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昊先在家門口小心翼翼地環視了一下,確定他媽沒有拿着兇器站在哪兒堵他纔敢走過去,但還是被另一個人堵個正着兒。
“放心吧,阿姨他們應該還沒起牀,你這頓皮肉之苦可以暫時拖過去。”楚一辰看江文昊長舒了口氣的樣子,估計沒人知道那麼囂張跋扈的江文昊會如此害怕他家太后,不過了解江媽媽的人就不會覺得奇怪了,因爲江文昊從小就是被他媽揍大的,以往每次江文昊闖禍母子二人都會上演一出追逐戰,逮着了就是一通噼噼啪啪地狠揍,也許是知道自己兒子皮糙肉厚禁揍,所以每次下手都不留情,江文昊雖然調皮搗蛋愛打架鬧事但他不是真渾,和外人再有脾氣在他媽面前也不敢造次。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江文昊把車子鎖好,看看時間才六點多,大街上還是一片蕭條,楚一辰卻顯然等了他很久,地上光菸頭就有幾個了。
“昨天阿姨給我打電話追查你的行蹤,我問過其他人也沒人知道你去哪兒,就試着給梓堯打了個電話,果然沒猜錯你又上山了。”楚一辰看似平常地從口袋裡掏出煙,但目光中閃爍而過的怪異目光出賣了他表面上地鎮定,“和那個小孩兒一起去的?”
“好久沒上山看日出了,昨天正好碰到瑾瑜就帶他一起去了。”江文昊截走楚一辰又叼在嘴上的煙,“最近煙癮怎麼變大了?以前還總攔着不讓我抽。”
“天沒亮就在這兒等你,不抽菸,不知道怎麼打發時間。”楚一辰揉了揉有些睏乏的雙眼,其實沒辦法告訴江文昊,抽菸只是想壓制內心地不安和一個人在黑暗中等待天亮的那種寂寞,江文昊或許永遠都不會懂,當自己知道他帶着別人闖入了曾經只屬於他們的秘密基地時是什麼感覺,那隻屬於他們的篝火,只住過他們的帳篷,如今卻留下了另一個人的氣息。
“有急事找我?這麼早就過來。”江文昊自然體會不到也不可能知道楚一辰內心地糾結。
“就睡不着,出來走着走着就到這兒了,想看看從這兒看日出和山上有什麼不同。”
“一臣,正好我有件事要問你,你昨天是不是帶着弟兄們找瑾瑜的麻煩了?”
“他和你說的?”楚一辰面不改色地問,雖然江文昊確實說過不要再找瑾瑜的麻煩,但自己對那個小孩兒既沒打也沒罵,還帶他去酒店看了一場好戲,怎麼也不算是找麻煩吧。
“那孩子昨天明顯受了很嚴重的刺激,雖然沒明說我也聽得出來和你們有關。”江文昊無意責怪楚一辰,他太瞭解這個多年的死黨,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尋釁滋事,縱有一身好功夫不到情非得已也懶得出手,看上去一片風輕雲淡什麼都不在乎,但前提是不能招惹到他江文昊,不然楚一辰這隻狐狸保證立刻變成吃人的老虎,“一臣,你就像我的影子一樣,什麼事都瞞不住你,我前些日子心情不好確實不是因爲榭衍,而是因爲瑾瑜,但那都過去了。”
“昊哥,你能告訴我嗎?爲什麼突然對瑾瑜那麼好?”
“好嗎?”江文昊把剛纔從楚一辰那兒截下來的煙塞進嘴裡,掏出打火機點上,“我到沒覺得自己對他有多好,只是心情好就做了些很簡單又可以給自己解悶兒的事而已,是你們多想了。”
“是你不知道,很多時候你對別人好了,自己卻根本察覺不到。”
江文昊樂了:“怎麼?我對別人好你吃醋?他又不是女人你緊張什麼,我和他在一起充其量就是覺得好玩兒而已,那孩子傻乎乎的還滿身都是刺兒,稍稍逗弄一下就張牙舞爪的可有意思了。”
楚一辰鄙夷地瞪了江文昊一眼:“小貓小狗逗弄久了還能逗出感情,更何況是人,你當心那孩子從玩具變成膏藥,到時候撕都撕不下來。”
“撕不撕得下來可就不取決膏藥本身了,我想踢走的麻煩還沒有踢不走的,再說了,那孩子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心裡除了榭衍哪還有別人,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基本就是一階級敵人。”
楚一辰嘆了口氣,就怕到時候不是撕不掉,而是你根本不想撕了。
江文昊快上課時到初中教學樓晃了一圈,痛快淋漓地被男生各種厭惡懼怕女生各種癡迷愛戀的目光洗禮了一番,然後沒回去高中教學樓,直接在看門大爺故意低頭忽視地情況下大搖大擺地出了學校大門。
半路經過藥房,江文昊進去買了些藥出來,到瑾瑜家門口時試探性地推了推門,發現大門果然沒上鎖,進去一看,雖然屋子裡拉着窗簾顯得有些暗,但還是清楚地看到牀上鼓起了一個被子包,江文昊把藥放在桌上湊過去一看,瑾瑜整個人縮在被子里正睡着,但明顯睡得不沉也不安穩,眉頭輕輕皺着,鼻息有些沉重,臉頰呈現出很不正常的紅暈,跟只受傷的小動物似地團在一起,江文昊伸手摸摸他的額頭,果然燙得厲害,連溫度計都可以直接省了,這手感,絕對可以確定到高燒了。
“我就說炸毛貓忽然變成小綿羊絕對是有原因的。”江文昊心說自己果然沒猜錯,從下山就覺得小孩兒不對勁兒,那會兒竟然主動靠上來摟住他的腰,趴在他後背蔫兒得好似沒了骨頭,早上一看他沒去上學就知道肯定是生病了,小孩兒的身體實在太弱,只是吹了一些夜風就着涼發燒,真真一副小姐身子丫鬟命。
“喂,醒醒!”江文昊把小孩兒從被子裡挖出來,捏了捏他的臉,見沒反應乾脆直接捏住了鼻子,雖然這麼虐待病人多少有些不厚道,但最缺德的方法在某些時候卻是做直接有效的方法。
果然,瑾瑜被憋得睜開眼睛,只是找了半天也沒對準焦距,忽然一把揪住江文昊的耳朵沒好氣地說:“別亂動,都看不清你是誰了。”
看這樣子小孩兒確實燒得很厲害,江文昊想了想問道:“你發燒了,去醫院嗎?”
“不去!”瑾瑜乾脆地搖頭,倒回牀上想重新往被子裡鑽,自從養父去世他在醫院待了那一晚之後,瑾瑜就對醫院產生一種強烈地排斥感,討厭滿眼刺目的白色,討厭醫生護士面對死亡已經麻木的神情,討厭那充滿了腐蝕味道的消毒水味兒,“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自己躺這兒燒糊了都沒人知道。”江文昊拽了拽瑾瑜,見他跟只壁虎似地死死貼在牀上不起來,索性放棄,總不能把人裹在被子裡扛去醫院吧,那樣估計沒等到醫院就得一起進了派出所,“不去醫院就起來吃藥,你早上吃東西沒有?”
“吃了一點兒。”瑾瑜迷迷糊糊的也想不到問江文昊怎麼會知道他發燒了,從山上下來他就知道自己可能是生病了,回來後勉強吃了點兒東西準備去上學卻吐了個七葷八素,實在沒力氣了只能放棄去學校,想想以前生病時養父都會陪着他,榭衍也會來看他,而這次卻只能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屋裡,覺得又難受又委屈,這會兒睜開眼睛能看見個活人,別管是誰都覺得好受些了。
“那就把藥吃了,吃完了再睡。”江文昊把藥配好遞給瑾瑜,找了一圈兒屋子裡連點兒熱水也沒有,只好將就着喝涼水吧。
瑾瑜接過白花花的藥片,即使燒得暈頭轉向還是擡起頭用很是懷疑的目光看着江文昊。
“放心吧,不會給你吃錯藥的,當誰都像你一樣白癡,生病了連藥都不知道吃。”江文昊把藥塞進瑾瑜嘴裡,杯子跟着遞到嘴邊,“快吃!”
“對待病人怎麼這麼粗魯。”藥片在嘴裡化開,苦得瑾瑜整張臉幾乎皺成了包子。
“別廢話,睡覺!”江文昊把瑾瑜按躺下,被子一蒙起身離開。
瑾瑜從被子裡把腦袋露出來,對着江文昊的背影揮了揮拳頭,見他剛要轉身趕忙把手放回被子裡閉上眼睛裝睡。
“真是比雜草還旺盛的生命力。”江文昊自然察覺到了瑾瑜的小動作,覺得就算自己不來這小東西也死不了,害他白擔心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看到了吧,江小攻這裡就得被抽打了,對他家小受根本木用真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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