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
眼見得即將服誅的北方蒼龍身邊竟忽然多了一人,而那個人,還是連他們這些尊府高層都知道的太白宗弟子,那幾位元嬰老修,也不由得勃然大怒:“原本就想不惜一切代價,宰了你這小輩,只是如今乃是龍宮,才礙於面子不可動手,你倒自己送上門來,妙哉,妙哉,這等若是收了一份大禮,還得隨一個搭頭,我尊府與龍宮的這樁生意,算是大賺了……”
“殺了他,人頭送回太白宗!”
聲聲秘令傳下,層層殺機襲來,鬼神、神衛,各自衝掠而至。
無盡鬼神,衝向了方貴,蕩蕩金甲,則涌向了北方蒼龍。
看樣子,這時候的尊府,已是對他們兩人皆動了殺機,出手再不容情。
而迎着那無窮殺機,北方蒼龍揮舞大刀,蕩起一團刀氣,像是實質一般鋪在了虛空,將衝到了身前的金甲震退了開去,同時還不忘了回頭看上一眼,喝道:“小子,你頂得住嗎?”
“老哥不用管我!”
方貴擡手祭起一方寶印,散佈寒霜,瞬間瀰漫一方,將那無窮鬼神阻住,同時笑道:“我今天上來,就是替你守着空門來着,你假假也是一方人物,不比我家師伯與師尊差了多少,臨到頭了這最後一戰,倘若都沒個放手大殺的機會,那傳出去,豈不是丟了北域的臉?”
“呸!”
北方蒼龍聞言大怒:“老子比你家師伯與師尊強得多!”
但他見方貴真個守在了他身後,一方寶印便逼退了無數鬼神,卻也是又驚又喜,他走的,本就是戰場搏殺,大開大闔的路子,勇猛精進,其勢莫阻,可如今尊府看人下碟,譴了鬼神與金甲來圍殺他,兇險歹毒,首尾難顧,卻使得他一身本領,無法全然施展開來……
這太白宗小鬼說話不怎麼中聽,但指出來的問題,卻也恰是他最頭疼的。
而今,他見方貴真個替自己替守住後路,便也憂心盡去,狂興大發,忽然哈哈大笑,手裡的蒼龍狂刀道道展開,將身前金甲殺散,然後揮舞縱天刀光,直向天上劈將過去。
“壓制他……”
見得北方蒼龍來勢兇猛,那半空裡的尊府元嬰,也皆是大驚,足有四人聯手攔來。
“嘭!”
元嬰神光與那刀氣相撞,流光暴開,那四位元嬰,居然皆同時被震得後退。
他們四人,皆是臉色大變,手掌發麻!
一旦不必再擔憂身後,他這兇勢,暴漲幾乎十倍!
“先殺那小子……”
有人發現了端倪,立時沉聲大喝。
北方蒼龍與尊府作對這麼多年,尊府也早就將他的神通武法研究過不知多少遍,對他摸得一清二楚,而這一次來北海,尊府本來就已針對北方蒼龍做足了佈置,也正因此,才能北方蒼龍剛一出來,便調集大軍圍殺於他,甚至這場圍殺,都已算計到了極點,要用最少的代價斬殺北方蒼龍,最好是元嬰都不出手,只讓金甲與鬼神將這大逆匪給圍殺最好……
被一隊金甲亂刀砍死,這北方蒼龍便再也無資格被稱爲高手。
而被鬼神噬咬而死,則是世上最悽慘的死法,對北域更是一個威懾!
原本這方法,是可以成功的,但卻沒想到,居然到了這時候,還有送死的,方貴一出手,雖然無論怎麼看都是個愚蠢的行徑,但也的確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更使得北方蒼龍有了騰出手來與他們拼命的機會,爲免再出忿子,當然得先將那太白宗弟子斬了……
凶氣蕩蕩,鬼哭神嚎,無窮鬼神,撲殺而來。
……
……
“果然……”
而在此時的水晶宮敬天殿內,宴會還在繼續。
每個人都像是完全沒有察覺龍族顏面受損,尊府算計落空的事情,也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有可能會引出來的慘烈後果,他們就像是真的只當剛纔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如今該飲酒的飲酒,該談笑的談笑,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大殿之內,仍然一片詳和也似。
但事實上,無論是南疆大妖,還是東土天驕,這時候都各自施展了手段。
有人悄悄將一面鏡子,扔出了大殿,於是鏡子浮沉,便一路來到了海面之上照去。
有人一縷神識飛出,化作了一隻眼睛飛殿外,看向了海面之上。
有人暗使驅使了神獸,去到海面之上,觀察着那裡的動靜……
仍在這殿內玉臺之上盤坐着的北海龍主,自無道理察覺不到這些小巧手段,但他卻只視而不見,沒有分毫干涉,因爲他自己都已微閉了雙眼,神識早不知道跑到了哪裡去……
海面上的一場大戰,早就被諸人看在眼裡。
有人覺得惋惜,卻也有人早就意料到了這一點,只是輕輕搖頭。
在北方蒼龍落入尊府重圍之中時,沒有人說些什麼,只是冷漠的看着這一切,顯然一點也沒出他們意料,倒是在看到方貴忽然出手,與北海蒼龍並肩作戰時,有人神色略略詫異,東土一邊,一位身穿碧紗,模樣年輕,但卻滿頭白髮的女子,輕輕啓齒:“倒有些氣魄!”
“哼,廢物罷了!”
在她不遠處,東土天驕秦甲忽然挑了挑眉毛,不屑冷笑:“那北方蒼龍是個廢物,他也是個廢物,北方蒼龍螳臂擋車,不解大勢,分明北域滿地皆是軟骨頭,他倒要逞個英雄,而那小兒,更是不自量力,這等元嬰層次的大戰,他居然也敢冒冒失失摻與其中……”
另外一位東土天驕聽了他的話,忽然笑道:“甲公子,聽說他修煉了秦家秘法?”
“哼!”
聽得此言,秦甲更是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青霜,半晌才道:“被他騙去的罷了,不過他師門倒也懂事,幕九歌將自己領悟的天上劍意給了我秦家,以作賠償,否則的話,我早就從他身上,將我們秦家的東西取了回來,又豈容他活到現在,甚至還敢在我面前胡亂蹦噠?”
那碧紗女子聞言,忽然道:“倘若他參悟了秦家秘法,倒也不是不可能一戰……”
“他?”
秦甲冷笑了一聲,道:“他敢上去湊熱鬧,想必也是秦家功法給他的底氣,只不過,秦家功法又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參悟透的,便是面對尊府這些廢物,恐怕他也……”
話猶未落,他忽然住了口,身子猛然之間繃直。
……
……
如今方貴的身前,甚至像是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洪潮,洪潮之中,鬼神如魚浮沉。
而在兩側,也各有一批金甲殺來,每一個皆是金丹修爲……
方貴此前,還沒有正面斬殺過大鬼神,每一隻大鬼神皆有堪比元嬰之力,再加上它們享受血祭,天生種種奇詭神通,更是讓人難以應付,當初連小小安州尊府供養的大鬼神,且在先闖魔山受傷之後,都幾乎是四十九劍蕭劍淵與東土天驕不好對付的存在,更何況如今來的,都是整個南境尊府挑選出來的厲害鬼神,更何況數量這麼多,更何況周圍還有金甲相助?
這些力量,本來就已經不是金丹可以應付的存在……
若在平時,哪怕本事長了,方貴看到了,估計也得先走爲上策!
可在這時候,方貴心裡,卻騰騰燒起了大戰一番的想法。
望着那無窮鬼神,他居然不怕。
身前一方寶印翻轉,蕩起層層青霜,便是大鬼神靠得近了,也會被青霜凍傷魔身,不是別個,正是此前龍女敖心送他的龍宮三大異寶之一,能夠被龍族藏在龍珍閣裡的,又豈是凡品,即便是元嬰大修,都無法忽視這寶印帶來的傷害,就更不用說這些鬼神了……
可在此時,最讓方貴有底氣的,卻還不是這件法寶。
法寶飛在身前,擋下了層層鬼神攻勢,可在兩側,還有無數鬼神與金甲衝破了寶印的封鎖,攻到了他身前來,而迎着這些可怖攻勢,方貴暗暗咬牙,緩緩催動了周身法力……
在這一霎,他身周虛空都似乎在微微顫抖。
一道紅光陡乎間出現在了方貴的身周,輕輕震顫,吟聲大作。
那是鬼靈劍。
方貴當初入太白宗時的第一柄劍,如今它忽然跳了出來,被一股子無形的力量抓住,像是經受了無盡的撕扯,在半空之中不停顫抖着,左右搖晃,像是處於風暴的中心。
而後方貴猛然之間,伸手一抓!
那一柄劍,便忽然間消失,化作了一團紅霧。
不是它真個變成了紅霧,而是它速度太快,遊走於虛空,只留影子,猶如紅霧。
“唰”“唰”“唰”“唰”
數之不盡的微弱響聲接連不斷,在方貴身前遊走了一個大圈子,此前那些不經意間衝進了方貴身前的鬼神與金甲,皆是大吃一驚,心神猛烈跳動,一種無法形容的危機感,傾刻之間,便蔓延了全身,它們驚恐,下意識便要逃竄,但念頭剛起,便已忽然僵了下來。
那柄鬼靈劍,忽然又出現在了方貴身邊,無盡幻影交疊過來,歸於一體。
再下一刻,漫天碎裂鬼氣,節節斷肢殘骸!
衝到了方貴身前的鬼神與金甲,慘叫聲都沒發出來,便已成了一片亂霧與殘屍。
……
……
“這是你秦家的秘法嗎?”
敬天殿內,身穿碧綠的東土女子,忽然轉頭向秦甲看了過來,一臉凝重。
而秦甲在這時候,臉色異常的難看,半晌才緩緩搖頭。
北海龍主身邊,身穿銀甲的龍女敖心激動的叫了出來:“那是劍仙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