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已過,客棧里人畜都已入睡,狂風捲着黃沙打在紙糊的門窗上發出沙沙的響聲,遠處不時傳來幾聲狼嚎。
聽了肥羅漢的遭遇後莫雲開躺在柴草堆裡久久難以入睡,望着窗戶發呆,窗戶外黑漆漆一片,被大風吹得樹枝左右搖擺的模糊影子映在窗上,鬼影婆娑,更顯幾分詭異。
莫雲開突然感到一陣淒涼,肥羅漢雖說不幸,但還有藍兒讓他去牽掛,他還有藍兒讓他去找,去愛,可自己呢,孤苦伶仃,和自己相依爲命的爺爺去世後,再沒有人關心過他,照顧過他,這一路上又是艱難險阻,困難重重,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又能向誰去說,誰又能在乎他的感受,就是死在了路上也不會有人爲他掉一滴眼淚。
莫雲開越想越覺得自己可憐,越想越委屈,禁不住淚眼朦朧。
此時肥羅漢早已熟睡,反而是肥羅漢的鼾聲如雷打破了這可怕的死寂,讓莫雲開心裡稍微感覺舒服一點,至少感覺沒有那麼孤獨了,再想到明天就能找到姑姑了,至少自己還有親人,心中稍稍安慰,平復了心情,擦掉眼淚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似睡非睡之時,莫雲開忽然感覺眼前紅紅的有亮光,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酸腐的奇怪味道,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只見一個火紅的小亮點懸浮在自己臉前,慢慢移動。
莫雲開心內疑惑:“什麼東西啊?螢火蟲嗎?螢火蟲不會發出火紅的光啊。”
莫雲開奇怪的看着小亮點,禁不住伸手去抓。
“哎呀!”莫雲開的手好像被燙了一下似的,疼痛難忍,大叫了起來。
肥羅漢被驚醒,“啊!怎麼了?”大聲地問道。
然而就在肥羅漢睜開眼睛查看情況時,突然發現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站在自己的肚皮上,正用兩隻綠幽幽的小眼睛盯着自己。
肥羅漢吃驚不小:“哎呦!什麼玩意?!”揮出粗壯的胳膊向肚皮上的東西掃去。
誰知那小東西異常靈活,“噌”的跳起躲過了這一下,並直接跳在了肥羅漢的肩膀上,張口便咬,一口咬在了肥羅漢的胖脖子上。
胖羅漢恨極,一把抓住那東西的身子,往下就扯,那東西居然不鬆口,肥羅漢一使勁,那東西連同肥羅漢的一塊皮肉都被扯了下來,頓時鮮血淋漓。
肥羅漢看也不看,狠命向牆上摔去,“啪”的一聲,那東西被拍扁在牆上,原來是一隻肥大的老鼠。
肥羅漢顧不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回頭看莫雲開。
只見莫雲開周圍已經有好幾個火紅的螢火,像蒼蠅一樣往雲開身上撲,莫雲開揮舞着自己的長衫撲打着火螢。
肥羅漢吃驚地問道:“兄弟!那是什麼玩意?”
“我也不知道,你小心別碰它們,會蜇人的!”莫雲開一邊躲閃一邊說道。
就在此時,屋子裡突然被火紅一片光線照亮,只見成羣的火螢從門縫裡,窗戶縫裡鑽進來了,緊接着一陣吱吱聲亂叫,一羣碩大的老鼠也從柴房破爛的門板下鑽了進來。
肥羅漢大叫:“他孃的!老鼠成精了,怎麼都這麼大!兄弟,小心啊,這些老鼠吃人肉的!”說着摘下脖子裡掛珠,掄在手裡去砸老鼠,他的掛珠爲純鐵鑄造,分量極重,揮舞起來不甚靈巧,幾下重擊,沒有砸到一隻老鼠,反而震得牆上塵土簌簌下落。
莫雲開看情勢危急,刷的一下抽出寶刀,屋子裡頓時寒光一閃。
兩人背靠背聚在一起,肥羅漢隨不能擊打到老鼠,但是老鼠也左逃右躲,一時進不到身前,但是火螢他卻沒有辦法,臉上身上已經被蟄了好幾下,火辣辣的似滾油燙過,再加上脖子上還在流血,真是狼狽不堪。
莫雲開揮舞開寶刀,連斃幾隻肥鼠,火螢太小,不易砍中,就用刀身去拍,火螢被刀身磕出去時發出“嘡嘡”響聲,就好像金屬的一般,被拍的掉到地上,稍停一會又回飛回來,怎麼也打不死。
眼看火螢越聚越多,老鼠還在不斷涌入,莫雲開大聲喊道:“羅漢,我們衝出去!”
肥羅漢大聲應道:“好,我先來!”急中生智,把店小二給的一條破被子蒙在頭上,向房門衝去。
一聲大響,門板被肥羅漢撞了個粉碎,肥羅漢當先衝了出去,莫雲開緊隨其後,持寶刀也跳出門了外。
兩人剛剛站穩,擡頭一看,只見面前站着十幾個人,各拿兵刃,一個個冷笑着看着他們兩個。
“哈哈……”爲首的是一個身穿青色長衫,手拿鐵扇,又高又瘦,面帶輕蔑的說道:“我當來我沙鷹幫鬧事的是哪位英雄豪傑呢?原來是一胖子和一小孩啊。”
莫雲開心道,原來果然是沙鷹幫找上門來了,仔細一看,果然白天那三個潑皮也在裡面。
肥羅漢罵道:“他孃的,什麼狗屁沙鷹幫,弄些老鼠蟲子來嚇唬老子啊!”
那青衣漢子說道:“哼!死到臨頭還嘴硬,你已經中了我的毒鼠的毒了知道嗎,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沙鷹幫的幫主杜青,趕緊向我我磕頭賠罪,不然沒有我的解藥,你活不過明天。”
肥羅漢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像木頭一樣沒有了感覺,連扭頭都已經困難。
肥羅漢憤恨的罵道。“你奶奶的,用這種伎倆算什麼本事,有能耐咱倆比劃比劃!”
杜青仰天打個哈哈:“哈哈…還挺硬,好,那就讓大爺陪你過兩招。”說完口中發出吱吱怪聲,說也奇怪,進攻莫雲開和肥羅漢的火螢和毒鼠都停止了攻擊,紛紛散開了,但是包圍在周圍,隨時聽候命令準備進攻。
此時兩人終於得以緩一口氣,已經是大汗淋漓,而且每個人都被火螢蟄了十幾下,遍體紅腫,渾身疼痛,像被鞭子抽過一樣。
肥羅漢大聲道:“你們一起上吧,老子就不怕打架,哈哈……”
杜青笑嘻嘻的搖搖頭道:“我們一起上不是欺負你嗎,你們現在也中毒了,這樣收拾了你們怕叫江湖上的人笑我們趁人之危。這樣吧,我們來個文鬥,如果你們贏了,我把解藥給你們,放你們走,如果你們輸了,那你們就認命吧!”
肥羅漢問道:“怎麼文鬥?”
杜青輕輕搖着鐵扇道:“我和你面對面站好,單掌相抵,各用內力攻擊,全身都不能動,誰若是承受不住,動了的算輸,你看這個辦法好不好,不是欺負你們吧。”
“好,就這麼辦!”肥羅漢一口答應。
莫雲開搶身到肥羅漢前面道:“羅漢,我來,你傷的比我重。”
肥羅漢把莫雲開拉倒身後說:“還是我來,要提防他們使詭計,你幫我看着周圍的這些老鼠和蟲子,萬一等我不能動的時候,他們再衝上來就只能靠你了。”
莫雲開點點頭:“放心吧羅漢,我守在你身邊。”
“好兄弟!”肥羅漢感激的說道。
杜青和肥羅漢面對面站好,每人伸出右手掌心相抵。
肥羅漢暗運內力向杜青發出,杜青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道沿着胳膊向自己涌來,身子感覺一震,胸口發悶,急忙運力抵抗。
肥羅漢一交手已然知道杜青絕不是自己對手,自己只用了三成功力,看對方就有點支持不住,所以暗自加力想盡快把杜青擊敗。
就在兩人用內力對抗的時候,突然在杜青和肥羅漢相抵的右手的袖口裡飛快的竄出一隻小白蛇,一下竄到肥羅漢的手腕上猛地就咬了一口,嗖的又縮回了袖口裡。
“哎呀!”肥羅漢猝不及防,猛地縮回手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手腕上多了兩個牙印,冒出兩股黑血。
杜青怕肥羅漢突然襲擊他,急忙向後跳出,然後冷笑着說:“肥和尚,你輸了,看來你命該如此啊,哈哈哈……,這回你又中了我的蛇毒,這回恐怕難以活到天亮了。”
肥羅漢氣的哇哇大叫:“去你孃的,你太陰險了,老子和你拼了!”說着就向杜青衝去。
杜青趕緊躍開,又發出吱吱怪叫,催動火螢和毒鼠來攻,莫雲開和肥羅漢又被毒鼠火螢包圍。
莫雲開揮舞寶刀護住肥羅漢,關切的問道:“羅漢你怎樣?我們一起殺出去。”
肥羅漢感覺半隻胳膊已經發麻,脖子依然沒法轉動,渾身疼痛難忍,叫道:“好兄弟,你自己走吧,我不行了,我掩護你衝出去。”
“不!要走一起走,我掩護你!”
肥羅漢連連搖頭說道:“快走!我中毒太深了,這樣我們都走不了的,你還要找你姑姑呢,你不能死在這!”
莫雲開急道:“羅漢!你還有你的藍兒姑娘呢,你也不能死,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肥羅漢,感激的看了一眼莫雲開:“好兄弟,不要叫我羅漢,以後我就是你的親哥哥,來我們就一起走!”
莫雲開血脈噴張:“好!大哥!我們走!”
莫雲開攙扶着肥羅漢,兩人揮舞着兵刃瘋了一般向院門口衝去。
幾個沙鷹幫的手下喊道:“幫主!他們跑了!”
杜青卻不緊不慢地說道:“讓他們跑,不用攔着,我們在後面看着他們怎麼死就行了,哈哈……”一羣人鬨笑着從後面跟來。
正是:
明槍容易躲
暗箭最難防
鼠螢牙齒利
小蛇毒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