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遠開車離開靜月小區,路上一馬平川,車輛稀少。
羅遠纔開了一會,便感覺有些昏昏沉沉,他一開始也沒有在意,畢竟從昨天到現在一夜沒睡,想來應該是失眠的後遺症。
但他很快便感覺有些不對了。
周圍時而變得喧囂嘈雜,時而又變得寂靜無聲,眼前的視野也開始不斷的扭曲,模糊。
羅遠連忙在路邊剎車,停了下來。
他用力的揉了揉臉,試圖讓清醒一些,但情況卻越來越糟,腦海嗡嗡作響,彷彿有無數的蚊子在周圍縈繞,頭痛欲裂:“這是怎麼了,以前基本上沒有出現這樣的狀況。”
他不斷的做着深呼吸,慢慢的靠在靠椅上,努力保持着平靜。
所幸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各種幻覺逐漸退去。
漸漸的,一種奇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突然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着這一切,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己似乎對周圍有着隱約的感應,哪怕閉上眼睛,似乎也能找到某個物體大致的位置。
他突然伸出手,向車內的一個位置抓去。睜開眼睛一看,一臉震驚,
這是一隻巴掌大小被扔在角落裡的米老鼠玩偶。
他敢保證自己絕沒有注意到車裡有這麼一隻米老鼠玩偶,而且閉上眼睛的時候也和正常一樣,一片黑暗,但是冥冥中他就是知道,這裡有東西,而且清楚大致的形狀。
沒有緣由,沒有解釋,這完全超出常理。
他不斷試驗,不時的從工具箱中取出什麼一些東西。雜誌,一次性杯子,還有一盒避孕套。這些東西自己之前根本沒怎麼翻過,甚至連工具箱都關閉着,但這根本不影響他的感應,彷彿工具箱透明的一樣。
發現這並不是什麼巧合,而是真實存在時,他不由又驚又喜。他清楚這種能力的強大。以後就算有人偷襲,不用回頭,他也能感覺到。如果昨天有這樣的能力,他甚至敢一個人衝擊鼠潮。這種能力沒有增加直接殺傷力,它更像是機器中潤滑油,無論對戰鬥還是生存都能提供加成。
有過了十幾分鍾之後,大腦終於完全清醒。甚至一種精神奕奕的感覺。
這個時候腦海突然傳來一聲系統的提示音。
“滴,感知+1”
“原來這就是感知!我還以爲是進化了?看來這應該是服用了鼠腦的緣故,沒想到這次的反應會如此劇烈,比起系統的溫和加點,這種靠變異生物的血肉改變身體素質顯然更加的粗暴,危險,下次服用自己應該小心了。
不過身體的體力和力量方面似乎並沒有變化。看來這種淡藍級生物只能對身體單項數值在十一點以前纔有所增加,而數值在十一點以後的顯然效果不大。”羅遠心中暗暗分析着。
“不過能平白獲得一個屬性點,也算是一個意外的驚喜。”他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但心態很快就平衡下來,開始熟悉這一項相對神秘的屬性。
他大致的估計了一下感知的範圍,大約是在三米左右。三米範圍內,任何東西,只要一進入都無法逃過他的感應,但一旦超出感知就迅速的薄弱起來和正常人變得一樣。
其實每個人都有感知,比如在人羣中有人一直盯着你看,你突然心血來潮,一眼就看了過去。又比如有人悄悄的站在你後面,即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你也會感覺有些不適,似乎背後有什麼東西。這些都是感知,只是正常人感知很微弱,經常被忽略了而已。
……………………
羅遠休息一陣,重新上路,一到臨近郊區的國道線,車輛略微多了一些,不過並不是私家車,而是一輛輛裝配着各種物資的軍用重卡,這些每個輪子都有一人多高的重卡沒過多久就開過一輛,羅遠的越野車都被這些沉重的金屬巨物震得有些微微晃動。
羅遠他打開收音機,上面可以收到的電臺少的可憐,他搜到了幾個毫無意外都是新聞,至於那些娛樂的節目,早就已經關閉。
“……**中央對東海海域海怪事件,召開緊急軍事會議,東南沿海各大軍區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國家戰時臨時事務委員會再次上調危險等級,同時指出這次全球範圍生物危機,對於整個人類生存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再次呼籲民衆冷靜,萬衆一心。中央人民政府將盡快恢復社會秩序,恢復社會生產……”
“巴西經濟之都聖保羅全面淪陷,上百萬人在逃難中喪生,巴西外交部請求全球軍事強國介入,據悉此時出現的獸潮大部分來自瘋狂擴張的亞馬遜區域,一些生物呈現明顯變異趨勢。”
“歐盟副主席伊洛斯乘坐專機時,遭遇飛鳥襲擊,在瑞士墜機,機上總共十八名工作人員無一人生還。”
……
羅遠一臉平靜的聽着,期間還取出一個瓶礦泉水,喝了一口。現在的情況早已經壞的不能再壞,哪怕在不可思議的消息,羅遠也不會感覺任何的意外。
羅遠摸着方向盤,心想着到底去哪裡?
這次出來的匆忙,他沒有多少準備就出發了,連去的地方都沒想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漸漸的暗了下來,似乎被雲彩遮蔽,杯架上礦泉水搖搖晃晃不時的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偶爾發出共振的嗡嗡聲。
正在駕車的他突然感覺一陣悸動,心中猛然涌起了一股無法言喻的焦躁,恐慌,渾身的寒毛炸起,心臟撲通撲通跳動聲,幾乎快要蹦出胸腔。
下一刻,刺耳的防空警報撕破整個天地的寧靜,從沒聽過這種聲音的羅遠,很難描繪找到一個恰到的詞彙來描述這種這種聲音,它彷彿無孔不入,直接穿透一個個強或者是脆弱內心。
他完全是下意識的擡頭看去。只是一見之下,他就感覺渾身如墜冰窖。
一張巨大的綠色人頭出現在天空。
由於距離太遠,他根本無法判斷這張臉孔到底有多大,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這張人臉看上去顯得有些模糊,有種不怎麼真實的感覺。不過依然可以判斷出,這是一張男性的人臉。更讓人心中發寒的是,這張臉上正緩緩的變幻着表情。時而憤怒,時而大笑,時而喜悅,又時而悲傷。
遠處漸漸傳來嗡嗡聲,轉而聲音越來越響,從剛開始時的隱隱約約,若隱若現,到現在的鋪天蓋地,猶如洪鐘大呂,就像整個天地都只剩下這一種聲音,連防空警報都被壓下。
巨大的聲波,甚至他全身的血液都不由自主的隨着這種聲音顫動,纔不一會,就感覺有些頭暈噁心。
人臉越來越大,面容也迅速的變得模糊,他逐漸看清那根本就不是單獨的生物,而是由無數浩浩蕩蕩的綠色小點組成。
羅遠知道自然界中有很多生物,爲了恐嚇強敵,都有一些類似的表現,比如在大量的魚羣聚在一起,僞裝成一條大魚,一些奇特的飛蛾,會大量的聚在一起時,拼成一副古怪的圖案。
而人類作爲是自然界食物鏈的頂端,對於其他生物的競爭,有着壓倒性的優勢,自然也吸引着很多生物的模仿。
就在這時前方一輛重卡,突然直直的向護欄撞去,緊接着車身側翻在地,發出一聲巨響。蘊含着恐怖動能的重卡和水泥地面劇烈摩擦,竄起了一道一米來高的長長火星。看到這一幕,羅遠心中忽的驚醒。
不管過來的是什麼東西,絕不能待在這裡,否則就死定了。
他迅速打轉方向盤,猛踩油門,往回開去,車身噴出濃重的黑煙,猶如一頭莽牛在路上狂奔。
他回頭看了一眼,人臉似乎又增大了一分,它前進速度極快,即便羅遠瘋狂飆車,也沒有被拉遠的跡象。
他一臉焦躁,左右看了一眼,便朝附近的****衝去。
裡面保安早已經躲在大樓內,大門口的電拖門緊閉,羅遠心中一橫,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砰!”的一聲巨響,電拖門被他撞開。
越野車一路橫衝直撞,在辦證大樓前停下。
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麼行李了,只拿了一把刀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辦證大樓玻璃門已經從裡面反鎖,二十幾個工作人員站在大廳前,一臉驚惶的看着外面,見有人朝這邊跑來,裡面的人頓時一臉的警惕。
一個工作人員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喜色,她連忙和保安說了幾句,大門很快就打開。
羅遠心中一鬆,迅速的走進大廳。
“小羅,你怎麼在這裡?”一個身穿淺灰色ol裝的少婦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羅遠微微一愣,轉頭看去,有些驚訝:“黃姐,你不是在高塘鎮的警察嗎,怎麼在這裡工作了?”
說話的正是黃佳慧,以前在高塘鎮尋找陳偉強時就認識,不過自從那之後,兩人就再沒聯繫了。
“家裡人本來就反對我當警察,再加上那次險死還生,心裡留下了點陰影,所以也就辭職了?”黃佳慧自嘲的笑了笑:“不過如今也沒人過來辦證了,這裡倒是挺清閒的。可能過不了多久,又要換另一個部門了。”
雖然黃佳慧說的輕描淡寫,但羅遠知道如果沒有一定的背景,肯定不會這麼輕鬆就換一個部門。
“兩位等等在敘舊,這位同志,你剛纔外面回來,你知道外面的人臉到底是什麼東西嗎?”一個似乎是領導的中年男子挺着將軍肚走了過來,焦急問道。
“小羅,這位是孫主任。”黃佳慧連忙介紹道。
“還是等會再說吧!”感覺着外面越來越大的聲音,羅遠連忙制止道。
孫主任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羅遠走到玻璃門前,用手貼在上面,手上有些酥麻,玻璃門正在高頻振盪,情況比預想中的更糟糕,他轉頭對黃佳慧道:“這裡並不安全,玻璃門很快就會破裂。”
“這位同志,你的話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了,這可是防彈玻璃門,怎麼可能破裂?”孫主任打斷道。
他的話音剛落,一隻巨大的綠色昆蟲就閃電般落到臺階上。
孫主任被嚇了一跳,匆匆後退了一步。
這隻梭子般形狀的昆蟲渾身覆蓋着光滑的外骨骼,兩對後足尖細銳利,猶如四柄細細的尖刃,前足的所以關節都緊縮在胸口,含而不露,但以羅遠的角度來看,卻更顯得危險。
這隻一米來長的昆蟲就像上帝的傑作,充滿奇異的美感。他無法想象,這隻兇物行動起來,會如何恐怖。
此時它優雅而又漫不經心的在臺階上散步,晶瑩的複眼中倒映出驚惶失措的人羣,它就像一個即將就餐的紳士,正不疾不徐的打量着盤中的美味。
期間不時的有昆蟲從天空落下來,降落在臺階上。沒過多久,整個臺階上,已經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昆蟲。
外面的嗡嗡聲越來越響,玻璃開始微微晃動,轉而越來越激烈,整個玻璃門發出啪啪的響聲。突然它發出咔嚓一聲輕響,一條細細的白痕出現在玻璃門上,緊接着白痕越來越多,猶如蜘蛛網般,朝四周蔓延。
“啊!救命啊。”
“快跑。”
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恐懼的催動下,人羣一片混亂,四散逃命。
“小羅救我!”黃佳慧驚恐的尖叫道。
“跟着我跑。”羅遠吼道,他可不敢用手拉黃佳慧,上次被她拖着差點害死,足以吸收教訓了。
黃佳慧連忙跟上,除了她之外,孫主任等五人也跟了上去。
“哪裡有封閉的房間?”羅遠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我不知道。”黃佳慧焦急的搖頭,她剛到這裡工作,對這裡還不怎麼熟悉,再加上心中的恐懼,此時哪裡還記得清。
“四樓,四樓有小會議室。”一個長的有些清秀的女孩出聲說道。
見羅遠朝樓梯口跑去,孫主任提醒道:“幹嘛不坐電梯,我們這邊一直都供電。”
“來不及了,電梯不確定的因素太多,而且肯定會有很多人會想到做電梯,這樣反而更拖延時間!”羅遠解釋道。
孫主任一想也對,這麼多人擠兩架電梯,到時候能不能關上門還是兩說。
這時外面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緊接着便傳來一陣陣槍聲和人羣的尖叫聲。
羅遠心中一緊,迅速的跑向樓梯,幾個跨步就衝上了一樓,他這還是有意的減慢速度,否則另外幾人根本跟不上他。
外面淒厲的慘叫聲和求救聲。彷彿催命一般驅趕着衆人朝四樓跑去。
孫主任呼呼的喘氣,多年的酒色侵蝕,早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平時多走幾步,他都會有些氣喘,更不用說跑樓梯。才跑了兩樓,他就遠遠的落在後面。
“孫主任,我拉你一把。”一個年輕人回頭看了一眼,就立馬停了下來,扶住孫主任,一臉懊悔的說道。
“好,好!小沈,你這人不錯,我總算沒看錯你。”孫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喘氣道。
那叫小沈的年輕人頓時一臉喜色,用力的拉扯着孫主任朝上面爬去。
這時一扇三樓的窗戶突然破碎,無數的玻璃碎片彷彿雨點般,順着樓梯紛紛滑落。
孫主任一腳踩在下滑的玻璃上,身體一歪,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下一刻他便彷彿觸電般彈了起來,屁股上扎滿玻璃渣,上面已經染成了血色。
“孫主任沒事吧?”小沈想笑,又被他強行的憋了下去,露出一副吃了大便的神色。
孫主任一臉痛苦的擺了擺手:“這窗戶早不碎晚不碎,偏偏這時候碎,你先幫我把玻璃渣拔出來,痛死我了。”
小沈拔了幾塊大的,痛的孫主任嗷嗷直叫:“孫主任,先走吧,其他的玻璃還是到時候在處理。”
小沈有些擔心的看着上方破裂的窗口,生怕這時候有一隻昆蟲跳出來,他說完又怕孫主任不滿,解釋道:“你看這裡沒醫沒藥,時間又緊,恐怕處理不乾淨。”
“好吧!”孫主任也知道時機不對,想起其餘幾個已經跑遠,心中也緊張起來:“我們快走吧。”
這時誰也沒注意到,一隻巨大的甲蟲無聲無息從窗戶口鑽了進來,輕盈的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