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堂分部的大堂之中,諸多修爲高強的武者已各自尋位子坐下,吃着糕點,喝着茶酒,翹首以待天下堂的人出來主持這次補償事宜。
“據說這次航行,天下堂的少主也正好在方舟上,那麼,他應該是知道我們的人折損,天下堂逃不了一個守護不力的罪,畢竟,他也差點把命丟了,心裡怎會不氣?可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啊。”
“話雖如此,怕就怕他在我們面前爲自己的家族開脫,因爲我們是外人,而他,回去想怎麼查、怎麼罰族裡的那些人都可以。”
“好像是,那怎麼辦,此行若空手而歸,怎和師兄的遺孀交代,宗裡折損了一名傾斜資源培養的弟子,現在,可是一分錢都不想出,這安頓後人的錢,只能從天下堂那裡要些,若是他們不認,我可沒臉回去。”
“沒臉回去,不如加入我們天宗,哈哈,看你修爲還好,天宗鼠字門下還缺編制,是吧,天鼠。”
天鼠說道:“天鼠門,可都是些輕功絕絕之人,一手探囊之技出神入化,不僅需要好的根骨,更需要從小培養,你是沒希望了,不過也無需擔心,天下堂這麼大的家業,還會缺我們這一點閒碎銀子?”
“當然,是不缺你們這閒碎銀子的。”面目俊朗,金玉冠發,一把千古流芳扇,一本獸皮無字書,青年一出場便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他緩緩走到主位坐下。
果真是天下堂少主。不少人心裡打着鼓,不知這次來,能否討到些好處。
“既然主位都來了,可以開始了吧?一霎千金,我可急着回去打理生意。”肥厚的大手摩挲着套在拇指上的混色玉扳指,呵氣,摩擦,呵氣,摩擦……
甲天下,擺渡寨第一富商,行走的算盤,凡被他看中的生意,就沒有虧過的。
擺渡寨盛行物物交易,那麼不同於國城內,這裡的交易多是看急不看值,很多時候,價值千兩白銀的,能換到價值萬兩的寶物。
而甲天下的能力在於,漫步一條街便能將街上需要交換的物品統統記在腦子中,然後冥思劃線,連出一條完整的交易鏈。
有時候在別人看來虧本的交易,是爲了之後的十倍之利益。
當然了,很多人也模仿他的方式,奈何,才把所有物品羅列在紙上,他早早將交易給一一完成了。
對於這樣的人物,五寶閣的老爺子自然心生招攬,而他只說了一句話便讓老爺子打消了念頭,且再沒提過:“對於等值交易,我一無是處,我是擺渡寨的第一富商,但不是天下的第一,也許,等擺渡寨也開始使用銀幣,我就該退下來,安享晚年了。”
尹奚龍打開無字書,拿起狼毫筆,在早磨好的墨中蘸了蘸,擡頭環視一圈衆人,微笑着說道:“自然可以開始了,只是對於你們的損失我不甚瞭解,不妨一個個提出來,我這邊可以的,就給你記下,這本無字書是即時的,出現在這本書上的文字,會同時呈現在分部大門外的公告欄上,所以無需擔心此刻說好的我會翻臉不認,至於我這邊給不了的,也希望諸位前輩給些商談讓步的空間,畢竟,我們天下堂的損失,也不小。”
“既然天下堂尹少主如此說了,我就當這個頭,我們寒家損失了一位小聖境,也不多,一處宅院,十畝田,二十隻牛,百隻羊,千擔柴,萬兩黃金,讓他的妻兒生活無憂。”說話的是一位大聖境界修士,在這大堂之中,修爲算是前五的,而寒家的名號,自然也擔得起這個頭。
只是寒家拿不出這點東西麼?
當然不是,寒家已經許諾提供修煉所需的一切丹藥,將這位聖武境修士的後人培養到同他爹一樣的境界,且無需籤賣身契,是自由身,這已經是莫大的恩惠。
那對妻兒,自然無異議。
只是這位大聖境心裡過意不去,做了這麼多年的夥伴,怎麼也要給死去的兄弟,一個朋友該有的交代。
“好,可以。”尹奚龍毫不猶豫地執筆寫下。這個賠償小打小鬧,卻也最實在。
甲天下依舊摩挲着扳指,頭也未擡:“我呢,簡單,只要將方舟上我寄拍的物品換成等值的銀票給我即可,其他零碎的,也就不用賠償了。”
“好。”尹奚龍依舊應道,執筆寫下,才擡起頭,意欲詢問乾國劍宗的易書景,一道美麗的身影跟隨着尹笑出現在大堂外。
“商小姐?”
“尹公子,你總算反應過來了。”商玲瓏走進大堂,尋了個空位坐下,月季月歌緊隨其後,坐在她身旁。
這“商小姐”三個字可是一下子爲商玲瓏吸引了堂中所有人的目光。
能被天下堂少主稱爲商小姐的,還能是哪個商小姐,自然是五寶閣的大小姐,未來偌大家業的繼承人。
“不知商小姐此次前來,是否也是向我們天下堂要些賠償?”尹奚龍握筆的食指敲着筆身,難得地有些緊張起來,看向尹笑,目光裡是詢問。商家若是要賠償,怕不太好解決啊。
商家小姐擺手,說道:“倒不是,只是過來看看,天下堂是否有拿不出的東西,需要我們五寶閣幫上一二,你們繼續,不必在意我。”
“如此,我代表尹家,謝過商小姐的好意了。”尹奚龍點頭致意,看向易書景。
這裡,無疑乾國劍宗損失最大。
易書景起身拱手道:“尹少主,我有一事相求。”
尹奚龍心道:可別是求我們幫你治好易風,我們可沒那個本事。
“讓我去見一見方舟的船長。”
“爲何?”尹奚龍搖扇的手一頓。莫不是要從大鬍子身上討些賠償?可他是我要保下的人。
“我叔叔的寒劍斷了,我想知道大概落在了何處,我去尋尋。”
呼,原來如此。尹奚龍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生起些疑問,尋一把斷劍是爲何?大河不知多深,即便知道落在何處,又怎入得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