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照一下這方銅鏡!”
“莫要動意,我會以神識探查一番你的識海……”
“貼上此符,觀其顏色……”
“小方貴打起精神,把這道術算做出來……”
“……”
“……”
方貴睜開了眼睛之後,便看到了太白宗主與各位長老。
然後等着他的,就是翻來覆去的折騰。
哪怕憑着自己的神識感應,太白宗主與諸位長老,都已確定方貴確實成功驅逐了魔胎,但事關棋宮,干係重大,他們還是選擇了最小心的做法,那便是幾乎將太白宗所有的各種檢測神魂的手段都拿了出來,一遍一遍的確定最後留下來的乃是方貴的神魂,而非被棋宮魔胎奪舍的怪物。
爲了這事,就連冷着一張臉,別人都像欠他錢似的火候君大長老都來了。
方貴心裡也很無奈啊,但在這時候,也只能老老實實配合着。
他倒不擔心在這檢測之中出什麼問題,畢竟只有他自己最瞭解那棋宮怪胎如今在哪裡,不過他心裡倒也擔心一點,那就是自己識海里的神秘道宮,究竟是什麼來歷?也不知會不會被人發現那道宮的所在,更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關在了道宮裡的棋宮魔胎……
……結果很順利!
一遍遍的檢測,都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除了讓方貴做算術那一樁,白石長老懷疑方貴做不出來,可能是出了問題,但柳真長老私下裡表示,方貴做不出來纔算是沒出問題……
總而言之,方貴通過了檢測,那道宮像是完全消失了,沒有被人摸着半點影子。
發現不了道宮的存在,自然也就發現不了魔胎的存在。
所以在太白宗主等人用盡了手段探查之後,便得出了最後的結果!
魔胎被驅逐了!
雖然他們沒有感應到某些魔物逃脫的氣息,但想到了棋宮手段詭異,說不定有什麼瞞過他們感應的方法也說不定,當初魔胎種入方貴體內時,五大宗主不就都沒感應到麼?
……
……
很難形容這幾位太白宗高人的心情,只是可以感受到他們心情的激動,不說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是如何以敬若天人的眼神看着太白宗主的,就連桀驁不馴,而且一開始最不認同太白宗主要救下方貴的決定來的火候君長老,都在這時候保持了沉默!
禍亂天下,行事詭邪的棋宮,大概也不會想到,他們居然在太白宗主手裡輸了一招!
“不就是個軟骨頭的鼻涕蟲嘛,居然把宗主等人嚇成了這樣……”
方貴其實都有些不理解了,他實在是沒有太把那個棋宮魔胎當回事,不過看着太白宗主等人一臉凝重的樣子,他也不太敢說話,只能老老實實的看着這幾個老傢伙折騰。
“萬幸,萬幸啊!”
太白宗主感慨的摸了摸方貴的腦袋,臉上也有着難以掩去的笑容,笑道:“你這小傢伙,也足以自傲了,從棋宮手底下撿回了一條命,這可是讓你能吹一輩子的事情……不過不要真的出去亂說,權當沒有出過這事好了,以免走露了風聲,又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好,我知道啦……”
方貴痛快答應着,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還是宗主厲害……”
“呵呵……”
太白宗主不像是個吃這一套的人,但聽到了方貴的話,臉上還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道:“辦法是我出的,不過重點還是在你,委實說,你以練氣境界修煉歸元不滅識,且本身氣血不足,成功的可能性確實不高,但你不錯,很不錯,居然真的成功了!”
目光裡露出了幾分讚許之意,道:“倘若你沒有成功,我說再多,也是空談!”
“幕先生挑選傳人的眼光着實不錯……”
就連柳真長老,也忍不住開口讚道:“這小小年紀,修煉出一身強橫靈息也就罷了,居然又可以在氣血不足的情況下,凝鍊靈識成功,這等天資,當真是十分罕見……”
幾位長老盡皆點頭,深表同意。
但也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寡言的火候君忽然道:“若論天資,真是不錯,只可惜……”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幾位長老忽然都沉默了下來。
火候君也沒有再說下去,而是再度向太白宗主拱了拱手,道:“可以助他驅逐魔胎,着實是一件大事,只不過,花費了這麼多心血,最終他卻成了廢人……值得麼?”說罷了這話時,他已低聲一嘆,居然不再多說一句,轉身便向着道殿之外走了過去。
一時間殿內只剩了太白宗主等人,盡皆沉默,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尤其是白石長老,更是轉頭看了方貴一眼,良久才嘆了一聲:“確實可惜!”
“說誰呢?誰廢啦?”
方貴心裡兀自一口氣嚥下,忍不住小聲嘟嚷着。
如今自己可是信心滿滿的時候,連靈識都修煉成功了,讓宗主等人都忌憚不已的魔胎也讓自己收拾的服服貼貼,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自己做不到的?那老頭偏在這時候給自己臨頭澆了一盆冷水,實在是讓方貴心裡不服氣,恨不得直接跳起來跟他懟上一場!
不過看這老頭似乎挺厲害的,宗主都對他客客氣氣,自己估計不太夠瞧,只好先忍了這口氣下來,尋思着回頭打聽一下這老頭的徒子徒孫有哪些,先把小的收拾了!
火候君離去之後,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也相繼向宗主告辭,待到道殿之中,只剩了宗主和自己,方貴才忍不住問了出來:“那老……前輩爲何說我廢了?”
太白宗主看了方貴一眼,眼神倒顯得非常平靜,他只是沉默了一會,才道:“這一次煉出了歸元不滅識,你可感覺自己有什麼變化?”
方貴想了想,認真道:“耳目清晰了許多,好像閉着眼睛也能看到一些東西!”
太白宗主搖了搖頭,道:“你取浮屠劍來!”
方貴怔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黑石劍,急忙取在了手裡,然後依着太白宗主的指點,熟門熟路的將靈息灌入黑石劍中,此劍他已練習數年,極爲熟悉,灌入靈息可謂熟門熟路,但他沒想到的是,靈息灌入,黑石劍立時沉重萬分,他忽然手腔一軟,居然拿不住。
噹啷一聲,黑石劍跌在了地上,濺起點點火星。
“這……這不對……”
方貴大吃了一驚,重又撿了起來,再次施爲,還是覺得如此。
以前此劍持在手中,只覺重雖重些,卻極爲好用。
但如今他居然覺得手臂痠軟,拿都拿不動了。
這可是自己的兵器,連兵器都拿不動了,這算怎麼回事?
他臉色微白,擡頭看着太白宗主,道:“我剛剛修煉完畢,身體還沒養回來……”
太白宗主輕聲道:“不是修行的事,而是你身上的暗疾提前發作了,其實在你剛剛來到太白宗時,柳真長老便曾經告訴我你的事,知道你本源有虧,氣血不足,但這暗疾,本來應該在你闖築基大關時纔會出現,可如今,你肉身養神識,倒是更早出現了問題……”
方貴聽着這些話,已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聽宗主的意思是,難道自己就永遠也拿不起這柄劍來了?
那豈不是說,自己之前苦苦練劍,全白廢了?
難道火候君會忽然說了那麼一句酸溜溜的話,也難怪白石長老與柳真長老看着自己,都是一副惋惜的表情,原來他們都看出了自己肉身出了大問題,看出自己施展不得劍道了,在他們眼裡,或許太白宗主辛辛苦苦,搭上了無盡心血與靈丹寶藥,只是救回了一介廢人。
火候君那句“值得麼?”,便是指此。
彷彿是看出了方貴心神大怖,神色黯然,太白宗主倒是笑着寬慰了一聲,道:“你也不必如此失落,這世間總無無用之人,也無絕望之事,你提不得劍,便施展不得九歌的劍道,但你畢竟修煉出了靈識,卻也得了別一樁好處,此前在魔山亂石谷,我便見你靈息渾厚,術法驚人,只是神魂不強,才發揮不出術法的真正威力,但如今有了靈識,便不一樣了!”
他輕輕拍了拍方貴的肩膀,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如今你若是棄劍修法,一定事半功倍,術法一道,本就與靈識息息相關,只要你下功夫,一身實力不會輸於從前!”
方貴擡起了頭,神色難掩不甘與委曲:“可劍道我練了好幾年呢!”
“劍道在你身上,誰能奪走?”
太白宗主笑了一聲,道:“待你治好了這一身隱疾,劍道說不定更上層樓!”
“能治好?”
方貴聽了,心神倒是一陣激動,擡頭直勾勾的看着太白宗主。
太白宗主緩緩點了點頭,面色倒是顯得認真,道:“你莫看火候長老他們擔心,就自己嚇唬自己,我的看法與他們不同,實話講來,我覺得你的傷並不難治!”
“那我還擔心啥?”
方貴猛得一拍大腿,滿面都是期待:“怎麼治?”
“築基!”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只需要築基成功,你便可重塑肉身,再生造化!”
方貴聽着,眼睛都亮了起來。
太白宗主卻又接着道:“難就難在你築基是真不容易,幾乎毫無希望……”
方貴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幽怨的看着太白宗主,心裡想罵人。
但接着,太白宗主忽然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我早就幫你想好辦法了……”
方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