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雪兒還是拗不過自家娘娘的堅持,親自用上好的檀香木做了一塊牌位,這東西不可能交到匠器司去,那未免太扎眼,一個新晉妃子給另一個已經歿了的立牌位?怎麼聽着怎麼怪異。最後,雪兒將只有一般牌位大小,用楷書寫的‘蘭陵柳妃之靈位’和周遭雕鑿了一圈古樸柳枝的牌位着人偷偷送給了九黎宮裡的老嫗。老嫗見到牌位嚎啕大哭一場,供奉在香案上每日都要拜祭,並萬分感謝梅妃娘娘深恩,親自做了一個錦囊送了來,老嫗雖然右手廢了,可這錦囊卻依舊用了心思,一針一線都可見其真摯。不過錦囊還沒過容語蕊的手呢,就被雪兒直接奪走鎖私庫裡去了,她明着對容語蕊說您要錦囊香包之類的物件兒完全可以讓她們做,外面的東西堅決抵制,一切都是爲了您腹中皇兒的好。
雪兒都這樣說了容語蕊還能怎樣,只要怏怏的閉嘴了,其實在心裡她對老嫗的東西也確實有些心有餘悸,所以這裡面未嘗就沒有順水推舟的意思。
這一夜和往夜並無不同,侍候容語蕊入睡後,雪兒揉了揉有些痠疼的眼,叮囑了守夜的四個小丫頭幾句,走出寢殿往旁邊的偏殿去了,那兒有她現在住的屋子。
“抓刺客!”換了睡衣躺牀上還未闔眼呢,外面就傳來了鑼鼓轟鳴和熙攘人聲,雪兒面色一白,隨便抓了一件薄衫套了就往寢殿裡奔去,誰料還未走出幾步,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脣重新帶回了房裡。越是這個時候,雪兒表現的越冷靜,她已經很清楚這堵上她嘴的人就是外面鬧得沸沸揚揚的刺客。
“還請姑娘原諒,在下實是迫不得已纔在姑娘繡房暫停。”一道溫潤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雪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是一片清冷,“柳公子,好久不見。”
捂着她嘴的人明顯一愣,“姑娘認識在下?”顯然沒想到這宮裡還有認識他的人。
“箜篌府一別,柳公子別來無恙乎。”溫婉的女聲柔和軟細頓時勾起了黑衣人的記憶,“你是……雪兒姑娘?”來人心神只是稍稍一失守就被前面女子後肘一擊退了一步,雪兒趁此機會身形一扭閃到了房間的另一面脫離了黑衣人的掌控。
“這衣服實在不適合你。”和柳麒風對視的雪兒平了平語氣說,一雙溫婉的眼眸此刻如同浸透了冰霜寒冷無比。
“沒想到真的是雪兒姑娘。”黑衣人伸手摘下面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張經常在雪兒的夢裡繞圈圈的英俊面孔,“雪兒姑娘,確實好久不見。”
雪兒一臉平靜地看着他,“這紫禁城戒備森嚴你能進來也算是本事,只不過,卻是饒你不得,來人……”說着她就要張嘴呼救,只要她一開口大內侍衛就會衝進來給柳麒風來個甕中捉鱉。
“姑娘稍待,能否聽在下解釋。”柳麒風幾個閃身居然又來到了雪兒身邊捂住了她的嘴——雪兒瞪大眼睛——沒想到這柳麒風的輕功居然如此高絕,她明明有了防備還能輕而易舉的制住她!見雪兒怒瞪着他,柳麒風趕緊對雪兒真誠的再次說道,“還請雪兒姑娘看在以往的交情份上能夠聽在下解釋一二。”
“我和你能有什麼交情。”雪兒毫不客氣地拍了柳麒風的手一下,“放手!”
“姑娘不叫在下就放手。”柳麒風也乾脆的回。
“……你若是對宮中人無意,我自不會叫,否則……”雪兒話語未盡,可柳麒風卻聽出了裡面玉石俱焚的意思。
“雪兒姑娘切切不可衝動,在下對這宮中主人並無半點不敬之意,在下先祖爲大盛而死,在下又怎會去破壞先祖用命守護來的主人呢。”柳麒風語氣不溫不火的說。
“你家先祖是?”雪兒皺眉問。
“箜篌公子柳紈。”明顯感覺到雪兒話語裡的軟意,柳麒風鬆了口氣道。
“原來是他老人家。”雪兒的聲音明顯緩和下來了,對於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韃子整整十天最後被冷箭射死的民族英雄雪兒還是很尊敬的,要知道如果沒有箜篌公子的挺身而出,現在的大盛很有可能是另外一副模樣。
“你既是箜篌公子的後人,那麼也是一個侯爺了?”因爲箜篌公子對大盛的巨大貢獻,當時的皇帝下旨封箜篌府爲柳家封地,且箜篌府主封侯爺,世襲罔替。
“不,侯爺是在下堂兄。”沒有說那位置是他讓出去的,柳麒風有問必答。
“你既是功臣之後爲何又會擅闖禁宮對後宮女眷不利?”雪兒懷疑地睇着他,“莫非你是在哄騙與我?”
“在下不屑行那期滿之事,實乃親弟身中劇毒眼見就要魂歸酆都這才急病亂投醫找到宮裡來了。”柳麒風嘆息。
“原來如此,可太醫署的官員是不會爲一介白衣診治的,”雪兒擰眉,“你那弟弟可有功名在身?”
“沒有。”不僅沒有還是刺殺皇帝的刺客首腦。柳麒風在心裡默默說。
“那可如何是好?”雪兒喃喃說。
聽着雪兒爲自家弟弟擔憂的自言自語的表情,柳麒風心裡不知爲何喜孜孜的,“多謝雪兒姑娘關心,事實上,在下弟弟中的是一種奇毒,唯有龍涎香能解,可偏偏……”
“可偏偏龍涎香是貢品只有宮中人能用?”雪兒接續道。
“不錯。”柳麒風頷首。
“這好辦,我家娘娘這兒還有兩盒龍涎香未用,您要多少?”容語蕊的東西一向是雪兒保管,就是少了什麼她也不會說什麼,可以說全權是由雪兒做主的。
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簡單,柳麒風喜出望外道,“只要半兩四錢即可,多謝雪兒姑娘。”說着是深深作揖。
“切勿如此,不僅你先祖救了整個大盛的百姓挽轉無數損失,你也曾親救我家娘娘與水火,這些實在算不得什麼。”雪兒說,“我這就去爲公子取來。”這下說話卻是有禮有節了。可不知爲何,柳麒風發現他更喜歡雪兒剛纔那副冷靜聰慧的模樣。
雪兒剛要去容語蕊寢殿取龍涎香,她的房門卻先一步被人敲響了。她眉頭一皺對柳麒風低聲說,“請公子先找個地方藏好,待應付過去了,我再去將龍涎香取來。”不知爲何在他面前雪兒竟然格外輕鬆並無拘謹之感。
“在下感激不盡。”柳麒風看了雪兒的房間一眼,卻是愣住了,無處藏身?房樑上是別想躲了,現在人們都知道刺客常常躲在房樑上,基本上那長槍去戳一戳一個準,其他的高几櫥櫃什麼的也是精緻小巧卻藏不了一個大男人,至於牀底……雪兒的牀是長矮榻,柳麒風想鑽進去除非練了縮骨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