去。
顏棲梧渾身無力,被他一巴掌打飛,額頭撞在桌角上,一陣頭暈目眩,鮮血隨即汩汩流出,她顫抖着從衣襬處撕下一塊布條,摁住傷口止血,隨後草草的裹住額頭。
她坐回牀上,藉由身體的疼痛保持清醒,細細想着這次的事。想來定是有人向蕭亦謙告密,拆穿了她的身份,而按蕭亦謙所說,顏府的人只怕都被他抓住了,只不知他們被囚在何處。
她不禁爲他們感到擔憂,素素、司風幾人都是女子,她們不似她,習慣了忍受痛苦,還不知能不能捱得過各式酷刑。
按說府裡的人個個武藝超羣,蕭亦謙竟能一舉將他們全部抓獲,想來是派出了爲數衆多的大內高手,又施了軟筋香,這才能得手。
她此番真是太大意了,全然信任周圍的人,竟沒有料到會遭人出賣,更是低估了蕭亦謙的毒辣無情。眼下,府裡的人全部落網,等到閣裡的人發覺異常,不知還來不來得及解救他們性命。
如若她沒猜錯的話,她所處的地牢一定是皇宮裡極爲隱秘之處,他們能不能找到這地牢尚且是個謎。眼下,她只盼着司風等人沒有被囚在宮裡,希望他們能很快獲救。
隨着時間一點點流逝,桌上的蠟燭燃盡了,整個地牢陷入一片漆黑,顏棲梧倒也不怕,索性往兩腿一伸,靜靜的在牀上躺着。許是身子疲倦,又或是環境所迫,她竟很快沉沉睡去。
地牢裡很安靜,聽不到一絲動靜,她再次睜開眼,依舊是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覺得腹中飢餓,口乾舌燥。
突然,她聽到頭頂有聲響,鋼板再次被掀開,兩道人影落了下來,她接着照進來的亮光看出,十分出乎她意料的是,緊隨着蕭亦謙下來的人竟然是蕭亦宸。
許是料定她內力受制,無法施展輕功逃出地牢,兩人落地後,頂上掀開的鋼板被沒有合上,而蕭家兩兄弟正是立於那片光亮中打量着她。
蕭亦謙雙臂環胸,斜睨着顏棲梧,“宸,朕說過這女人不簡單,你偏不信,現在朕將她抓了來,由你親自審問。”說着,還退後了一步,將自己隱在黑暗中。
顏棲梧稍愣,很快明白過來,看來蕭亦謙並未將她就是凌若雪一事告訴蕭亦宸,卻不知他又想借此玩些什麼把戲,難道他就不擔心她將自己是凌若雪一事告訴蕭亦宸?
蕭亦宸注視着她,眼中不經意間淌過一抹哀痛,“顏夫人,你究竟是何身份,還有,你爲雪兒報仇究竟又何目的,爲何,你要顛覆我蕭氏王朝?”
“宸王,你一下問這麼多問題,我還真不知該先回答哪個。”顏棲梧終是顏棲梧,儘管身處險境,即便喉嚨乾啞,她依舊不會失了她的氣度與凌厲。
蕭亦宸有一瞬間的晃神,仿若他們二人並不是置身於地牢中,只是如往常一樣的談笑,“好,那你先回答本王,你究竟是何身份?”
“身份?你們不是派了很多人查我麼,怎麼,沒查到麼?”顏棲梧從牀上起身,一步步走到蕭亦宸跟前,左邊臉頰上沾染着幾道凝固的血跡,使她看上去愈發妖冶。
隨着她走近,蕭亦宸這纔看清她額上包着的紅布條和左臉頰上的血跡,不知爲何,他竟然覺得心狠狠的痛了一下,更是有股衝動,想擡手揭開她額跡的布條,看看她的傷口可有大礙。
“呃咳。”身後蕭亦謙的輕咳聲喚回他的神思,他猛然回神,見顏棲梧立在他面前,一個激靈,接連往後退了幾步,險些撞上蕭亦謙。
“看來,宸王並沒準備好審問我,你們還是改日來吧。”顏棲梧嗤笑,走回牀畔坐着,許久不曾進食,又加之軟筋香藥力的影響,她只覺渾身無力。
“我想你們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讓我死,所以,麻煩你們送些飯菜來,我不想餓死。”她冷冷說着,似底氣十足。實際她心裡根本沒什麼把握,或許蕭亦謙正是存了餓死她的心思才這麼久不給她食物。
不過,眼下,既然他將蕭亦宸帶了來,她又怎能辜負他的心意,不好好加以利用。從蕭亦宸方纔的反應來看,她不難猜出,蕭亦宸對她仍舊是狠不下心,那她就借他爲自己謀些福利。
嗯?隱身黑暗中的蕭亦謙聞言眸色一變,他倒真是小瞧了她,也小瞧了凌若雪在宸心中的影響力,看來,他得想個辦法徹底打消宸對她的念想。
二人離去後不久,就有人放了個竹籃下來,送來了飯菜,雖說不上精緻,卻也有葷有素,搭配得宜,還接連送了一壺茶和幾根蠟燭下來。
顏棲梧滿意的看着她爲自己謀得的福利,想着不知讓他們送幾本書下來成不成,誰料,鋼板再次打開,又一個竹籃垂了下來,她接過打開一看,還真是三本書籍,內容雖差強人意,用來打發時間倒也不錯。
就着朦朧的燭火,她一面隨意翻着書,一面想着事,她估摸着已經在這過了一日,不知司風幾人如何了,她強撐着不在蕭亦謙面前表現出對他們的擔憂,更是不敢提到他們,就怕被蕭亦謙看出端倪,加倍折磨他們。
還有蕭亦宸的出現,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蕭亦謙會將他帶來,她猜不透他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亦不知道是不是該將自己就是凌若雪這事告訴蕭亦宸,也許,她能因此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