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輛婚車是要繞着北奧皇城走一圈的,但是北奧皇城實在是太大了,所以衆人爲了趕上吉時就直接挑了一條近道,顧空梨坐在轎子裡,那窗外頭白霜塞了一個小包給她,朝她眨了眨眼:“大人,估計這個儀式還要許久,大人不妨先吃點東西。”
顧空梨一打開就被那酸梅給酸得直冒口水,她垂眸,看了眼這束腰帶都攔不住的肚子,伸手摸了摸,有些哭笑不得:“看在你們今天這麼乖的份上,我就先吃嘍。”
她常常與肚子裡那兩個小娃娃說話,以前顧空梨感覺不到他們的動靜,直到近日她纔有一種他們在肚子裡活動的感覺,偶爾伸手貼在肚皮上時還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的碰撞,顧空梨的肚子上多了很多妊娠紋,只是那紋理在下邊,顧空梨也不怎麼看得見,所以就隨着它去了。
東西吃了一半,這轎子就停了,顧空梨將東西藏進了衣袖子裡,下了轎。
她擡頭看向門口,那門口,這一次的迎賓竟然交給了九王蘇澈來處理,顧空梨瞧着這個十五歲卻已經應付衆人的少年有些恍然,一個人的成長與改變,其實很容易,只是他們需要一個支點,而這個支點,建立在自我精神與靈魂的強大上。
蘇澈一見顧空梨來了便迎了上去,一張削瘦的臉如今白乎了不少:“雲大人可算是來了,裡面請裡面請。”
“九王最近可得倒是滋潤,瞧瞧這張臉,白嫩不少。”顧空梨笑盈盈的朝着那九王臉上掐了一把,蘇澈往後退了一步,望向那站在不遠處一臉陰沉的瞪着他的皇上,朝顧空果扯出一抹苦笑,現在天下誰不知道這文武雙科的狀元爺是曾經的三王妃啊!又不是瞎了,他哪裡敢惹。
蘇恆醒的視線落在顧空梨的肚子上,那肚子鼓得已經有些明顯了,分明六個月了,怎麼到了她這裡這麼小?蘇恆醒的視線打顧空梨出現之後就沒有挪開過,白霜站在顧空梨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着哪裡。
蘇恆醒看着她那慢慢吞吞的步子一顆心也跟着糾了起來,顧空梨進了院子,笑眯眯的朝着衆位大人打招呼,由於蘇恆醒在場,那些大人也不敢做什麼,只得掛着笑臉應了下來。
蘇恆醒坐於正廳,手裡拿着一把乾坤扇若有所思的盯着顧空梨,那深邃的目光裡承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憂傷感,顧空梨不知其意,她坐在椅子上,瞧着那跨火盆進來的一對新人,南晉帝與蘇恆醒分坐於主位兩旁,順下來第一位是那二殿下,如今的了塵和尚,再往下就是顧空梨,顧空梨不知道這位置是誰安排的,坐在這兒離蘇恆醒很近的啊!!
隨着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歡呼顧空梨心裡竟有些羨慕,大約,她身邊那麼多的新人裡,就這兩隊是過得最幸福的了,因爲他們所求從來都不多,一個真心真意,一個死不放手。
隨着那一聲送入洞房衆人又開始瞎起鬨:“四王爺,這新娘子你可得給咱們看看啊。”
“是
啊是啊,早聽說了玲瓏公主是個美人兒,如今也好讓咱們飽飽眼福啊,四王爺,您可不能不厚道啊!”衆人你一句我一句,聽得那蘇懷宋黑了臉:“去去去,我家新娘子的蓋頭只有我能掀,一邊喝你們的酒去,要是想看,三天之後,帶上貴重的禮品過來,本王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四王爺,您怎麼這麼摳啊,做生意的時候摳就算了,如今咱們不過是要看一眼你這新娘子,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就是就是,太摳了,哎呦,這麼摳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衆人一個勁的說個沒完,那玲瓏牽起蘇懷宋的手,笑道:“你們又不是我夫君,這第一面自然該由我夫君來看,要不然,讓夫君掀開蓋頭…”
“不行!走,我送你回婚房。”蘇懷宋一把直接將玲瓏公主抱了起來,在衆人的鬨笑聲中奔向了那婚房,顧空梨在一旁笑得不得了,她捂着肚子,臉色白了一下,蘇恆醒一顆心猛的就糾了起來,脫口而出:“怎麼了?”
顧空梨笑得春風滿面的搖了搖頭:“沒事,臣休息休息就好。”
白霜附耳在顧空梨的耳邊說了幾句,顧空梨任她扶着去了後院,後院種有一個大荷花池,聽人說那四王妃喜歡荷花,所以四殿下在黑市裡花了好大的價錢纔將這藍蓮花的種子給買了回來,藍連花花開的時候香氣特別濃郁,尤其是在夜裡!
顧空梨坐在亭邊順氣,花無極從屋頂翻了下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嘖嘖,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臉色蒼白就不說了,身體也弱得可以,這肚子怎麼胖成這個樣子?”
顧空梨眨了眨眼:“師父?”
“呵,你可算沒把你師父我給忘了,那次在皇宮的時候爲師剛好路過,本是要去看一看你,誰知道撞上了那樣的事兒。”她撇了撇嘴,坐在顧空梨的對面,倒了一杯茶,喝個茶竟然喝出了小女兒家的嬌羞來,顧空梨風中凌亂,如此霸氣的師父,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擡頭就看見斷搖站在屋頂,手裡抱着一把劍,一襲沉黑的衣服,見花無極招手便一躍而來,他坐花無極的身旁,臉色依舊臭臭的,不過氣息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冷了。
“師…師公。”顧空梨眨了眨眼,脆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噗,斷搖一口茶就噴了出來,瞪着顧空梨好半響才扭扭捏捏的將一本書砸在她的身上,冷冷的回了一句話:“見面禮。”
顧空梨瞪着那本無相法臉色有些扭曲,她要是沒記錯,這本書好像一直引得江湖中的人發了瘋一樣的在找,好像是因爲這個法術能夠御氣殺人於無形來着。
花無極將書塞進顧空梨的衣服裡,笑眯眯的道:“他睡了你師父我這麼久,這點見面禮算什麼!你且收着,要不然,師父我不是虧大發了。收着收着。”
呃…
顧空梨下意識看了眼那面無表情的斷搖,頓時笑了:“哈哈哈,師父,你真是好眼光,竟然
能將師公拿下。”
花無極湊近她的耳旁,小聲道:“這算什麼,下點藥直接就心想事成啊,你也不看看你師父我是誰,對了,這個武功啊,你練完之後就燒了吧,省得那羣崽子總惦記着。不過,你這個肚子啊,大得有些不像話啊,這是怎麼了?”她還不知道自家徒弟已經被人家…嗯,這樣那樣了。
顧空梨縮了縮脖子,將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肚子上,花無極一臉嫌棄的將手抽了回來:“誰要摸你肚子啊,我是問你肚子…”怎麼了…
顧空梨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點了點頭,花無極蹲在地上,瞪着顧空梨的肚子,眨了眨眼:“真的?這纔多大?四個月?”
顧空梨搖了搖頭,比劃了一個六,一個二。”
六十二個月?不對啊,懷哪吒都不用這麼久吧。
“兩個孩子,已經六個月了。”顧空梨垂眸,瞧着自個的肚子,目光溫柔,她想,曾經她的母親那麼強悍,但是懷她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跟她一樣,想將所有的愛都給她?只是後來她成了一個正面人物,承擔的東西多了失去的東西也就多了。
花無極臉色有些扭曲:“這麼說以後要是我生孩子了,我孩子還要比你的小?”
斷搖閃過一絲抽疼,當初那場戰役,他曾經將花無極送醫,那個時候大夫說的話他至今還歷歷在目,孩子,怕是不可能了,這是他虧欠她的,以前他還是無極門大弟子的時候總覺得這魔教的姑娘很煩,三天兩頭的來找他單挑,可是如今細細想來,那些日子,何嘗不是細細的線,將兩個人一點一點的纏繞其中,再難分開。
“師父,你今年多大?”顧空梨眨了眨眼,三十了吧?快?
“你管我多大,這是你該操心的問題嗎?走,咱們回去造人去。”花無極說得風風火火,拉着斷搖就要走,結果一擡頭就看見傻傻站在亭子外邊的蘇恆醒,嘖嘖,一個皇帝,還穿着龍袍,怎麼配上這麼張癡情的臉就這麼不搭呢?花無極只知顧空梨與蘇恆醒和離了,至於各中原因她並不知道,所以她就將這一切的罪責推到了男人的身上。
開玩笑,魔道可是幫親不幫理的啊。
“你還有臉來!”
蘇恆醒囁嚅着脣角,默了一會,終究什麼解釋也沒有說。
顧空梨忙將要動手的花無極拽開:“師父師父,你冷靜一點,你不是還要跟師公回去…咳辦事的嘛,你快回去,要不然可就誤了時辰了。”
花無極這纔想起來,她防備的瞪了眼蘇恆醒:“他要是敢對你做什麼你就告訴我,看我不弄死他。”
斷搖將花無極帶走了,整個亭子瞬間寂靜了下來,彷彿那些歡語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蘇恆醒坐到顧空梨的對面,他的步子很慢,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臉色蒼白得很,他倒了一盞茶來掩飾自己蒼白的臉色,顧空梨坐在他對面僵着,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