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仙盟?宗主這是瘋了吧?”
方貴冷不丁聽着太白宗主忽然說出了那句話,整個人都已愣在當場。
都想上前去試試太白宗主的額頭,看是不是病了說胡話。
“退出仙盟,也不見得就是瘋了!”
太白宗主揮揮大袖,倒是笑的十分淡然,向方貴道:“如今北域十九州,已有十七州從尊府手中奪了回來,北域大勢已起,便是仙盟想要奪回去可能性也不大,太白宗心願不算完全達成,卻也相差不遠,倒是沒有太大必要留戀不去,與人在齷齪伎倆裡鬥機心了!”
“啥鬥不鬥機心的,不是挺好玩的嗎?”
方貴雖然看太白宗主說的似乎有道理,卻不怎麼理會這一套,看了郭清師姐一眼,便見這位剛從戰場之上回來的郭清師姐,仍是一臉風霜,輕輕搖了搖頭,也不知她是不知道宗主心裡怎麼想,還是已經勸說過,並不知道該如何再勸太白宗主收回此時的心思……
方貴忍不住煩躁的抓了抓耳朵,道:“宗主師伯啊,也不是我說你,你這決定也太突然啦,你別看我這幾天沒怎麼管事,但我也知道朝仙宗那羣王八蛋跑來了搞事情,整得到處都是烏煙瘴氣,正想找個茬子去修理他們一頓呢,哪曾想你這忽然間就要撂挑子了?”
太白宗主搖頭,輕輕笑道:“世事本就如此,又何必過多強求?”
方貴憤憤道:“那就由得他們爭地盤搶名聲鬥來鬥去?”
“這些事情,本就是化解不了的!”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此前我太白宗點燃北域這片野火,本就是爲了驅逐尊府,但是尊府被驅逐了出去之後,偌大北域,就是一塊無主的肥肉,大家都是餓了太久的人,無論是朝仙宗也好,其他仙門也罷,無論南北,這時候其實都是想着要咬上一口,你讓他們咬這一口,這番風波爭奪,便躲不過去,但你若想不讓他們咬這一口,卻也是強人所難了……”
方貴聽着瞠目結舌:“尊府還沒徹底敗了吶……”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做英雄!”
太白宗主笑道:“大道理其實沒人不懂,有些時候,你想與人講道理,卻發現講不出去,或許並不是因爲他不懂你的道理,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選擇,或是機緣或是好處,或是僅僅因爲那一口氣,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對他而言,那個選擇的份量,便已在這道理之上!”
別說方貴,聽着這番話,郭清都有些傻眼了。
這是什麼見鬼的道理?
“北域,本來就不是一片英雄地,起碼如今還不是!”
太白宗主倒是無奈的笑了笑,道:“其實對於北域而言,最該走的路子,便是步步爲營,一點一滴的凝聚起來,再練兵、明智,甚至是受更多些的苦楚,這才真有可能會對抗尊府,只可惜呀,時機不等人,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也只能拔苗助長,先做到這一步了……”
“這……”
方貴忽然想起了太白宗主之前說過的一番話。
北域不是東土那樣的英雄地,所以生不出真正的豪傑來。
當初面對尊府的欺壓,北域衆修、衆仙門,本來就沒有多少反抗之心,甚至更多的是看熱鬧一般的存在,方貴心裡也曾氣悶,也曾想過要連那些仙門也好,尊府也罷,一併打發了,可那終究是做不到的,也是在那時候,太白宗主告訴方貴,北域不是英雄地,但可以試着引領,將北域引出一番英雄氣象來,回思太白宗主的一應做法,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如今的北域,確實成了英雄地!
他們紛紛崛起,應和大勢,與高高在上的尊府開戰,角逐北域之地。
他們居然出乎了世間所有目光的意料,真個從北域手裡奪回了十七州之地!
這時候的北域,本就是一片英雄氣象,豪傑輩出!
但是……
方貴知道,北域有真英雄,但已經葬身於北海之上。
剩下的,有確實於戰場之上搏殺,成名於慘烈軍中的熱血男兒。
有浪子回頭,一朝醒悟,轉身對抗尊府的豪傑之士!
有苦苦經營,等待時機,一朝起處,直反尊府的深謀之人。
也有觀風變向,趁勢而起,跟了衆人一起喊口號的無主之輩。
甚至,還有被裹挾其中,身不由己,不得不去對抗尊府的隨流逐流之人……
這叫啥英雄地?
這其實本來就是羣魔亂舞!
……
……
方貴忽然擡頭,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沒有拒絕朝仙宗加入仙盟?”
太白宗主面對方貴的問題,並沒有急着回答。
“本來就是亂糟糟的討人嫌的時候,不去揍他們,反而要讓給他們?”
方貴臉都有些紅了:“真讓那些傢伙跑了進來,那得亂成啥樣?”
太白宗主輕輕嘆了一聲,道:“照妖鏡會出現的,不過……那應該是後面的事情!”
“你這……”
方貴還是第一次看到,太白宗主居然也會這麼沒有魄力,滿面無力之狀,不由得轉頭看向了郭清師姐,卻見郭清居然也只是神色黯淡,似有些無奈,心裡不由得十分不爽利了起來,這兩個人都是他比較信服的,可這一次卻有了分歧,一時間縱是想勸,竟不知該如何勸。
然後也就在此時,忽然有人急急闖到了棲梧臺上來,正是息大公子。
“出事了!”
他壓下了胸間沸騰的血氣,壓低聲音道。
……
……
“魔頭出世,血海浮沉!”
西幽州神玄城之中,不知何時,忽然便出現了一個異常可怕的傳聞。
“諸位可知,魔山爲何?”
“諸位可知,修行爲何?”
“諸位可知,大世爲何?”
這個傳聞,以一種異常可怕的速度,甚至可以說詭異的傳遍了整個神玄城,聞言皆驚,不寒而慄:“早在遺地出現,世間便已有了零星傳聞,此一世,本就不是天元惟一之世,天地之間,封有遺地,魔山之下,鎮有洞府,此皆爲上一世之跡,乃大世葬滅之遺留!”
大部分人都是懵的:“遺地是啥?”
“大世之所以葬滅,便是因爲世間有天魔,每每橫空出世,斷天地生機!”
“此天魔出世,與吾等無異,但其修行極快,有異寶護身,尋常修行中人,絕難是其對手,甚至相差極遠,吾等苦修數百載,也遠不如其數年之年,吾等參研神通天道百年,也不如其護身魔寶之滔滔魔威,他本就是不是天才,因爲他比天才還要可怕十倍百倍千倍!”
大部人還是懵的:“天魔是啥?”
“世人皆知,天地之間有魔山,如棋子落局,遍佈天元,又尤以北域最多,世人守魔山,護魔山,斬盡無盡魔山邪物,卻也從中獲取異寶,奇葩寶藥,卻由來不知,這魔山爲何在這裡,這魔山爲何可以滋生邪物,又爲何可以生出魔山異寶,甚至爆發,毀滅一域……”
“但如今,我朝仙宗苦廢千年之力,已解了魔山之秘!”
“魔山,本就是那天魔之棋子,魔山的存在,本就是爲了毀滅大世!”
大部分人懵到了極點:“爲啥毀滅?”
“如今,我們還在驅逐尊府,爭奪氣運,但誰又能想到,早在這番紛爭之中,天魔早已出世,早中謀奪氣運,靜待崛起之機,君不見,如今魔山蘇醒,已遠比此前更爲頻繁?”
“君不知,前些時日,天下魔山,皆忽然出現了氣機涌動之兆?”
“天魔不除,莫說我北域,怕是這天下,皆難存矣……”
“……”
“……”
衆修聽得都傻了眼,倒是終於開始覺得有些驚懼。
差不多一個月前,北域所有的魔山,都再現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變化,確實是真,不光北域,世間所有的魔山,也都發生了這樣的變化,按理講,魔山異變,倒非什麼大事,畢竟魔山時時異變,可是世間所有魔山,忽然同一個時間,出現了異變,卻讓人心驚了。
也就是北域,因正逢與尊府開戰,各種戰勢緊急,這才無暇顧及。
而在其他地方,早有無數人都急急去查探魔山異動之兆。
這時候忽然聽得有人提及了魔山之事,不論信與不信,也都緊張起來,各方打聽。
“開口天魔,閉口天魔,那天魔究竟是誰?”
“事有反常即爲妖,道友想知道誰是天魔,只管自己去想!”
“想想究竟有誰,總是能爲他人所不能爲之事?”
“想想是誰,修行如飛,總是打破其他修行中人的常理?”
“再想想是誰,張口閉口天下大義,一直在鼓動身邊人與尊府開戰?”
“想想是哪些人,分明立下了不少功勞,卻又從中不謀取私利,表面大義凜然?”
衆修終於恍然明白:“原來是他!”
“……”
“……”
“呵呵,諸位,你們相信有人的天賦可以高到這程度,打破常理?”
“你們相信一個小孩子,便可以禍亂南境,在尊府無數高手與鬼神之間縱橫自如?”
“你們相信真有人會一心爲了北域,卻不做北域之主,甚至謀些好處?”
“還是說……”
“其實那天賦高的,本就非人!”
“本領大的,靠的本來就不是個人本領……”
“不謀利取利的,也是因爲他盯上的本就不是這等好處,而要趁亂取魔山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