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由於胡小柴那逗比的“胎教”方式,胡七巧的三觀一開始也有點歪,但是這大半月跟着白素貞,除了得了白素貞八百年的修爲,性情也受到了白素貞的佛性影響,不像六位姐姐那樣成天喊着“消滅妖精”,反倒恢復了一顆純良樸實的赤子之心。
同時,胡七巧的肉身雖被催熟,但心智、閱歷這玩意沒法揠苗助長,所以,她尚未沾染什麼功利習氣,依舊保持着本心。
“我揹着阿爹偷偷跑出來,害得阿爹傷心,辜負了阿爹的生養之恩。”胡七巧畏畏縮縮地低着頭,不住地搓着自己的手指,猶猶豫豫地嘆道:“但是,爸爸媽媽對我這麼好,我卻一走了之,似乎又對不起他們的養育之恩?
胡七巧左右爲難,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憋得通紅,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更是溼潤了起來,相當惹人憐愛。
白素貞不捨地摟着胡七巧,一臉哀愁地撫了撫乖女兒的腦袋瓜,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趕緊對秦狩問道:“小狩,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你聽聽看?”
秦狩點頭示意,白素貞也迫不及待地說道:“既然七巧她捨不得爸爸媽媽,又捨不得那位胡老爹,不如……大家搬到一起好了?”
秦狩眼睛眯着,神色有些微妙,似乎是覺得白素貞的想法有些荒謬。
白素貞見秦狩沒有直接出言反對,又笑着解釋道:“小狩,阿姨的白龍山莊雖然算不上什麼洞天福地,但風水寶地還是稱得上的,我聽說,那位胡老爹現在在平安市的八寶亭公園裡幹個綠化工人?那可真是太屈才了,我想着,不如請那位胡老爹帶着七巧的六個姐姐一起搬進白龍山莊?待遇方面,好商量……”
“哎?是個好主意哎!”胡七巧一聽,立刻拍手稱讚,還暢想道:“如果阿爹和姐姐們都搬過來,組成一個大家族,咱的日子就更熱鬧更紅火了~”
賀老白一聽,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調侃道:“白素貞啊白素貞,妳可真打得一手好算盤啊,扣了個小的,還以此做要挾,要將人全家老小一鍋端,哈哈哈哈……”
白素貞趕緊擺着手解釋道:“賀老哥誤會了,我絕無不軌之意……”
“別瞎想了,胡小柴他肯定不會答應的。”賀老白拍了拍秦狩的脊背,又指着一臉輕笑的秦狩,說道:“胡小柴這隻千年人蔘精一身都是寶,他自誕生起便一直顛沛流離逃避追捕,如今已經信不過任何人了!用某個文人的話,他一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摩他人。倘若他真的願意將個人安危寄予外人身上,他早就應秦狩所邀,住進灰衣巷這個世外桃源了,哪還輪得到妳這破爛白龍山莊?”
“老騙子這話可沒騙人,除了親手培育的七個葫蘆娃,胡小柴確實信不過任何外人,即便是我這個救命恩人也不成。”秦狩說着,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金燦燦的千年人蔘須,解釋道:“瞧,他寧願每個月付給我保護費,也不肯搬進灰衣巷這個庇護所,只肯困守在佈置了多重防禦和預警法陣的公園裡,謹慎得教人可憐。”
賀老白見白素貞面色沮喪,又落井下石道:“更何況……就算胡小柴願意搬進白龍山莊,妳也護不住人家的周全啊。平安市有咱小霸王秦狩坐鎮,宵小之輩敬而遠之,而妳這條名過於實的白蛇,在真正的高手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白素貞面色不善地瞪着賀老白,沉默不語,她感情上惱怒,但經賀老白這麼一提醒,理智上卻已經明白過來,像胡小柴這種人形自走天材地寶,倘若真的住進白蛇山莊,保證他前腳進門,後腳一羣眼饞的修士就已經殺進來了。
當然,白素貞身爲商界精英,心思縝密,很快便想到了另外一個變通的辦法,那便是放胡七巧回家,而白素貞與蠍子王都搬家到平安市去,平常多走動看望,倒也能緩解一些相思之苦。
但是,白龍山莊是白素貞的心血所在,她不願意就此拋下自己多年打拼的基業。更何況,白素貞性子外柔內剛,骨子裡也有着屬於自己的驕傲,她不甘心就這麼屈服放走胡七巧。
明明可以自家獨享的親親小棉襖,憑啥子要跟旁人分享?
談判再次陷入了僵局。
秋末的黃昏總是來得飛快,凜冽的秋風從天而降,將金黃色的西湖睡眠刮出一片片好似金鱗般的波瀾,像是有一條碩大的鯉魚在水下若隱若現,隨着太陽掙扎着朝着水平線下落去,整個世界都漸漸失去了光彩。
按理說,作爲宴會的東道主,就算胡七巧不出面,白素貞與蠍子王這對夫婦也該出席招待一些賓客們。只是,由於秦狩這位不速之客的出現,導致晚宴都開席好久了,那幫子一心要拍白素貞馬屁的客人,卻連個正主都沒瞧見,一個個都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不過,今晚的大戲纔剛剛拉開了帷幕。
“咚!”
書房的大門被人粗暴地推開了,卻見管家老吳臉色慘白,踉踉蹌蹌地撲倒在白素貞跟前,哭喪着臉嚎道:“主子,大事不好!六大派的人馬攻上來啦!”
CUT!導演,您確定沒拿錯劇本吧?這是《葫蘆姐妹》……啊呸,是《極品妖醫》的片場,不是《倚天屠龍記》啊!
好吧,此六大派非彼六大派。
就好像人類歷史上的數次全球性金融危機,普通百姓吃糠咽菜,中小企業關門大吉,甚至還有政府財政玩脫破產的,但依舊會有一些路子野、底子厚的財閥寡頭活得頗爲滋潤,甚至還能借着金融危機大肆擴張併購,舒展資本觸手,擴大勢力範圍。
末法時代,天地靈氣枯竭,對於修真世界而言,卻是要比世俗世界的金融危機更可怕,考慮到金融危機只是虧凡人的錢,而靈氣環境劣化卻是要修士的命,在大部分修士眼中,這個末法時代無異於生化危機一般的恐怖末世,一個個都只是守着日益消耗的壽元,苟延殘喘混吃等死罷了。
但是,修真世界中,依舊存在着一些巨無霸級別的勢力,雖然這些勢力也在末法時代來臨後損失慘重,但依靠着幾千年的底蘊儲備,依舊保持着一定限度的薪火傳承與資源產出,甚至,隨着時光的流失,大量濫竽充數的門人弟子被“自然淘汰”,一些頗具天賦、實力的野生散修和小門小派也逐漸認清事實,或是爲了抱團取暖,或是更直接的資源分配問題,紛紛投入了那些傳統大派麾下。
此消彼長之下,那些傳統大派的現狀固然不能與修真巔峰時期的盛況相比,很有點破落戶的感覺,但是比起那些連基礎修行都難以維持的閒散野人,卻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
末法時代,傳統大派與閒散野人的“貧富差距”,卻是從未有過的懸殊。像洪荒時期常見的“廢柴散修獲得奇遇,喊着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莫欺少年窮,然後一人挑一派完成屌絲逆的偉大功績”情節,已經不可能再出現了。
打個比方,末法時代就像是生化危機末世,那些個傳統大派就是擁有文明傳承的人類聚居點,而野生散修則是殭屍曠野中的拾荒者,除非是有金手指開掛,正常情況下,拾荒者一輩子的最大指望,往往也就是能住進擁有穩定食物來源、相對安全的聚居點,而在末世的聚居點中,手握生存資源和槍桿子的大佬們,卻是要比和平
時期的高官財閥更有權勢。
如今的修真世界,撇除掉灰衣巷、七重樓、六扇門這些個不正常的BUG存在,比較有實力的修真門派,卻是有這麼六大派:蜀山劍派、崑崙道門、蓬萊仙派、峨眉金頂寺、天山極樂宮、東海金鰲島。
劍修爲主的蜀山劍派、道修爲主的崑崙道門,以及術修爲主的蓬萊仙派,這三大派都算是道教分支,自古以來都是華夏修真世界的中流砥柱,而修真界中也一向有“東蓬萊中蜀山西崑崙”這麼一說,其地位差不多相當於武俠世界中的少林武當,或者說華夏大學裡的清華北大。
只不過,就好像宗教人士恨“異端”甚於“異教徒”,這三家師出同源的頂級修真大派,不但談不上同氣連枝,甚至可以說是視若仇寇,幾千年來一直爲了天下第一的虛名掙來奪去,直到末法時代降臨,面對着生死危機都傻了眼,只能一個個偃旗息鼓埋頭種田。
佛修爲主的峨眉金頂寺,名頭乍一看不怎麼大,歷史也不算長,但現今諸多佛修門派裡,唯有金頂寺佔據的峨眉山最爲鍾靈毓秀,算得上是頂級的洞天福地,而佛修大多又比較抱團,今兒少林寺的和尚來清涼寺當方丈,明兒大悲寺的和尚去金山寺做長老……久而久之,大批佛修精英逐漸聚集在了金頂寺,不聲不響得便成了頂級大派。
至於說,爲啥全華夏的佛修就佔了這麼一處頂級洞天福地……這個還是歷史遺留問題。畢竟,天然的頂級洞天福地就那麼些個,像什麼青城山啊、龍虎山啊,確實都是好地方,但都華夏本土的道門先到先得,外來戶的佛教幾度挑起佛道之爭,佛修與道修暗地裡也是勾心鬥角,這些爭鬥說白了,也是跟某位小鬍子發動二戰一樣,是爲了爭奪所謂的“生存空間”。
魔修爲主的天山極樂宮,在修真世界裡算是一個比較神秘的存在,在大部分修真界人士的印象中,心狠手辣、縱情縱慾的極樂宮,差不多就是武俠小說中的“魔教”一般。
當然,在真正的大佬眼中,中原修真者與天山極樂宮的爭鬥,根本上還是“利益之爭”而非“主義之爭”,畢竟修真資源就那麼多,西域多吃一口,中原就少吃一口。事實上,雙方大部分爭鬥都是小打小鬧,不是今兒崑崙門人去天山採了幾朵雪蓮,就是明兒天山門人在關內奪得幾顆丹藥……基本上,跟舊社會搶水源的鄉村械鬥沒啥本質區別。
妖修爲主的東海金鰲島,說起來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封神大戰前盛極一時的截教,其總部碧遊宮就設在金鰲島上。只不過,如同一場二戰打出來的國際新秩序,封神大戰也改變了整個修真世界的格局。
截教已滅,精英門人不是戰死就是叛逃,碧遊宮更是毀滅於戰火之中。不過,依舊有那麼些截教餘孽,守着祖宗留下的殘磚爛瓦,靠着些廢墟里挖出來的寶貝、秘籍,歌頌着祖宗的榮光苟延殘喘——這一點,倒是與所謂的“千年帝國”東羅馬差不多。
不過,爛船也有三斤鐵,曾經龐然大物一般的截教即便覆滅,留下來的遺產也足夠不肖子孫們關起門來過日子了。
至少,在天下妖修的眼中,金鰲島與七重樓就是妖修最後的兩大聖地。只不過,一個是閉關自守混吃等死,一個是鬥志昂揚妄圖復辟。
總結起來,金鰲島的妖修就是有錢有閒有資源、但卻無大志更無本事的滿清遺老,七重樓的妖修則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捨得一身剮敢叫日月換新顏的光復會鬥士。
(注:碧遊宮的位置所在,有蓬萊島與金鰲島兩種說法,考慮到有蓬萊仙派出場,筆者採用金鰲島碧遊宮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