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我本以爲,你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血會害怕。”木長青手裡握着一柄小尖刀,刀尖滴着血珠,而他身前躺在病榻上的士兵,胸腔被開了一小道血口子,正往外噴着血。
木長青可不是在害人,而是給一個受了內傷,胸腔積了血的士兵放些血出來。
這個操作看呆了一旁的幾個大夫。
這名士兵從戰場回來後,和身旁戰友說自己胸悶、喘不過氣,一路踉蹌,沒一會便徹底倒在回營帳的路上。
幾個大夫聞聲過來,會診了士兵的情況,見其臉色蒼白、脈搏快而弱、呼吸急促、冒有冷汗,懷疑是有創口流血不止,可脫光他的衣服,卻一直沒有找到明顯的出血口,就連皮下淤血也只是小小的一片,根本不可能造成大的虧血。
士兵氣息逐漸微弱,無可奈何之際,一位被護衛帶進營帳的青年吸引了大夫們的目光。
這人身上的氣息,是藥香,也是大夫?可他這麼年輕,能有多少見識,行醫的,哪個不是年紀越大見識越廣醫術越好。
青年只是看了一眼牀榻上的士兵,眉頭一蹙,對護衛道:“給我把小刀,刀越小越尖越好。”
護衛也不問,只是照做,立刻取出身上的匕首,遞了過去。來時統領可都吩咐過了,無論什麼要求,都答應。
青年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一手輕輕按在士兵的胸膛上,一手舉着匕首。
這是要幹嘛?!有位大夫看不過去,着急出口:“他雖然痛苦,但尚有活的希望,年輕人,你可不能輕賤了他的性命!”
“再晚,就不可能活了。”一到救人的時候,原本謹慎凡事都要考慮一二的木長青,突然就果敢起來,當尋找到最適合的放血位置,也不顧別人怎麼攔着,一匕首刺落。
“噗嗤”,“咳咳”。
放出了些血的士兵,喉嚨中突然就迸出了聲音,這可沒把一衆倚老賣老的大夫羞得無地自容。
運氣,一定是運氣。
迴光返照,一定是迴光返照。
木長青摸過士兵的脈搏,以施顏講師教過的真氣控制之術,順着士兵體內的血液流動,找到了士兵胸內的出血口。
“師妹,苦蘚粉。”
笑姑娘早早便從藥櫃裡取了出來一個黑瓶子,師兄纔開口,便遞了上去。
苦蘚粉,不同於外敷的止血藥,它是可以內服的。
而此刻,木長青將苦蘚粉倒在之前尖刀刺破的口子上,以真氣協助的方式,將苦蘚粉運送到士兵胸內的出血口上。
再行如流水地,接過師妹遞來的針線,將士兵胸膛上的傷口子也細細縫了起來。
從用針的技藝看,沒有個上千次,斷然不會有這麼穩的手。
“在牀上休養個半日,等胸口灼熱感消失,便可以下牀走動了。”木長青對士兵囑咐道。
士兵正想起身感激,被木長青輕輕按了回去。
士兵只好點點頭,說些感激地話。他知道,今日若是沒有這眉目溫和的醫士出手相助,自己多半是熬不過去了。
在場一衆大夫只懂用藥,外敷或者內服,鍼灸,按摩,刺激穴位這些,而下刀治病的手段,還是頭一回見。尤其是前一刻還差點一命嗚呼的人,現在已經回了些氣色,說話也有力氣,更是驚訝。
“敢問,倆位是何人?”大夫們想尋一個心理安慰,沒準對方是哪個醫術超絕之人的高徒。
引木長青和笑前來的護衛看出了這點,便順水推舟,向大家介紹道:“這倆位是乾坤學院的學員,也是醫聖的徒弟,今天會在我們軍中巡診,你們可要以禮相待,切不能怠慢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有這麼好的醫術。”
就算怠慢又如何,有學院講師虞千伶在一旁,重甲軍中誰敢放肆。
就這樣,木長青帶着師妹在國都衛中救治士兵,不管是新傷還是陳年隱疾,碰到有代表性的,木長青會讓師妹親自上手,而他在一邊指導。
他倆後面則跟着一衆想要學些東西的大夫。
這些尋常大夫哪裡知道,看似一些很簡單的處理手段,他們也只能模仿個形,卻不能學到精髓,因爲其中大都用到了真氣。
比如最開始切胸的一招,也是木長青通過真氣判斷位置後才下得手,不然容易適得其反,直接送士兵去往極樂。
笑姑娘的悟性不錯,什麼方法步驟,在她眼前過了一次,她都能復做一遍,而且,可能因爲她是女孩子的關係,下手更靈巧。
畢竟,是有個耍刀的爹,從小耳濡目染“刀術”,不過她爹是對玉石下刀,而她是對人罷了。
道理其實相通,雜質正如玉石的傷病,如何去掉這些傷病,讓玉石光彩重生,推到人身上,不就是一門醫人學問?
而且,笑姑娘身上有一種比真氣更高階的氣息。
不管是促進創口癒合,還是退散傷邪妖毒,效果在木長青看來,都比他親自上手要好。
木長青不禁思忖:師妹現在只是經驗不足,等她見識過天下百病千傷,就是完全超過我的時候,再等她的境界提升上去,便是師父可能,也不如她。
直接將整片土移到小世界的方法算是成功了一半,爲什麼說是一半,因爲一小片土挖出來確實是可以直接移進小世界,但當土塊大到一定程度,以目前的能力,嘗試多次,還是失敗了。
不過效率比之最初一棵棵移栽高了很多。
日漸漸西斜,到了黃昏。
做了大半天地鼠的雲逸餓了渴了就直接洗了一個地生金津津有味吃了起來,吃完一個,瞬間恢復狀態。
“咦?”
這個是……
雲逸伸手拾起金色土壤斷層中,裸露出的薄薄一片殘頁。
左右把玩着,似紙非紙,似帛非帛。
非是土石之結,亦非是妖獸之皮。
給人的感覺,承載着歲月的痕跡,但仔細看去,又平凡無奇。
手臂上,蝴蝶的圖案再次出現,片刻又消隱。
而這片殘頁隨之閃過一道白光,將他的思緒,捲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