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大堂之上。
那有着劍眉灰眸,髮絲略顯灰白的史鵬濤正端坐其上,其面容蒼邃沉穩,帶着點點內斂的玄芒,倒是一名不弱的強者。
此刻,他正眉頭微皺,似帶着幾分不解的擔憂,看着那下方,座椅之上的一名着黑色長袍,面容枯槁,髮絲卻黑的深邃,渾身透着藥靈之氣的老者。
若是蘇希柔在此,或便識得,此人曾是他們北涼部將之一的鐵午骨。
這鐵氏一家,一門三傑,父鐵午骨,二子鐵子詡、鐵雲諍,皆是強悍的存在,其大子鐵子詡更是年紀輕輕就跨入了生府之境。
想來,多年過去,應已踏入死府。
當年,其三人本都算得上是北涼的重將,但由於其後他們居功自傲,且還有擁兵自立的趨勢。
再加上那素日裡,漸漸開始行惡霸、欺人之事,導致葉蒼玄震怒將三人擊傷,直接逐出了北涼。
從那之後,三人便消聲滅跡,再無生息,卻是未想到,竟然出現於此處。
“骨老,你說這名蘇家歸來的少年,究竟會是誰?”史鵬濤凝視了良久,終是忍不住問道。
“不過是蘇家在外歷練歸來的一名,不知天地厚的小子罷了。”鐵午骨閉着老眸,似無半點波瀾。
“聽犬子所言,其似跨入了開府之境。”史鵬濤眉頭微皺:“在蘇家,我似未聽說過,有出此等傑出的小輩。”
“除了...”
腦海之中靈光陡然一閃,他猛地起身,似有幾分驚駭:“難道是他!?”
“誰?”鐵午骨依舊閉眸。
史鵬濤側頭看向鐵午骨,臉面之上,似有着幾分擔憂:“骨老,你說會不會是葉蒼玄那妖孽兒子?”
那萬載不動的枯老身軀,似聽得‘葉蒼玄’三字,微微一顫,鐵午骨那閉着眸下,似有幾分輕動,淡漠吐語:“你想多了。”
“那小子,應當在北涼王府,被鴻爺折騰,怎可能來得此地。”
由於此處距離北涼頗遠,所以,情報的傳達並不快,且竇金花之事後,葉烈又將葉鴻等人暫時禁足、看管了起來。
自然,鐵午骨等人還不知曉外界發生的情況。
哪怕是飄血樓之事,他們都未來的及知曉,便已然被六殿下以及配合的四殿下給壓了下去,好似未發生過一般。
爲此六殿下還特地傳信於庚天金,告知他飄血樓刺殺任務已然撤榜,好讓葉涼記下此恩情。
“若不是他,那便最好了。”
史鵬濤眉頭緊皺,略有擔憂:“畢竟,我聽說此子至此蛻變之後,便妖孽至極,洛水門一歸,亦不知曉達到何等境界了。”
“倒是令人深感威脅,是個大敵。”
“哼。”
鐵午骨冷哼一聲,道:“縱使再過妖孽,區區幾年時辰,他還能逆天至生府、死府不成?”
“唉...”史鵬濤感嘆道:“這並不一定啊,畢竟,此子是那戰神葉蒼玄之後,那妖孽程度究竟如何,難以估量。”
“要知道,當年那葉蒼玄,亦是幾年發跡,到得後來,更是在生府之時,便可斬殺死府之敵,那妖孽程度,簡直堪稱恐怖。”
那話語之中,對葉蒼玄的敬佩、畏懼,深植於心,濃重至極。
“葉蒼玄已死,縱使再強已成往事。”鐵午骨冷語道:“更何況,他不是葉蒼玄,只是那人曾經的廢物兒子罷了。”
似是聽出鐵午骨因其誇讚的言語,而有些不悅,史鵬濤聰明的改口點頭道:“骨老所言極是,極是。”
“不要胡思亂想,好好替鴻爺做事,只有好事,沒有壞處。”鐵午骨道。
“是是是。”
史鵬濤點了點首,問道:“對了,骨老,犬子那手...”
“過段時辰,待老夫空了,替其醫治。”
鐵午骨答允一語,閉眸道:“你膝下如此多的子嗣,成器的一個都無,不成器的,倒是挺多。”
“骨老教訓的極是。”
史鵬濤任憑鐵午骨教訓了一語,問道:“那不知鴻爺何時可讓吾兒崇山可以修煉?讓我可突破生府的瓶頸?”
他當初投靠葉鴻,主要爲的便是他那不成器的廢材兒子史崇山,和他自己那久久無法突破的生府之境。
而葉鴻看中的,便是他當時並不張揚,未有多少人知曉,可更好的爲其行事。
算得上,各取所需。
面對史鵬濤的問語,鐵午骨猛地一拂袖,扔出了一顆通體清瑩的玄丹,閉眸吐語道:“這是六品丹藥,凝玄破生丹,你待會入得石室。”
“搭配我前些時日,贈予你的隱靈水,吞服而下,好生吸食消融,便可從坤府突破至生府了。”
“多謝...多謝骨老。”
史鵬濤那拿着丹藥的手,都是激動的顫抖起來。
他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這神府九界,只有踏入生府,纔算得上能夠稱得上踏上那所謂強者的行列之中。
而就這,還算是墊底的強者了。
不過,對史鵬濤來說,卻已然非常滿足了。因爲,僅靠這生府之境,哪怕離了葉鴻,他也可以隨時尋一小地,去做那一方霸主了。
面對史鵬濤激動的感謝,鐵午骨神色淡漠道:“至於你那兒子,你無需急,只要你好好替鴻爺辦事,鴻爺定會助你兒踏入玄途。”
顯然,他亦是懂得,凡事不能給全,要吊着先。
“明白,屬下明白。”
史鵬濤將那丹藥收好,肅然道:“屬下此生,定爲鴻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嗯。”
鐵午骨點了點首。
“那個...”
史鵬濤平撫了心緒,再歸正題,問語道:“骨老,此次我們的要求會不會苛刻、過分了些?”
他們以前也有欺壓過蘇家,但是像此次這般狠辣逼人的,卻是極少。
非但要人挖墳,還廢了蘇轅明,且要求送上如此多的人,不送便要那沈文君的頭顱,這連史鵬濤都覺得有些過了。
本以他當時心怒,只是將蘇轅明手給廢了,並未要求其後幾點,可鐵午骨卻陰毒的不肯輕易揭過此事,提出了種種要求。
這才鬧得這般深重。
面對史鵬濤的話語,鐵午骨吐語道:“老朽,再過些時日,需要閉關一次,此次閉關,不會短,那麼長的時辰,在孤清死寂的石室之中,太過乏味。”
“所以,我需要這些婢女,隨侍在側,供我把玩,以渡過此段時日。”
那話語說的平淡,好似這一切都非常正常的事一般。
“哦哦,原來如此。”
史鵬濤點首,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擔心蘇家會不會因此而通知北涼王府,就像此次這小少爺,我擔心是那妖孽之子一般。”
“畢竟,要是那妖孽世子,其若通知了北涼王府那我等可麻煩了。”
“嗤,通知北涼王府?”鐵午骨不屑而笑:“別說,他們出不了瞿陽鎮方圓百里,哪怕是到得北涼了,你覺得鴻爺會給他們機會上稟麼?”
“至於那世子,他若不是那葉蒼玄的兒子還好,若是的話...”
話語微頓,他那緊閉良久的老眸陡然睜開,蒼涼的眸子之中殺意驟涌:“我便讓葉蒼玄,徹底斷子絕孫,以還當初他傷老夫之仇!”
“是麼!?”
陡然一道幽幽之語響起,循聲望去,那大堂外的院牆之上,一道單薄卻散發着睥睨無雙氣勢的身影,坐於其上。
其身後揹負着一柄玄妙利劍,一腳彎曲而踏,一手耷拉於那腳的膝蓋之上,看似坐的頗爲輕佻、散漫。
微風吹拂而來,長袍輕鼓,吹得那額前青絲微蕩,似帶着幾分江湖獨幽之感。
那一張白皙青俊側顏輕擡而望,似仰望蒼穹,又似飲酒入喉,帶着幾分別樣的清風颯爽,別樣的內斂銳芒。
如此輕飲一口,那男子緩緩低下頭,迴轉而過,一對黑眸之中,金紋微顯,無形的劍意由身而散。
他一字一頓的吐語道:“可是,你可知,我更想...”
“讓你,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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