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皇朝,息樹嶺,硝煙暫靜。
一名黑色古裝美婦踏空而立,略顯倨傲的凌然之語,悠悠傳蕩,蕩得南雲王府諸將面色難看,蕩得北涼王府衆人,則是心生訝異。
訝異這竟然一出現,便敢如此侮辱般言語穆元海乃至整個南祁皇朝的女子。
不過,最讓他們訝異的不是女子的倨傲之態,而是那穆元海對其的態度。
只見得,穆元海在盛淳等人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面色難看的對着女子恭敬垂首,拱手道:“元海無用,讓前輩失望了。”
聞言,女子僅是輕蔑的看了穆元海一眼,便似無視他一般,轉而看向那不遠處,警惕凝神於她的葉涼,道:“你...”
“便是葉涼吧。”
那話語清樸,似閒話家常般的問語,可是葉涼和九敖卻明顯的感受到了這話語之中,深蘊其中的殺意。
旋即,葉涼體內玄煞之力,緩緩流動,深邃的黑眸微凝,吐語道:“不錯。”
“嗯。”
女子似瞭然般的點了點螓首後,她素手輕放於小腹,意味深長的悠悠而問:“那...”
“你又可知,我是誰?”
嗤...
九敖聽得她的問語,忍不住於葉涼體內嗤笑道:“這女的腦袋被驢踢了?都沒見過,誰知道她是誰?”
“還是她以爲自己是天下無敵美少女?別人都得認識她?”
“估計,她自我感覺良好吧。”葉涼聳了聳肩,心語了一言後。
他看向這似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女子,面無波瀾的吐語道:“不知。”
“白滄。”女子悠悠吐出二個字。
這二字,亦是令得葉涼麪色微變,心頭警惕之意劇增。
“我想,這個名字,你應當還未忘記吧,而我...”
女子看向那不言不語凝視着她的葉涼,姣好的玉面輕擡,清眸裡透出幾縷含煞之意,一字一頓道:“便是白滄的母親,董蓮芳!”
她竟然是白滄的母親!
葉涼心頭波瀾微騰,眉頭不露痕跡的一皺:看來,今日之事,麻煩了!
當初,他在初殺白滄之時,不是沒有警惕過白滄母親的報復,畢竟,白滄母親可是江水梵衣門的副門主,那實力不容小覷。
但是,他警惕了一段時日,白滄母親一直未有異動,再加上他被其他之事所煩擾,他便將此事暫拋諸於腦後了。
卻是未曾想到,今天董蓮芳來了,而且來的那麼時機恰當,掌握精準!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九敖提醒道:“葉涼,你得小心了。”
“我明白。”
迴應一語,葉涼表面無半點波瀾的凝看向董蓮芳,道:“這是我與你之間的事,我留下,讓他們離去。”
他清楚,董蓮芳能夠隱忍、記仇到今日,且不遠千里趕於此地誅殺於他,足可見董蓮芳對其恨意的深重。
如此深重的殺意,和她講理是不可能的了。
“你覺得,現在的情況,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麼?”
董蓮芳冰冷吐了一語後,她玉眸死死的盯着葉涼,狠語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今天,你們北涼的人,一個都別想活着離開。”
她牙關暗咬,怒的伸出手,指向葉涼和向祭等人:“我要讓你,還有這些北涼將士,都替吾兒殉葬。”
“董蓮芳!”
葉涼眼眸寒流涌動:“你如此做,壞了洲域規矩,難道就不怕擎皇怪罪嗎!?”
基本上,各大洲域間,都有着一種無言的默契、規矩,洲外的龐大勢力是不會隨隨便便對別的洲的勢力動手的,尤其是不能對那些皇朝動手。
他們爲的就是保持一種平衡,一種正常的秩序,否則,誰都亂戰,豈非要亂了天?
所以,正常來說,這些中小勢力,除了在本洲內轟戰,是極少可跨越雷池,跑別的洲去肆虐的。
否則,就等於是挑釁那洲域統治者的威嚴,那後果難以想象。
眼下董蓮芳如此做,不免有着視葉擎天爲無物,挑釁葉擎天的意思了。
“怕,我當然怕,不過...”
董蓮芳話鋒一轉,眼眸噙着幾縷深重的殺意:“只要我將你們盡皆誅殺,那到時候,又有誰知道,此事是我梵衣門所爲?”
“到時...”
她目光掃過那下方甲冑摩挲,斑駁鮮血染身的南雲王府衆人,道:“所有人都只會認爲,是你們北涼王府實力不濟,被南雲王府的軍隊給剿滅了而已。”
顯然,她是打算讓穆元海來抗此事,如此,合理且不會讓人懷疑。
“原來,你早就想好了退路。”葉涼眼眸微凝。
“我等了數載,等到這個契機,爲的就是誅殺你這小畜生!所以...”董蓮芳眼眸透着凌厲之光:“你覺得,我會沒退路,會不策以萬全麼?”
可以說,從她知道白滄的噩耗那一天開始,她就已經瘋的想殺葉涼。
只不過,她心機深重,明白直接殺葉涼,洛水門不會放過她,所以,她一直遏制着心頭瘋狂的殺意,並想辦法、等機會,來報仇。
到得後來,終是被董蓮芳找到了穆元海這個契機,得以與穆元海等人布了此局,以誅殺葉涼,並可全身而退。
“爲了殺我,你還當真是用心良苦!”葉涼沉聲譏諷。
“只要能爲我兒報仇,這一點籌謀,算的了什麼!”
董蓮芳恨意深重:“葉涼,我還可以告訴你,此地方圓數十里內,我都已下了禁制,你的那些傳給師門的消息,是絕對傳不出去的。”
“所以,你若是想等人來救你,那我看...”
她譏諷而笑:“還是下輩子吧!”
什麼,她封絕了此地的消息!?
葉晉、葉延等人面色一變後,葉晉下意識的去試探真假,這一試果真是有着一種泥牛入海,一去不歸,難以傳遞消息之感。
感受於此,他那一直平靜的面頰,終是浮現了幾縷不安:完了,本來一個南雲王府就已經不好對付了,如今,又來一個聖者。
而且,我等還無援兵,這豈不就是必死之局!?
“五叔。”
葉涼看得葉晉那面似幾分土色的模樣,傳音道:“待會,我努力拖着她,你帶着北涼將士,能走多遠走多遠,能跑多少,是多少。”
他清楚,此局如今已然無人可解,而他能做的,只能是犧牲自己一人,以護持全局。
只要葉晉等人能夠退至人多之地,那他們就會頗爲安全。
“你擋!?”
葉晉一愣,面色一變,肅然道:“不行,我是你五叔,要留下阻人,亦應該是我,而不是你一小輩。”
“哼。”
董蓮芳聽得葉晉的言語,似聽出了幾分端倪,哼聲道:“你們不用爭論誰留下了,今天...”
她眼眸陡然一凜,狠語道:“你們都得留下。”
唰唰唰...
伴隨着她這一語的落下,那四面八方,有着成百上千道流光飛掠而來,匯聚於此地的上空,齊齊的站立於董蓮芳的身後。
這些人雖是有故意改了穿着,以隱去身份,但是從那所修的玄訣氣息,以及舉止行徑判斷,不用想都知道,是梵衣門的弟子。
果然,當得這些一直隱藏於暗處梵衣門弟子,聚集而至後,董蓮芳毫不避諱的傲然震語,道:“所有梵衣門弟子聽令。”
“將此地北涼之人,盡皆誅殺,一個不留!”
“是!”
那些梵衣門弟子恭敬震身應語了後,紛紛祭出兵器,直接朝着那北涼諸將廝殺而去。
由於那速度之快,行徑之果決,以使得許多北涼將士還未反應過來,便直接被他們誅殺而隕。
“混賬!”
向祭眼看得手下如草芥般被屠,亦是率先反應而過,玄拳一握,髮指眥裂的喝語道:“如此屠戮我北涼將士,我要爾等狗命!”
話落,他無半點猶疑,直接飛掠而出,朝着那梵衣門的弟子,戰殺而去。
“兄弟們,北涼男兒,寧戰死,不跪生,我們和他們拼了!”有了向祭的衝戰,一名將領心神一震,喊喝道。
“對,和他們拼了!!”
那些北涼將士紛紛回神點首後,持起兵刃對着那梵衣門的衆弟子,衝戰而去:“殺!!!”
一時間,那原本暫歇的戰局,再度激鬥而起。
看得這一幕,董蓮芳剛欲出言,那人老成精的穆元海,便是踏前一步,擡手以喝:“南雲王府諸將聽令,進攻北涼大軍。”
“所有北涼人等,就地戰殺,一個不留!”
“我等遵命!”
狂熊、盛淳等人在恭敬的拱手領命後,無半點猶疑,帶領那南雲王府大軍,直接加入戰局,對北涼大軍予以創殺!
而隨着他們的加入,那本就局勢堪憂的北涼大軍,瞬間變得的岌岌可危,那梵衣門以一擋百的精銳弟子,輔以穆雲軍。
殺得北涼大軍,傷亡慘重。
連那向祭等將都是在盛淳、葉鴻以及梵衣門弟子的配合下,有些難敵,性命堪憂。
‘鐺鐺...唰唰...’
金戈鐵馬、狼煙起,血染沙場、英魂隕。
一時間,那刀光血影下,無數哀嚎之聲與金戈搏殺的嘶吼之語,裹着那屍身墜地、激鬥搏殺而引起的飛揚塵土,與那濺灑的殷紅鮮血。
於此地響徹而起,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