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皓俯下身子,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他身上沒剩下什麼殘缺,這才放下心,掏出洗腦用的激光筆,扒着他的眼皮照了足足十分鐘,直到眼眶裡又鞠滿了淚水,這才停手,又露出一副輕鬆的神色,衝着秦狩與賀老白笑道:“賀老白,你說秦狩這小子治不了人心,但是咱可以啊~”
張皓比劃着手裡的激光筆,炫耀似的笑道:“咱們人民警察,一向主張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所以啊,我直接洗掉了這小子十年左右的記憶,算是重回少年時。我想杜貴的爹媽有了曾經的教訓,這次應該會教育好自己的兒子的……至少,不會再讓他當個爛賭鬼,不是麼?”
秦狩不置可否地笑笑,倒是賀老白覺得有點寒戰,憑他對六扇門相關規矩的瞭解,張皓這麼做屬於典型的違規操作,但張皓卻也不是爲了自己牟利,而是在想辦法開解秦狩的心結。
想想剛纔自己挑釁秦狩的那些話,賀老白還真有些害怕,萬一張皓爲兄弟打抱不平,這個不擇手段的黑警察還真敢敲他的悶棍,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把他往鎮妖大牢裡一丟,那下場可就……
“行,我先去善後了啊,今天這事情都擠在一起來,我這邊人手相當不夠啊,得找隔壁縣市的同行借人手……”
張皓有些疲憊地抱起了昏迷杜貴,正要往公園外走,卻聽見身後賀老白輕悠悠地說了一句:“哎,胡家老三……我可能找着了!”
“蒼天啊!饒了我吧!就是加班也沒這種加法的呀!”
張皓淚流滿面,平常他的日子其實很悠閒,治安亭民警的工作不算忙,六扇門的本職工作更是看天吃飯,難得開張一回,可最近卻是被這七個離家出走的葫蘆娃給坑苦了,再加上霍格傷病休假,人手短缺的問題就愈發明顯了。
賀老白麪色微紅,有些尷尬地舉起只指針瘋狂轉動的羅庚,示意確實不是自己在瞎搗亂。
那隻貌不驚人的羅庚,張皓也認得,六扇門也有類似的裝備,是專門用來監測靈氣波動的,張皓也分發有一隻指南針造型的簡化版,只不過效果很不好,不但會受到地脈靈氣的干擾,大部分探測到的情況,也都是妖魔鬼怪間口角之類的小紛爭,久而久之,張皓也懶得帶了,只是放在家裡偶爾瞄一眼,確認下有沒有靈能風暴、百鬼夜行這種高危級別的異常狀況。
不過,賀老白手裡的那隻神秘羅庚,明顯有些門道,似乎能夠更加精確的探測到目標類型的靈力波動,這種高製作水平的道具法器,就是六扇門總部裡也不多見。
胡小柴剛剛去了趟草藥園,把封印住的胡二喜嫁接回葫蘆藤上,回來就聽見這麼個好消息,一臉狂喜地催促道:“賀兄!趕緊!趕緊啊!報酬少不了您的!”
秦狩咂巴了兩下嘴,便將破爛的運動外套給扯下,又直接從胡小柴身上扒了件墨綠色的環衛服上衣換上,便對張皓說道:“耗子,你先忙去吧,我先跟賀老白去踩踩點,觀察一下宿主的狀態,要是出了事,我再打電話叫你。”
“秦狩!別把老子幫你擦屁股當成理所當然的好不好!”張皓悲憤地跺着腳,哀嚎道:“我好歹也是六扇門哎!我瞞着上級幫你搞東搞西,已經是重大違規了,你別再惹麻煩讓我難做啊!”
“放心,
有我在,死不了人。”秦狩颯爽一笑,自信無比。
張皓無奈地抽了一下發酸的鼻子,強忍着誤交損友的懊悔眼淚,扛着因爲無知所以幸福的杜貴,加快了腳下步伐,又一步三回頭地叫道:“秦狩,你說的啊,就是去踩踩點看看情況,千萬別亂來啊!”
秦狩呵呵一笑,比了個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的幼稚手勢,見張皓放心地轉過了腦袋,不禁面露冷笑。
我就睡覺,不幹別的。
我就抱抱,不幹別的。
我就脫個衣服,太熱了。
我就在門口蹭蹭,不進去。
我就放進去捂捂,不會動。
我就動兩下,不會留在裡面的。
放心吧,我會負責的。
這孩子不是我的!
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的破嘴!
秦狩聽見不遠處響起的汽車引擎聲,便拍了拍同樣心懷鬼胎的賀老白,互相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催促道:“趕緊算吧,賀半仙~”
賀老白捧着羅庚繞了一圈,大致確認了一下方向,又拿出那塊寫着簡體字的“文王八卦圖”,平鋪在地上,就像往日裡給客戶算命一樣,半蹲在八卦圖前,眼睛半眯,神情肅穆,不斷比劃着手指,口中輕聲喃喃着,隨着推算的進行,就連腦袋也緩緩地往上擡起,彷彿在窺探神秘莫測的天機。
“哎呀……”賀老白忽然嘆了兩聲,身子搖搖欲墜地踉蹌了幾步,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又輕聲說道:“我這天眼神算的消耗太大,這把老身子骨又是體弱多病,營養費方面……”
救女心切的胡小柴一聽,趕緊伸手又要往襠下掏,一臉急吼吼的肥羊相,應道:“給!我再給您幾根人蔘須!”
“啪!啪!”
秦狩陰着臉,雙手狠狠地抽了一下胡小柴和賀老白的腦袋,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臉色,抓小雞似的拎着賀老白的衣領,陰沉沉地說道:“來來來,消耗大是吧?體弱多病是吧?小爺我免費給你做一套身體檢查,什麼心肝脾肺腎啊,我都摘下來仔細看看,放心,我保證完事了能囫圇地接回去……”
賀老白嚇得一哆嗦,訕笑着解釋道:“嘿,我這不是算命的職業病麼……大致範圍我已經確定了,咱們東城匯走起!
東城匯,是平安市內一條比較繁華的街區,匯聚着大量美食餐館和小吃攤鋪,還有衆多電影院、KTV、舞廳、酒吧等娛樂會所,其繁華的夜市更是平安市本地人夜生活的主要選擇地點。
當然,紙醉金迷的夜生活,除了引來了龐大的消費現金流,也招惹了無數聞風而動的魑魅魍魎,雖然近年有過多番整頓,但這裡的治安也只是在表面上有所好轉罷了。
除了幾個披上了僞裝網、頂上了遮陽傘的涉黑公司,在明爭暗鬥着搶奪東城匯的地下統治權,那一條條昏暗狹窄的小巷,還活動着許多蒼蠅蚊子一般的宵小之輩,什麼小偷小摸啦,站街攬客啦,賣禁藥啦……但凡黑暗世界裡該有的骯髒交易,這裡都能瞧見。
紙醉金迷東城匯,一個金錢與慾望彙集的大漩渦!
秦狩是平安市本地人,對於東城匯自然不陌生,他經常跟張皓去那邊的夜市攤吃燒烤,有一次正好碰
見小混混跟燒烤鋪老闆收保護費,張皓那會兒還穿着警裝呢,對方依然沒當回事,可見此地的混亂程度。
“東城匯……那邊人太多太雜,找起來可能有點麻煩啊。也罷,船到前頭自然直,大不了讓六扇門的人受累去。”秦狩皺着眉頭,瞥了眼牆角里那支幾近燒滅的驅人香,輕聲喃喃着,他倒不是擔心碰到壞人,而是擔心萬一碰上的葫蘆娃跟胡大妞與胡二喜一樣不肯合作,到時候大打出手,很容易傷及無辜……
與此同時,東城匯,某個在市區地圖上標註着“廢棄”的地下停車場內,本該空空蕩蕩的地下樓層裡,此刻卻是人聲鼎沸,刺耳而低俗的舞曲環繞其中,但是裡面那兩三百號的客人卻沒有跳舞,只是或坐或站圍成一個大圈,面朝着圈內中心的那個突兀的拳擊擂臺狂呼酣戰,一個個嘶啞着嗓子大吵大叫,那聲音都快壓過超重低音炮了。
“打!打!打!打死他!”
“上啊!你特麼上啊!老子壓了你五萬塊,你就這麼兩下子?”
“好!就這麼踢!衝着他的肚子踢!把他的下水都踢出來!”
一個個充滿了狂熱與嗜血的猙獰面孔,猶如古羅馬競技場裡的觀衆,瘋狂發泄着平日生活工作中積累的負能量,全然失去了人類的理性,像是一羣等待血食餵養的飢餓野獸。
擂臺上,一個皮膚黝黑、身材低矮的東南亞人,正與另一個身材魁梧、體毛旺盛的金髮白人打在一起。雙方不戴全套、不着護具,上身赤裸,雙腳赤足,只有下身穿了條單薄的大褲衩,戰起來可謂是拳拳到肉,招招見血!
這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體育競賽,而是血腥殘暴的地下黑拳!
初時,東南亞人肘擊膝頂一通連打,全是泰拳的招數,身子騰轉挪移觀賞性很高,不斷掀起陣陣狂呼。
金髮白人一直襬着拳擊式的遮擋防禦姿態,護住了腦袋和上身要害,但饒不住那泰拳高手身子靈活動作快,全身上下捱了不知道多少下,若是擺在競技比賽裡,這分數差距已經拉得難以直視了。
不過,黑拳的勝負不看什麼分數,只看最後誰還有力氣站着!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就在東南亞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喘息間隙,金髮白人忽然一記迅如閃電的直拳,狠狠地砸在了東南亞人的左臂上,東南亞人慘叫一聲,眼看着一隻左臂就軟嗒嗒地垂下了,估計是傷到了筋骨。
“瑪德!什麼前泰拳冠軍,根本不經打嘛!”
“哼,泰拳是厲害,但是雙方的體重差太多了,你看那個老毛子拳擊手,站起來跟個熊似的,身大力不虧,耐力也足,那個泰國小矮子要是開場突襲要害,還有點勝算,拖久了就是送菜啊!”
“還是老哥你有眼光,你押了那個老毛子多少啊?”
“不多,就十萬,灑灑水啦~”
在四周觀衆幾乎狂呼般的助威聲中,金髮白人得理不饒人,兩隻醋鉢大小的拳頭一下下地砸在了東南亞人的額頭上,就像是在做吊球擊打練習,東南亞人本還想強撐,但是身體的反應總是誠實的,捱到第五下的時候,他便已經神志不清地噗通倒地,暗紅色的鮮血從鼻孔裡潺潺而流,身子抽抽了兩下,便再也沒動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