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醜陋的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面容讓曲集下意識驚呼出聲。
皇帝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看着老嫗，很明顯的，他在老嫗的眼裡看到了一絲還未來得及掩去的失望。
呵，失望什麼呢？失望朕會被嚇到嗎？
皇帝有趣得想着，臉上卻是帶上一抹淡淡的調侃笑意，“這張臉和你的名字倒是大不相符。”
老嫗愕然的看着皇帝沒有半點被驚嚇到的平淡表情，這可和她起初估量的全然不同。直到聽到皇帝的詢問她才重新回過了神。
“你找朕何事？”皇帝問，“既然帶着你的主子躲藏了這麼久，怎麼突然就跑出來了，你就不怕朕殺了你們主僕？”
“陛下……您怎麼……怎麼？”老嫗一臉震驚。
“這天下是朕的，這皇宮更是朕的家，朕的家裡有些什麼，朕會不知道？”皇帝攢眉，“更何況你家主子和朕還算親厚，若非如此，朕又怎會容得下你們。”
“老奴……老奴應該叩謝陛下的仁慈嗎？”老嫗慘笑着問，語氣間的挑釁意味讓曲集皺眉就欲呵止。
皇帝制止了他，“不錯，朕的母后在對待秦貴妃卻是有虧，不過這麼多年來，你們能夠平安的躲在冷宮裡大放闕詞而不去追究，朕認爲朕已經算是仁慈了。”
“這麼說陛下是在爲叢後贖罪嗎？”老嫗不陰不陽的問。
“贖罪？”皇帝還未開口，一把冰冷卻難掩虛弱的嗓音從外面響起，且越來越近，“哀家做了什麼？要哀家的兒子爲哀家贖罪？”
被叢雲妃韻攙扶着的太后一出現在龑虹殿，老嫗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她連連後退數步，雙手死死的捂住手裡的包袱——老嫗充滿着仇恨厭惡和恐懼的眼神讓太后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諷笑。
“是你……”老嫗嘶啞如蛇的噝噝聲這一刻卻是端是顯得詭異。
“正是哀家，”太后在叢雲妃韻攙扶下在皇帝身邊落座，她的身後還站着臉圓滾滾的鮑羅春。“怎
麼？敢在哀家的背後說哀家的壞話，卻不敢面對哀家？”
“既然您敢做怎麼還會怕人說呢，”老嫗陰冷仇恨的眼神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死死的鎖着太后的臉，“還是，您怕那些被你害死人的夜半索命？！”
“哀家平日從不做虧心事，這所謂的索命與哀家何干？”接了曲集送上來的清茶抿了，太后氣定神閒的說。
“你……”老嫗顫抖着手指着太后。
“哀家怎麼？真沒想到秦妃的人還是這般的沒長進，這身邊都最後一個人了，居然還沒有吸取教訓，不過，這倒是一塊‘有趣’的絆腳石。”太后冷笑連連，竟是對老嫗仇恨到恨不得啃其骨噬其肉的眼神無動於衷。
“太后娘娘，妃韻在部落裡的時候就聽過宮裡的女人是最美麗的，宮外不及千分之一，這些日子以來，妃韻瞧見的無一不是美人兒，怎麼今日……”叢雲妃韻驚喘一聲，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力氣似的躲到太后身後，將眼睛藏了起來，“妃韻好怕呀，這宮裡怎麼會有這麼這麼……”
“夠了！”皇帝一拍桌子，冰冷的眼神冷冷的射向唱做俱佳的叢雲妃韻，“這兒哪由得着你開口？！”他不能說自己的母后，不代表要對這樣一個跳樑小醜容忍放容。至於老嫗……皇帝卻是不願去呵斥。
叢雲妃韻一哆嗦，楚楚可憐的跪下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得瞅着太后。
“好了韻兒，”太后笑意滿面的說，“皇上說你是因爲把你當自己人，你就別委屈了。”
“陛下，是老奴放肆了。”在皇帝的一聲冷喝下，老嫗終於平勻了心裡的怒火，她早就知道鬥不過太后，爲了讓娘娘能夠安穩的活下去，她也必須吞下這一口惡氣。
“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你們主僕還是戴罪之身，以往朕可以說你們已經死去而不追究，如今……”
“陛下，老奴感謝您對娘娘和老奴的厚愛，”老嫗將懷裡緊緊捂着的小包袱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解開了，雙手捧
着呈上，“這是我家娘娘無罪的證據，請陛下過目！”
坐在一旁喝茶的太后神色不變。
“無罪的證據？”皇帝微驚，示意曲集將東西呈上來。
“是的，陛下，這些證據足以證明我家娘娘的無辜，更能證明娘娘所誕九皇子卻是是先皇嫡親骨肉！”老嫗咬着牙恨聲說！
“這些東西，你怎麼得來的？”皇帝翻閱着卷宗和信件挑眉問道。
“老奴這些年藏身於冷宮之中，並沒有閒着。”老嫗臉色不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說着謊。
“這麼說，你自己查得？”皇帝沉思。
“是。”老嫗平靜堅決的說。
“哦。”皇帝點着頭，繼續看着手裡的證物，曲集在一邊幫他拆着信箋。
老嫗冷冷的看了太后一眼，突然跪了下來狠狠磕了三個響頭，“請陛下爲我家娘娘昭雪，爲十三皇子昭雪！”
“這些證據……”皇帝看着卷宗上熟悉的娟秀字跡，冷冷的笑開了，“朕受了。”
“謝陛下！”老嫗趴跪在地上壓抑的嚎哭失聲。
曲集無聲嘆息，側開了臉不忍去看瞬間癱成一攤爛泥的可憐老人。
娘娘，您終於能夠清清白白的活着了，可憐的九皇子也能夠死的瞑目了。老嫗不停的抹着淚，額頭上的傷口因爲剛纔重重的三磕再次流出血來，她卻好像半點都沒有感覺到痛意。
太后嘴角含嘲地看着這一幕，不發一語。叢雲妃韻卻是被老嫗的瘋狂模樣給嚇着了，小臉雪白雪白的不敢去看老嫗鮮血縱橫的猙獰面孔。
“只不過此案牽涉甚廣，且年代久遠，嬤嬤能否給朕一個面子，就這樣恕了？”皇帝不緊不慢的問。
老嫗一怔，隨即苦笑數聲，“陛下的面子大於天，老奴怎敢不從，”佈滿猙獰火疤的臉上鮮血和淚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是那樣的淒厲苦楚，“老奴只有一個要求，恢復我家娘娘的聲譽，讓九皇子能夠得葬皇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