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激憤之下,對着秦家大門砍了一刀,這位武聖不但砸爛了門板,還將九曲三才陣打出了一個小小漏洞,導致潛伏了一千多年的金鼻白毛老鼠精找到了機會,盜走了四顆聖靈珠。
關羽犯了錯。
關羽是地守蕭宵的屬下。
冤有頭債有主,在天道面前,沒有屬下替上司背鍋的道理,相反,上司需要爲屬下的過錯負責。
天道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就在金鼻白毛老鼠精竄出灰衣巷的那一刻起,天雷轟鳴,天譴降世。
當代地守蕭宵,被判定瀆職。
秦狩就瞧見窗戶電光一閃,驚雷炸響,蕭宵便已經面色鐵青的倒下了。
伴着陣陣好似“營嘯”的鬼哭狼嚎,萬千陰兵鬼卒被強行遣返地府,整棟宿舍樓纏繞的沖天鬼氣也在瞬間消散,不,不是消散,而是匯聚成一股近乎實體的青黑氣柱,反噬曾經的主人蕭宵!
秦狩瞧得真切,原本凝集在蕭宵身上的地府氣運,已然消失不見,她與陰兵虎符、閻羅金印這兩件地守信物間的冥冥關聯也被強行切斷。
乖張任性、冷漠無情、心狠手辣、劣跡斑斑的地守蕭宵,終於突破了天道的容忍底線,被暴怒的天道哥撤職了!
蕭宵不再是地守,也不再是兵聖,此刻的她,已然退化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女孩。
凡人的血肉之軀,哪裡承受得住如此濃郁的鬼氣反噬?
眨眼間,蕭宵的滿頭青絲便化作近乎透明的雪白,那張光潔的臉蛋上,綻現出一道道青黑色的血管紋路,並不斷朝着全身蔓延,瞧着跟《生化危機》裡的病毒發作似的。
這是鬼氣在侵蝕她的靈脈。
蕭宵的眼神中滿是痛苦,但她卻倔強地一聲不吭,只是一個勁得哆嗦個不停,就像個雪山迷路的遇難者。
不出意外的話,最多不過三分鐘,蕭宵便會靈脈寸斷、血肉腐敗而死。
“噗噗噗~”
秦狩猛地一撒手,就像是黑夜中潑灑了一縷金粉,近百根金鼎火蜂針閃爍着刺眼的火光,精準地扎入了蕭宵全身各處血管中樞、氣海穴位、靈脈樞紐,原本被鬼氣侵蝕得遍體生寒的蕭宵,竟忍不住渾身上下傳來的那股灼熱的麻麻癢癢感,不禁朱脣微張,發出了一聲痛快的呻吟。
但是,秦狩這番施針並不能除根,只能暫時抑制鬼氣的侵蝕勁頭。
蕭宵瞪大了兩眼,一臉困惑地打量着秦狩。
蕭宵她難以理解,她不覺得憑自己的所作所爲,秦狩會被自己產生什麼好感,正如秦狩所說,道不同不相爲謀,雙方几番衝突,秦狩對她已是視若仇寇,按照蕭宵的思維邏輯,仇人不都該殺麼?
更何況,蕭宵已經跌落塵埃,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地府御守,身爲天守的秦狩,也不必再顧全什麼同行情誼與維穩大局,直管放她自生自滅,等待天道重新選出新的地守好了。
不明白啊,真心不明白啊。
反噬蕭宵的鬼氣實在過於濃郁,金鼎火蜂針的熱力也漸漸冷卻,那股陰寒的絕望感再度襲上了蕭宵的心頭。
“啊……我要死啦?爺爺,抱歉啊,蕭家終於在我這一代斷根了……”
蕭宵只覺得眼皮子越來越沉重,她明顯感應到自身生命力的迅速消逝,可就在她將要長睡不醒時,秦狩已經一臉焦急地衝到她身前,兩隻溫暖的大手緊緊掐着她的雙肩,怒吼了一聲:“不準睡!”
“啊呀媽呀!”
秦狩一聲暴吼,終於將宿舍裡其他幾名學生吵醒,他們一個個睡眼惺忪地打量着面目猙獰的秦狩與滿
身金針的蕭宵,再瞧瞧渾身插滿了桃木小劍的黃金鵬屍體,頓時嚇尿了。
“殺人啦!”
這時,張皓、姚靜等人也應聲而來,一個個驚愕莫名,他們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爲是秦狩爲了黃金鵬的死責怪蕭宵,雙方火併了一場!
張皓哭喪着臉,攤着手問道:“秦狩?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秦狩沒好氣地擺擺手,一臉肅然地下令道:“耗子!清場!我要救人了!”
張皓與姚靜對秦狩那是真信任,也不多問,兩人一起仗着身上的警皮,連哄帶騙地將宿舍裡幾個講慌失措的學生給帶了出去。
臨了,秦狩瞪了瞪悠哉懵懂的藍小羽與金小玉,說了聲“手術場面太血腥,兒童不宜”,便將她們也一併趕走了。
空蕩蕩的宿舍內,只剩下了黃金鵬的屍體、秦狩與蕭宵這兩個活人,以及一直懸在半空中,兩眼無神的鵬魔王神魂。
“爲……什麼要救……”
蕭宵一句話斷斷續續地沒說完,秦狩卻已經一臉急迫地問道:“聽好!診費肉償!妳願不願意診費肉償?!”
蕭宵性格冷漠,但並不是毫無人心。
蕭宵愣愣地凝視着秦狩的眸子,清澈,堅定。
蕭宵聽出來了,隱藏在“診費肉償”這句冷冰冰的規矩背後的,其實是溫柔到極致的“我想救妳!”
那所謂的“診費”,其實並非是秦狩貪得無厭,而是秦狩不得不替天道徵收的“假釋金”。
只有代收了這份“假釋金”,身爲天道御守、直屬天道監管的秦狩,才能被天道同意,去拯救那些被天道厭棄的逆天者。
救死扶傷,無關善惡,此爲醫德,此爲大愛。
這便是秦家三千年來所堅持的理念。
秦家當主,首先是醫生,然後纔是天守!
天守一職,不是榮耀,而是束縛。
蕭宵的嘴角掙動了幾下,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冰山般冷漠的雙眼中,也多了一份別樣的人氣與溫柔。
蕭宵就像個被人求婚的熱戀女子,臉頰微紅地輕聲吐露了一句:“我……願意!”
蕭宵話音剛落,秦狩已經雙手託着她的腦袋,帶着一臉狠勁,嘴對嘴地親了下去。
“呼呼呼~”
秦狩鼓足了雙腮,用一種逆向人工呼吸般的方式,使勁地吮吸着什麼。
晶瑩的口水從二人的嘴邊滑落,乍一看就像是一對戀人在玩法式熱吻,但是,隨着秦狩猛地一擡頭,不但帶起了一絲粘稠的涎液,還吸出了一條猶如黑色巨蟒的濃郁鬼氣!
當秦狩以一種貝爺吞食天地的氣勢,愣是將這團鬼氣囫圇吞下,他左眼的判官鬼目頓時鬼火大盛。
“咳咳咳!”
秦狩使勁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吃飯噎住了,喉嚨哽動了好一會兒,將“咕嚕”一聲將這團鬼氣徹底嚥下。
“可惡!要不是九幽鬼蚊針全部被妳丫的弄壞了,陰陽雙針差了一極,封穴定氣的效果大減,我也不必用這土方法……”
秦狩氣呼呼地發着牢騷,脣舌鼓動之間,竟跟抽菸似的冒出陣陣黑色氤氳,又遙遙衝着蕭宵飄了過去。
秦狩趕緊猛吸一口氣,將這些泄露出來的鬼氣重新吸入體內。
跟着,秦狩往懷裡一模,掏出了一支拇指大小的獸牙刀片,皺了皺眉,咬了咬牙,往左胳膊上一抹。
嫣紅鮮血從嬰兒小嘴般的創口中潺潺而出,秦狩右手往蕭宵下巴上一搭,毫不溫柔地用力一捏,教蕭宵的嘴巴撅成了一個“O”型,便擡着左胳膊
往她嘴裡灌血!
“喝!正兒八經的朱雀心血,至剛至陽,最剋制陰寒鬼氣!”
秦狩厲聲下令道,又一臉糾結地揉着肚子,饒是他擁有強悍無比的神獸五臟,但猛地吞下那麼一大團陰寒鬼氣,還是有點消化不良,凍得腸胃發寒想拉稀。
蕭宵愣愣地嚥着熱騰騰的鮮血,原本鐵青的面色也帶上了一抹血色。
與此同時,秦狩也試探性地收針,他每收一針,便有一團被阻滯的鬼氣反撲,而秦狩也不斷重複着舌吻和自殘……啊,是人工呼吸和輸血,當秦狩收走最後一根發黑報廢的金鼎火蜂針時,蕭宵的面色已經變得紅潤細膩有光澤。
但是,蕭宵的滿頭白髮,卻依舊沒有轉黑。
“呲啦~”
伴着一聲裂帛之音,面色蒼白、神情虛弱的秦狩,忽然擡手扯開了蕭宵的上衣外套,露出了一對被運動胸圍包裹的粉嫩白兔,以及蕭宵小腹丹田處,那一團猶如墨色刺青的病竈。
那是一團極爲頑固的陰寒鬼氣,饒是秦狩快把血給流乾了,這團鬼氣卻依舊根深蒂固地紮在了蕭宵的丹田氣海之中。
秦狩多少能感覺到,這股鬼氣的並不平凡,其中似乎隱隱夾雜着天道威能、地府煞氣與血腥因果。
這是天道對蕭宵做出的懲罰!
這團鬼氣不根除,蕭宵遲早還是死。
秦狩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指,摩挲着那團墨色的體痕。
“這個病竈不是剛剛形成的!”秦狩沒在意蕭宵身體本能的顫抖,一臉嚴肅地問道:“這也不是妳第一次遭天譴了!只是以往的天譴力度不大,又有地府氣運爲你分擔,所以這份怨毒之氣一直積壓在妳的魂魄與肉身中,並在今天一併爆發了!”
蕭宵點點頭,低聲訴說道:“我知道,但是慈不掌兵,我是兵聖,當兵的,又哪有不殺生的!這是我的命,也是蕭家人的命。既然生爲蕭家人,我便沒打算長壽。”
“我……還是要救妳。”
秦狩言之鑿鑿地說道。
蕭宵臉上也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真摯笑意,輕嘆道:“即便是遭了天譴也要救……這便是醫者父母心麼?”
秦狩點點頭,又腆着一張紅成猴子屁股的嫩臉,結結巴巴地說道:“呃……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因爲我要做鬼父啊……真的是救命要緊……妳相信我吧?”
蕭宵似乎也反應到了什麼,頓時霞飛雙頰,這個曾經一張嘴就要跟秦狩生孩子的霸道女皇,竟露出了小女兒般的扭扭捏捏姿態。
蕭宵將臉偏到了一邊,用蚊子哼一般的細聲應道:“秦狩,我相信你。”
秦狩下意識地朝着破爛的宿舍門瞧了瞧,一臉糾結,乾脆起身拉了條牀單,往洞開的門口一掛,充作遮擋。
然後,秦狩又一臉不好意思地問道:“呃……蕭宵,妳是地守,應該瞭解唐僧西行的細節內幕吧?妳知道唐僧這一路上,爲什麼那麼多女妖精想跟他成親嘛?”
“唐僧是金蟬子轉世,他的元陽可是比唐僧肉更加大補的……”
蕭宵說着說着,臉蛋發燙,身子不自禁地顫了顫,兩條緊緻修長的大腿更是下意識地繃了起來。
秦狩緊張得呼吸都急促了,他低眉搭眼地湊到蕭宵身前,伸手擦了擦蕭宵脣上沾染的鮮血,說了聲最遜的童子身告別宣言:“放心,我儘快。”
陰冷血腥的210宿舍內,一時間春意盎然。
死不瞑目的黃金鵬,傻不愣登的鵬魔王,四隻眼睛一併觀賞着這場正兒八經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悲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