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謝過,黃霸命人去叫府裡的教習,又讓二人與朱豹、石豹,侯成等一一見禮。不多時,教習們來了。黃霸說:“各位教習,這是蔡文龍、吉文虎,二人原是廣陵總兵府的,孤王不叫他二人走了,留在獨家城當教習,你們和這二人多親多近,他二人就住在練功樓。”
衆教習領着二人回到練功樓,找了兩間房,蔡文龍說:“我二人住在一處就行了。”
用過午膳,二人和衆教習一塊兒闊談。談着談着,談到昨天拿住張信、王奇和兩位姑娘之事。蔡文龍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問:“押在什麼地方?”
有位教習說:“二位姑娘押在囚房,倆個妖人押在土牢。王府規矩特別嚴,這些地方咱們是不能去的。還有個孟然浩,押在死囚牢。我們雖然在獨家城當教習多年,可死囚牢在哪兒,王爺都不叫我們知道。”
蔡文龍、吉文虎又與衆人閒扯了一會兒,就回房了。二人一合計,在這兒呆着挺好,可以打探一些消息,遇有機會可以救孟然浩等人,高志明他們來了,二人還可以做內應。弟兄倆又一合計,行動,說話一定要格外謹慎,千萬不能露了馬腳。
李明遠狼狽的跑出了獨家城,後腳趙長勇就屁顛屁顛的趕過來了,聞之黃霸竟然將孟然浩給拿下了,可把他給樂壞了。到了晚上,趙長勇帶着鮑銅剛,黃霸帶着朱豹。來到偏殿。他倆合計好了,夜裡在這兒升堂,審問孟然浩。
黃霸叫人準備各種刑具,什麼鐵蒺藜,老虎凳,火鏊子,打人鞭,夾棍拶子壓人槓,鐵索鏈子地堂板,打人板子一頭窄來一頭寬。前頭裹着鐵葉子。後頭用那細繩纏,這玩意打人可厲害,打一回讓人怕幾年。
兩人每人只帶一個心腹,其餘的是黃霸的二十個從人。再沒外人。別人也都不知道這事兒。黃霸叫人從死囚牢裡押來代天巡守孟然浩。孟然浩身戴三大件刑具。走進偏殿一看。趙長勇、黃霸坐在上邊。兩旁是一羣打手,殿裡擺着各種刑兵,心裡立時就明白了:哦。你們要夜裡過堂審我呀!審吧,我看你們怎麼審!孟然浩神態從容,面帶微笑,一點兒也沒在乎。
黃霸看了看趙長勇,趙長勇急忙站起身,面對黃霸沉下臉來,說道:“逍遙王,何必如此對待代天巡守孟大人,快快去掉刑具。”
黃霸一揮手,有人過來去掉脖鎖、手銬、腳鐐,扔在一邊。趙長勇吩咐快快看座,有人搬來椅子,孟然浩也不推辭,坐下了。趙長勇又叫人獻茶,孟然浩冷笑一聲,說:“寧王,想說什麼就快說吧。我喜歡開門見山。”
趙長勇說:“學士大人,你聰明過人,世上罕見,王家店裡你曾給我卜卦算命,金鑾殿上你曾解表、識珠,我喜愛你才高智廣,我喜愛你算卦如神,我喜愛你臨危不懼,我喜愛你膽大如天,你要是肯爲我與逍遙王出力,我二人決不會虧待你,到時候保你官居高位,享榮華富貴;你若是不肯爲我二人出力,那麼,今天晚上就送你去酆都城!”
孟然浩聽了,哈哈大笑。
趙長勇:“學士大人,你笑從何來?”
“我笑你自不量力,癡心妄想,癩蛤蟆要吃天鵝肉!我笑當今皇上有眼無珠,黑白不辨,重用你這口蜜腹劍的奸賊!你若聽我良言相勸,速速懸崖勒馬,改邪歸正,如若不然,哼,到時候你可後悔莫及了!”
“哎呀,好你個孟然浩!孤王再問一句,你降不降?”
“哼,豈能降你這奸賊!”
老賊趙長勇氣得青筋暴跳,嘴脣動了好幾動,沒碰出個聲來,過了半天,才轉臉對黃霸說道:“逍遙王問案吧。”
黃霸笑了笑,突然一變臉,喝道:“來人,把他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有人答應一聲,拖下孟然浩,劈里啪啦,這四十大板打得孟然浩皮開肉綻。打完之後,又拖上來。黃霸奸笑兩聲,問道:“孟醉鬼,怎麼樣?”
“黃霸,你和趙長勇狼狽爲奸.作惡多端,難逃法網。只要我孟然浩有三寸氣在,爾等就休想得逞!”
黃霸一拍案桌,喝道:“來人,拉下去再打八十大板,給我狠狠地打!”
有人拖下孟然浩,又是一頓毒打。打完八十大板。有人上來報:“啓稟王爺,孟然浩死在重刑之下。”
黃霸瞅瞅趙長勇,趙長勇看看黃霸,兩個傢伙都明白:孟然浩是代天巡守大人,死在獨家城,要是叫皇上知道,那還了得?趙長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死了就死了吧,除去了咱們的心腹之患。”
黃霸心想:你說得倒輕巧,這不是死在京城,也不是死在廣陵,是死在我這獨家城裡!可是,埋怨也沒用,孟然浩已經死了。他說道:“孟醉鬼之死,只有咱們這些人知道;哪一個傳出去,就開刀斬首!”接着,兩個老賊合計着如何處置孟然浩的屍首。要依着趙長勇,找個背靜地方深一點兒挖個坑,一埋就算了。可是,黃霸不幹,他怕留下後患,總覺得消屍滅跡纔是上策。
活閻王朱豹說:“二位王爺,何必爲孟然浩的死屍這樣爲難!我有個主意,保管穩妥。”
黃霸問:“什麼主意?”
“在東平城外東平期邊有個黑龍島,那個半島的山上有個黑龍潭,黑龍潭雖然挺小,可是水特別深。聽說從前禹王治水都沒測出黑龍潭水有多深。那潭水往裡打旋,抽力特別大。乾脆,就把孟然浩往黑龍潭裡一扔,無影無蹤。那多保險呢!不知二位王爺意下如何?”
趙長勇說:“好,太好啦!”
黃霸說:“就這樣擡着去嗎?”
朱豹說:“那怎麼行呢?不能擡着去。”
“那怎麼去呢?”
“擡着轎去,把屍首放在轎裡,誰看着也不知道轎裡是孟然浩。用不了幾個人,今晚就把這事兒辦完了。”
“好,你帶幾個人去吧,越快越好。”
活閻王朱豹挑了八個從人,擡了一乘四人小轎,把孟然浩放在轎裡,出了獨家城。又叫東平城守門官兵開開城門。奔黑龍島方向去了。朱豹騎着馬。緊催擡轎的快走。八個從人分兩夥兒,一會兒一倒換。來到山下,朱豹吩咐落轎,從轎裡擡下孟然浩。挑了兩個身高力大的。擡着孟然浩上山。朱豹說:“別人就不用跟着了。咱們在這兒等着吧。”
擡孟然浩這倆人,一個叫宋忠,一個叫王林。這山不太高。可是天黑路又不好走,涼風嗖嗖吹,倆人擡着死屍,覺着發疹。快到山上的時候,聽到嘩嘩的水聲,更害怕了。宋忠說:“王哥,你害怕不害怕?”
王林說:“昨不害怕呢!咱倆怎麼這麼倒黴呢?攤上這麼個差事。”
“可不!今天擡死人與往日不同,我腿發軟,身冒汗。胳膊發顫,心裡打戰,不知爲什麼這麼害怕!”
“對,我跟你一樣。”
兩個人越往前走,聽到的水聲越響。王林說:“聽見沒有?到地方了。”宋忠說:“是到地方了,不能離潭太近,那水抽勁兒那麼大,別把咱倆給抽下去!”
“來,就在這兒往裡扔吧。”
“對,我喊一二三,咱倆把他悠起來,我喊到三的時候,咱倆一鬆手就行了。”
“好,就這樣辦。”
“一、二、三!”兩個人把孟然浩悠起來,一鬆手,扔向黑龍潭
宋忠、王林使勁兒一撒手,把孟然浩扔向黑龍潭。兩個人往回剛走了幾步,宋忠說:“哎,王大哥,咱倆把孟然浩扔下去了嗎?”
王林說:“你問誰呀?你還不知道扔沒扔下去!”
“我琢磨,要是扔下去了,怎麼沒聽見什幺響聲呢?”
“瞎,你呀!那潭水嘩嘩作響,把咱耳朵都震得生疼,孟然浩掉進去有響聲,咱能聽得清嗎?你別多想了,肯定扔下去了。”
“對,水聲太大,扔下去纔多麼一點兒聲,哪能聽得清呢!”
“走吧,別嘀咕了,見了活閻王說話可不能這麼含糊呀,不然的話,非挨刀不可!”
“那當然了。”二人下山見了朱豹,說把屍首扔下去了。朱豹不放心,又問:“扔下去了?”二人說:“元帥,不扔下去我們倆敢下來嗎?”
“好,咱們回去交令吧。”
朱豹帶領從人回到獨家城,見了黃霸、趙長勇稟報一番,二人自是十分高興。第二天,黃霸、趙長勇在待客廳大擺酒宴,慶賀了一番。這事兒沒有蔡文龍、古文虎的份兒,二人覺得奇怪:今天是什麼日子,爲什麼二老賊和他們手下的主將大吃大喝、划拳行令,這麼高興?二人想打聽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可是問了一些人,都說不知道。二人一合計,這事兒就得找孫洪了,因爲他和黃霸是表兄弟。
傍天黑的時候,蔡文龍、吉文虎來到後書房。孫洪正自己坐在那兒喝悶酒呢,一看蔡、吉二人來了,忙讓二人坐下,叫人添酒添菜兒,添碟添筷兒。蔡文龍笑着說:“孫大人,怎麼白天沒喝好,晚上又喝上啦?”
孫洪叫從人退下,嘆了一口氣:“瞎,別提了,白天那酒喝得憋氣!”
吉文虎接着說:“孫大人,您還有憋氣的事兒?我看您在獨家城這兒呆得挺好哇!”
孫洪一聽這話,氣可就上來了:“好個屁,哪有自己的家好!不瞞你們二位,我這個表兄勢利眼,哪把我這個表弟放在眼裡?寧王趙長勇一到,他出入奉陪,好吃好喝好招待,對寧王如敬天神一樣。別看我是他表弟,他對待我還不如對待人家那些看家護院的呢!”
蔡文龍喝了一口酒,說:“孫大人。看家護院的也不一樣啊,象我們哥兒倆這樣的,連酒桌都上不去!看出來了,人家對我倆不大放心,這也難怪,因爲我倆原本就不是人家的人,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收下我們倆。跟您說句實在話。我們倆不想在這兒多呆了,打算過幾天辭別逍遙王,回廣陵蘇總兵那兒去。”
“你二人別多想。獨家城正在用人之際。我表兄不會放你們走。再說,你二人要是走了,我更孤單啦!好賴咱們仨還是個伴兒,悶得慌了。到一塊兒還能嘮扯嘮扯散散心。就是你們倆不來。過一會兒。我也得去找你們倆嘮嘮,我心裡悶得慌啊。瞎,這真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得勢的狸貓歡似虎,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呀!咱們如今就先忍着吧。”
“孫大人,象我們倆這樣的有愁事兒,您有什麼愁事兒呀?”
“我的愁事兒大啦!他們昨天晚上審孟醉鬼……”孫洪發覺自己說走嘴了,急忙住口。蔡文龍心眼兒來得快,知道其中大有文章,一定要掏出底兒來,說道:“孫大人,您不必擔心,要是不拿我們倆當外人,您就有啥說啥,要是不信任我們倆,您不說也沒關係。”
“哎,哪能呢!如今咱們都是難兄難弟,我有什麼揹着你們的?不過,我告訴你倆,你倆千萬可別說出去!”
“您只管放心,我們倆還能跟誰說?這兒除了您,我們倆哪還有親近的人哪!”
“昨天晚上他們審問孟醉鬼都不叫我去。我兒子就是孟醉鬼殺死的,這事兒別人不知道,我表兄還不知道嗎?要是把我叫去,讓我捅孟醉鬼一手指頭,我也算給我兒子報仇了,可是他們根本就沒叫我知道,你們說這象話嗎?這也太不叫玩藝兒啦!”
二人聞聽孟然浩被打死了,大吃一驚,蔡文龍急着要把此事弄清,但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故意慢吞吞地說:“孫大人,您說什麼我都信,可是您說他們打死孟然浩沒叫您去這話我不信。逍遙王知道您和孟然浩有殺子之仇,審問孟然浩,怎麼能不叫您去呢?不可能。這話甭管聽誰說的,您別信!”
“你不知道。這是我表兄親口對我說的,還有錯嗎?”
“是逍遙王親口對您說的?”
“真的,喝完酒之後,寧王回房歇息,我到我表兄那兒,說:‘表兄,寧王來了,把孟然浩收拾了算啦!’他說:‘昨晚審堂把他打死了。’我又問,‘真的嗎?’他說:‘這事兒我還能糊弄你嗎?打死扔進黑龍潭裡了。你千萬別往外說!”
蔡文龍、吉文虎昕到此處,不由“哎呀”大叫一聲,差點兒昏過去,緊接着眼淚就刷刷地落下來了。孫洪見此情景,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來,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麼啦?”他那意思是:見事不好,拔腿就跑。二人知道由於露出了真情引起孫洪的懷疑,忙說:“沒什麼。”
孫洪心想:不對!沒什麼怎麼哭了呢?問道:“那你二人爲什麼哭啦?”
蔡文龍靈機一動,嘆了一聲:“瞎,孫大人,您坐下。我倆不說您不知道哇!您不拿我們哥兒倆當外人,我們哥兒倆就得拿您當知心,把心裡的話都對您說了吧。我們哥兒倆對您是感恩不盡哪,可是留在獨家城,是明着投逍遙王,暗裡要殺孟然浩,一心想拿孟然浩的人頭回廣陵交令,了卻那樁心事。這一下子完了,別說人頭,連死屍全沒啦!您說我們倆如何再見二位總兵大人呢!怎能不傷心呀?”
“哦,這麼回事兒呀!剛纔嚇了我一跳。你們倆不必傷心,傷心也沒用,反正孟然浩也已經死了。這一回,你們倆就死心塌地在這兒呆下來吧。”
“是啊,事到如今,只有這麼辦了。”
孫洪聽了這話心裡很高興,又說:“再告訴你們倆一件事兒,依我看,那幾個妖男妖女也活不長了,說不定哪一天也得跟孟然浩一樣,到酆都城去報號。”
蔡文龍、吉文虎口頭上哼哈答應着,心裡都暗暗着急:得想辦法快救出幾人,再拿仇家報仇!
二人與孫洪嘮了一陣,就起身告辭。孫洪說:“你們倆沒喝好,再喝一會兒吧。”
蔡文龍說:“孫大人,都二更天了,我們倆跟人家那些教習不一樣,處處得謹慎點兒!別讓人家想:這三人在那兒搞什麼名堂,半夜還不睡覺?”
“那也好,我就不留你們了。”
蔡文龍剛一邁腿,突然靈機一動,說:“孫大人,我們倆想要點兒酒、萊,回去再好好喝喝。”
“拿吧。”
二人拿好酒、萊,孫洪囑咐道:“孟然浩死的事兒,千萬別往外傳呀!”
“您只管放心。”
二人辭別孫洪回練功樓。這時候,從獨家城外來了兩個高手,前邊是高志明,後跟着他的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飛天大鵬劉蛟。劉蛟身高八尺,面色紅潤,五官端正,細腰奓膀。二人身穿夜行衣,行動如飛。
他們之所以回來,是因爲,孟然浩被朱豹抓回去之後,高志明回到平陰縣叫張文、李武、蔡文龍、吉文虎帶着隊伍開進雙合山,他沿路去找李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