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骨有些懵,明明感覺剛纔的神遊天外不過是短短片刻的功夫,怎麼這一轉眼回過神來,事情竟然變化到了這樣的地步。
然而此時根本就不容秦風骨再做細想,對面不遠處已經傳來了秦浩然那竭斯底裡的怒吼聲:“快給我殺了他,連着那隻小畜生也一起殺死!”
秦風骨下意識地朝着秦浩然說話的方向看去,只見在那幾個黑衣殺手的後面,秦浩然託着一隻血淋淋的手臂,模樣看上去十分狼狽,神態猙獰。
令聲一下,那幾個黑衣殺手當即身形移動,各種凌厲的刀光劍氣一同攻向秦風骨那邊。
這時,忽然又見一道白色的影子飛速跳了出來,直接擋在了秦風骨的前面。
緊接着就是嗚嗚兩聲悽慘的叫聲,小白那瘦小的身體被那一股股強勁的力道直接給擊飛了出去。
秦風骨頓時一驚,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將凌空飛去的小白接住。
但不知爲何,忽地只覺身體有些僵硬,這出手的動作竟然慢了一拍。眼看小白的身子已經飛出了懸崖邊緣,就要直接朝那底下的洛江裡掉去。
秦風骨心中大急,連忙一咬牙,拼勁全力撲了上去,他終於接住了小白的身體。
可與此同時,自己的身形也已經不由自主地往那懸崖下面墜落下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都發生了什麼?
秦風骨感覺一頭霧水,還是沒能明白過來。只覺兩耳旁風聲大作,他嘗試掙扎了幾次,但那股不斷下墜的力道始終無法阻止。
這懸崖下面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秦風骨只感覺他好像一直往下墜落了許久許久,只得下意識地緊緊抱住小白那瑟瑟顫抖的瘦小身軀。
腦海中,一些零散的片段忽然不住地浮現。
那應該是他之前在跟那兩個黑衣人戰鬥時,忽然陷入了神遊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這些記憶的片段並不完整,零零碎碎的,而且並不連貫。
但秦風骨也大致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簡單來說,就是當時有些渾渾噩噩的他,被秦浩然派人將他和沈衝分隔開了,甚至一度將他逼入了絕境。
好在小白那傢伙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跳了出來,偷襲了秦浩然一下得逞,救了他一命。緊接着,就是秦浩然勃然大怒的場面,並將他和小白步步逼到了那個懸崖邊。
瞬間想明白了這些,秦風骨不由暗自懊惱不已:選什麼時候不好,偏偏在跟人生死戰鬥的時候發愣,這他孃的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麼?
轟的一聲巨響,秦風骨當即只覺得自己的後背好像是砸進了水裡,緊接着一股冰冷的水便由四面朝着自己圍了上來。
秦風骨心中大駭,剛張了張口,還沒叫出聲來,周圍那些冰冷的江水就已經瘋狂地灌入了他的口鼻之中。一股窒息而痛苦的感覺瞬間襲遍了全身。
他的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繼續下沉着,秦風骨感覺自己就像是再一次陷入了那種渾渾噩噩的神遊狀態中。
痛苦,掙扎,繼而意識慢慢地變得模糊……
黑暗中,秦風骨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處於一種飄飄蕩蕩中,他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只有身體不住地沉淪,不住地墜落,像是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這樣一直持續了不知多久,秦風骨只覺自己的臉上好像有一種溫暖,又帶着幾分溼潤的摩擦感。他慢慢地睜開眼來,迎面見到了一個紅紅的小鼻子,下面伸着一條長長的舌頭,正在不住地舔着自己的臉。
秦風骨掙扎了一下,稍稍擡起頭,原來卻是小白。
“小傢伙……”秦風骨伸手拍了拍小白的腦袋,小白頓時像是十分高興的樣子,嗚嗚了幾聲,甩着自己的小腦袋一直往着秦風骨的手心裡拱去。
秦風骨笑着撫慰了它幾下,這才四下一看。
“這是在哪兒?”
周圍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不遠處還能依稀聽到一些浪濤拍岸的水聲,而秦風骨現在則是躺在一塊泥地上面。
“我們還活着的吧?”秦風骨似乎有些不太敢確定,直到現在,他的腦海中還能清楚地記得,他們掉水裡後那種無比痛苦的感覺。
是死了,還是得救了?
秦風骨對於落水之後這段時間的事情,已經沒有絲毫的印象。
接着大致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這才發現原本身上受到的那些傷,此時竟然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只是或許是在水裡泡了太久的原因,他身上的膚色顯得有些慘白。
還好,心跳、呼吸都還在,顯然他現在還是活着的。
秦風骨拖着沉重的身體慢慢爬了起來,感覺腳步還是有些虛軟。他往前走了不遠,就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拖着數百斤的重量一樣,沒一會兒就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這是怎麼搞的,就好像是又回到了那封魔印裡一樣,喘一口氣都讓人難受。”秦風骨在那大口大口喘着氣,胸口好像也是一陣陣地悶得難受,他乾脆一頭倒在了地上。
一旁,小白搖搖晃晃地跟着走了過來,它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像秦風骨一樣受到什麼影響。只是走動的時候有些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受了什麼傷。
秦風骨招了招手,示意小白到身邊來,一眼就見到小白的右後腿上,一根寸長的骨頭從大腿骨的關節處穿了出來。
“你他孃的傻啊,受傷了也不哼一聲。”秦風骨一邊罵着,又不禁有些感覺心疼。自從這小傢伙跟着自己從連雲山出來之後,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就已經爲了救自己傷過多少次了。
秦風骨伸手碰到了一下小白的傷口,那小傢伙登時哀叫一聲,連忙拖着那條受傷的腿逃開。秦風骨眼疾手快,當即一手抓住他後脖頸上的那塊厚厚的皮肉,一把提了起來。
“跑什麼,我給你看看,難道你想以後就這麼拖着一隻瘸腿跟我啊?”
說着,秦風骨將小傢伙牢牢抓住,忍着不去理會它痛苦的叫聲,然後仔細地將它傷口裡的那些泥土污物挑了出來,見到那傷口並不大,應該是被一股強力將腿骨給震裂,碎開的骨頭這才刺破皮肉穿透了出來。
接着再一細看,秦風骨不由皺了皺眉頭,看來他得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療傷的草藥才行了。
這小傢伙的身上除了腿部,其他部位還赫然有着四五處傷口,那些傷口估計是在水中泡了許久,都已經有些發白潰爛了。
秦風骨不禁暗自感到慚愧,這小傢伙如果不是爲了救自己,怎麼會被秦浩然那些混蛋給傷成這樣?
當下秦風骨連忙抱着小白站了起來,又繼續往前面的坡地上走去。周圍的濃霧似乎逐漸散開了,秦風骨已經可以依稀看到了前方出現的一片綠色荏苒的樹林。
又繼續往前走了一段之後,秦風骨發現懷裡的小傢伙身上忽然變得好燙,彷彿是燒着了一般。而且看它的呼吸,也已經慢慢變得越來越弱,甚至就連秦風骨在那喊了它幾次,都已經沒有什麼反應。
糟糕!秦風骨心中暗暗覺得不妙,只怕是這小傢伙的傷勢開始嚴重起來了。
只是眼前這鬼地方也不知道是在哪兒,秦風骨自從一醒來,就感覺這裡好像有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始終將他體內的命泉壓制着,根本無法調動命泉裡的真元。
不然的話,他也可以用自己的本命真元給小傢伙的傷勢稍加溫養一下。
小傢伙的身體開始發燙之後,接着沒多久,就開始一陣一陣的輕微顫抖起來,時不時還能聽到一兩聲低沉的嗚嗚聲,像人那般痛苦呻吟的感覺。
秦風骨心中焦急無比,一想到這小傢伙隨時都有可能會眼睛一閉,徹底離開自己,他的眼睛就不由紅了。
別看他平時對這小傢伙不是打就是罵的,但是在潛意識裡面,秦風骨早已不是將它當作一隻畜生來看待,而是當作自己最爲重要,甚至生死與共的夥伴。
“喂,小傢伙你快醒醒,我馬上就給你準備你最愛吃的烤羊腿,你可別睡着了。”秦風骨一邊不住地跟小傢伙說這話,一邊漫無目的地在那樹林裡跑着。
不能催動命泉,這身上又好像無端增添了數百斤的重量一樣,秦風骨從來沒有想到,這麼一片看上去並不大的樹林,竟然會跑得這麼久也沒能跑完。
忽然,秦風骨隱隱感覺在他的周圍,似乎有一股股微弱的,暗中蟄伏着的奇怪氣息。那些氣息不知是人,還是別的什麼,但是秦風骨明顯感覺到了他們的來者不善。
只是這樹林裡的地面實在是太乾淨了,草皮好像是人爲修剪過一樣整整齊齊,就連哪怕一株療傷的草藥也沒能見着。
秦風骨也管不了那些藏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究竟是什麼,只是一味地超前跑去。因爲他看到前方樹林的後面,似乎隱隱出現了一條小路。
有路,那就說明這裡很可能有人家的存在。
正當秦風骨奮力地向前跑着,忽地只聽背後一陣嗤嗤的聲音,頓時一股危險的氣息襲上心頭。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奮力一跳,接着就見一道紅色的影子從他的腳下飛速地穿梭了過去。
定睛一看,原來卻是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
那條毒蛇一擊不成,在前面的一棵樹前繞了一圈,又再次回頭對準了秦風骨。一雙紅色的眼睛冰冷無情,口中時不時嗤嗤地吐出一條讓人膽寒的信子。
秦風骨稍微愣了一下,按理說這些毒蛇巨蟒一類,是輕易不會向人發動攻擊的,除非你惹惱了它,或者說是闖入了它的棲息之地。
如果換做平時,面對這樣的情況,秦風骨甚至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直接當作沒看到一樣闖過去。
然而現在不同了,先不說小白的傷勢還能撐多久的問題,就是秦風骨現在無法催動命泉的情況下,他其實也就跟一個普通人差不了多少。
一個普通人在面對一條五花斑斕的毒蛇,甚至周圍還很有可能隱藏着更多毒蛇的包圍時,想必任誰都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吧。
果不其然,緊跟着四面又是一陣嗤嗤、絲絲的聲音,一條接着一條各色各樣的毒蛇又相繼從草地裡,樹枝上現身出來,就那麼眼神冷冷地擋在秦風骨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