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退下!”伴隨着雨晴的低喝,本已襲向白童子與諸位長老的十餘名逆者,在高速
前行的慣性中,詭異的齊齊一滯,後翻着落着原地,便彷彿他們從未移動過半步。
“同上!”幾乎在同時,石不語亦是輕輕揮手,接到信息趕至的幾十名妖靈在高速衝擊中迂迴而過,隨即在清荷的率領下,將白童子等人擁裹在其中。
雨晴微微擡手,擦去了嘴角的淤血,淡淡道:“你我果然心意相同,那麼,一戰而決勝負,如何?”
石不語晃動身軀,剎那間已化出虎首、熊身、蝠翼、蠍尾的獸形,握着一對厚實的肉掌,沉聲道:“妙極,單挑正是我的最愛!”
下一刻,搖曳的蠍尾忽的深深扎入地底,剎那間便於對方的腳底射出。極其詭異的攻擊之下,便是全神戒備的雨晴亦是措手不及,只能高高躍起,指尖輕彈,送出幾道紫芒,被其一觸之下,散落在地的石屑忽的凝聚集中,結成一個四尺高的石人,重重一拳,擊向蠍尾……
兩者撞擊之下,迸發出一聲金鐵交鳴之聲,巨大的衝擊力下,蠍尾固然縮回土中、一閃而回,那並不牢固的石人,亦在頃刻間迸裂開來,化爲漫天石末。
煙塵之中,石不語一躍而起,貼着地面飛疾射而出,他知曉逆者的手段詭異之極,最好的方法,便是仗着自身獸化的優勢與其近戰,叫其便有通天手段也施展不出。
然而,早有預備的雨晴又豈會讓他輕易得逞,雙足一跺,身形早已倒射而出,手中紫芒再度閃過,數片石板從其腳下翻騰昇起,匯合着那漫天飛舞的石末,於頃刻間再度凝成一頭石獸,這一次的體形,卻勝過先前多矣。
“有沒有新鮮一點的?”石不語全無止步之意,徑直朝着那石獸撞擊而去,巨掌握成鐵拳,燃燒着青焰,相隔數丈時便已重重轟出……
“火!”倒飛中的雨晴,忽於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雖然他那泛着紫芒的手只是於空中虛抓了一把,但對於火術敏感的幾隻妖靈都已愕然的察覺,虛空中的火元素不知怎的,正齊齊向那石獸匯去,片刻之間,巨大的石身上猛然迸發出灼熱的火焰來。
短短的距離中,幾根遊走在石不語手臂上的蛇藤便被燃成灰燼,眼見情勢不妙的男子當即打消了硬碰硬的心思,化拳爲掌輕輕擊出,遁千里於頃刻間發動,遠遠避開了罩着火焰外甲的石獸。
“風!”雨晴雙足一撐,身形旋轉中,又是一聲輕喝。淡青色的氣流從石獸腳下盤旋而起,令其原本笨拙的身軀登時變得輕盈無比,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射向閃避中的對手。
“妖華息爆!”堪堪立穩身形的石不語,張口便是一道獸息,妖力於袖中澎湃而出,兩者交匯之下,登時在石獸引起了強烈的爆炸,氣浪肆虐。
“水!”雨晴的輕喝聲再度響起,這一次,石獸的左爪一揮而出,竟已多了一面水盾,將妖華息爆盡數抵擋在外,甚至反彈而回。
石不語驚愕之下,揮動蝠翼,騰空而起,於那石獸頂上掠過,一面衝向雨晴,一面喝道:“繼續,就缺‘土’了!”
“土!”這一次,雨晴極其聽話,再度低喝一聲。那石獸背向對手,後脊忽的開裂,其中數十根土矛疾射而出,齊齊擊向空中的石不語。
“喵喵的!我也來!”石不語怒極,蝠翼間玄色光球一閃而過,將那些土矛盡數吞沒,手中玉笛橫過,不住喝道:“風!火!土!水!”
他這種呼喝,自然是信口亂來,不過笛音過處,連日來一直藏於笛中休養的小白、玄墨、小濟,便都齊齊化形而出。小白身形一振,咆哮聲中,巖刺蜂擁而出;喧墨雙首齊擺,剎那間風火漫天;小濟看似微小,但藉着一點水珠沾身,早已化爲數丈巨猿,不待落地,便已重重一拳轟向石獸。
“散!”雨晴的面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額間紫芒不斷閃爍,那石獸不待小濟近身,便已化爲石屑紛飛,遮天敝日。
石不語微微一怔,還未反應過來,便見那些石屑忽如有了生命一般,齊齊向着小濟擁裹上去,頃刻間,竟已覆蓋了整個猿身,遠遠望去,便如一尊石猿雕像似的。
下一刻,被封閉的石猿忽的反轉身子,重重一拳擊向玄墨,正在噴風吐火的墨麟毫無防備,登時被重重擊出數丈,幾乎斷折了一腿。
“反、反水!”愕然之中,石不語不覺冒出如此荒唐的念頭。然而,事實上,主寵之間的那種聯繫仍然存在,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小濟意識中的憤怒與驚詫,只不過,它的身軀在被那些石末貼身之後,失去了控制……
“喵喵的,你這傢伙!到底還有多少手段?”石不語恨恨的掃了眼正催動紫芒的雨晴,急忙指揮着小白上前,遠遠纏住石猿,遁千里頃刻發動,這一次極力運行之下,竟被他於移動了十餘丈,直逼雨晴面前。
“矛!”眼見雙方距離不過一兩丈,石不語一聲低喝,妖丹迎風化爲紫金長矛,疾刺而出,直取對方門面。
雨晴正全力運行紫芒,死死控制着石猿,亦是萬分吃力,見他近身襲來,急急捨棄了對小濟的控制,額間紫芒閃過,身前波紋盪漾,那長矛只刺入分毫,便如同遇到難以逾越的障礙,再也無法前進一分。
“欺我不能麼?”石不語此時已打出了難得的火氣,冷笑一聲,搖動身軀,妖力盡數送入纏身遊弋的藤蛇之中,大喝一聲,“絞!”
數十根藤蛇被妖力一激,登時身形膨脹數倍,眼嘴齊開,真正化爲蟒蛇之狀,齊齊撲了上去,便欲藉着絞纏之力,生生將那障礙破開。
雨晴淡淡一笑,雙足撐地,於剎那間退開十餘丈,遙搖呼道:“罷了,且住!”
石不語微微愕然,正欲追擊,卻也自覺原先的傷勢隱隱作痛,乾脆賣了個面子,識趣的停下手來,叉腰道:“怎麼?不打了麼?”
雨晴輕輕拂袖,揮去身上的塵埃,淡淡道:“現下的我,鬥不過你,不過,你想勝我,也不容易!”
“什麼叫現下?死鴨子嘴硬!”石不語隨口嘀咕了一句,但心中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對手的攻擊方式詭異之極,若不是自己也多有奇招妙筆,還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雨晴涵養極好,似乎從未有過一絲火氣,聽得他的嘀咕,也不氣惱,微微拱手道:“既然分不出勝負,此戰便就此作罷!至於這些妖獸,今日便暫且放他們一馬,只是日後麼……”
石不語略一沉吟,點頭道:“我雖不知你屠殺這些妖獸打算做什麼,不過,料來也不是爲了世界和平!總之,你日後若有本事,便儘管來取,不過,白童子卻不許你傷她,否則,我們只好不死不休了!”
雨晴聽得莞爾一笑,朝着他微微搖頭道:“你這小子,倒也有趣的緊,哪來那麼多古怪的詞語?罷了,我不過貪圖方便,特意來這妖島一行,既然你要強行替人出頭,我自往別處便是了!”
說罷,他已身形晃動,騰空而去,那十餘名黑襟人緊隨其後,亦於頃刻間消失於山林之中,便連飛鳥都未驚起半隻來……
“貪圖方便麼?”石不語咀嚼着這句告別留言,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思之中。不過,片刻之後,他便很快的露出了微笑,“管他呢!至少可以確定,他們與楊廣無關!”
下一刻,收起了權杖的白童子,已徐徐行來,在他的身旁立定,沉默良久,方纔淡淡道:“我欠你一次人情……”
“你不是也救了我一次麼?抵消算了!”石不語微微一笑,將目光投向正從遠處返回的幾個身影:“不過,眼下有件事,卻要讓你頭痛了……”
說話之間,以飛鐮爲首的幾位長老已行至他們面前,在一陣面色尷尬的對望之後,那位曾經無數次嘲笑過白童子的羽長老,忽的當先跪地,以頭伏地,恭聲道:“羽數年來屢次挑釁,卻蒙族長於危難之際相救!從今日起,願永奉族長,不敢再起絲毫異心!”
有他做了榜樣,其餘幾位長老在略一躊躇後,也即紛紛跪倒,向着白童子立誓效忠。他們本都是桀驁不馴的人物,個個自視極高,絕不肯輕易服人。只是先前被那雨晴展現強悍實力、大殺了威風,方纔知曉自己只是井底之蛙,一時氣焰大爲收斂。
而之後,危急之際,又蒙白童子以德報怨,獨自挺身而出,解了全族的危難。這些長老便是往日裡再如何的看不起這位族長,但親眼目睹了她自我犧牲的一幕後,也不由得感動慚愧,真正有了欽佩臣服的心思……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雨晴雖然離開,但他留下的血咒卻還存在,換句話來說,如今這些長老的存亡,都已與白童子聯繫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這些長老又哪敢繼續驅逐或者加害這個寶貝,怕是小心翼翼的供奉起來還來不及呢!
綜合種種因素,陰差陽錯之下,那位數日前還被驅趕得無處容身的白童子,卻在眼下重又恢復了往日的地位,並且,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核心人物。從這一點上來說,那位失策遁走的雨晴,倒還真的算是做了件大大的好事……
“這個,算不算‘爲他人做嫁衣裳’?”石不語嘟囔了一句,這件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他先前的預料,任誰也想不到,竟會以如此喜劇的方式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