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荊棘關以北再無大興朝的軍隊,只有無數邊民不斷涌向關內,皇普泰軍駐荊棘關,與敗退長城關的大興軍共同鎮守此關。
荊棘關往北五十里便是九丈淵,想進荊棘關必過九丈淵。然而這九丈淵並不好過,淵者,溝壑也,這九丈淵是大興北方的一處怪地,怪就怪在九丈淵千溝萬壑,讓原本貧瘠不毛的西北變得獨特……
九丈淵,屍連天,但見飛鳥穿雲間,不見絕屍九淵前……
這九丈淵究竟有多深誰也不知道,一旦掉下去,那便再無生機可言,至少下去的人從來沒有回來過。但是光這一點還不足以證明九丈淵的奇特,九丈淵的地形就像迷宮一樣千溝萬壑,想要出這九丈淵委實不算一件易事。
古有高人出荊棘關,留下九曲鐵索,後人利用這九曲鐵索建了九九八十一座天橋,自此,九丈淵貫通西北,讓漢家兒郎走的更遠……
然而成也九曲索,敗也九曲索,這天橋雖然讓漢家兒郎看到了很加精彩的世界,但同時也給漢家人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在九丈淵的另一頭,有兇狠殘暴的蠻族,他們藉着天橋衝破荊棘關,屠戮漢家百姓,掠奪漢家財物,這九丈淵的天橋也因此被毀掉……
有些鳥註定是不會被關在籠子裡的,因爲它們的每一片羽毛都閃耀着自由的光輝。漢家人總是希望走的更遠,總渴望外面的世界,然後這九丈淵的天橋再一次通了!
毫無疑問,北方蠻族再次入侵,然而漢家有英雄出世,飲馬西關,率數十萬漢家兒郎將蠻族驅除荊棘關,趕出九丈淵,並在更遠的西北大地上建立起了一座不朽黃金城,那就是長城關!
自那時起,長城關成了漢家王朝的西北第一雄城,後世子弟兵永駐長城關,讓蠻族不得入關半步……
還是前年,蠻族大舉進犯長城關,三十萬漢家兒郎死守黃金城,寧死不退半步,終於在秋末擊退了蠻族的進攻!
然而時隔兩年,蠻族捲土重來,只是這一次物是人非,黃金城被破,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整個西北已經變得截然不同了……
“天橋一定要毀,不毀,我們這荊棘關也守不住。”
“不能毀,毀了天橋,九丈淵以北的百姓怎麼辦,難道任由他們遭蠻族屠戮,那我們是來幹嘛的,吃屎的嗎?”
荊棘關大營中,一羣將領在元帥大帳中吵得不可開交。然而坐在首位的皇普泰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默默的看着這些將領臉紅耳赤的爭辯着……
唐安也在其中,不過他老僧入定,只是冷眼想看。現在的情況是這樣,退出長城關的大興軍是一心想要毀了九丈淵的八十一座天橋,而皇普泰率領的北伐軍則是沒有一個願意毀掉天橋,都是打算駐守天橋,讓蠻族
大軍不得踏入九丈淵一步!
“夠了,你們眼中還有我這個元帥嗎?”
終於,皇普泰忍不住了,他怒喝一聲,隨即掀翻了帳內的沙盤。而此時此刻,其他人也是紛紛跪下,齊聲道:“元帥恕罪!”
作爲北伐大帥,皇普泰不不僅引領手下三十萬大軍,北方的殘兵也由他一併領導。總之,他現在是西北最高軍事長官,只要是個兵,那皇普泰就管的着!
然而話是這麼說,黃金城的兵將卻並不見得買皇普泰的賬,因爲他們是西關的梟軍,自是有其高傲之處,不是一份聖旨就能拘束得了的!
“這九丈淵,是我大興的九丈淵,長城關,亦是我大興朝的終極邊城,斷了天橋,等同於拋棄數十萬大興百姓,也算是放棄了數十萬漢家兒郎世世代代用血來守護的黃金城,若是個胯下沒鳥的女人,若感覺自己對得起死去的弟兄,那便毀了吧!”
衆人還未起身,一旁的唐安已是冷淡的開口了,他話說的是風輕雲淡,然而對於帳中的大多數將領來說卻是天大的諷刺!
不待皇普泰開口,孫正奇已是變了臉色,他亦是毀橋派的一員,聽到這話,臉上猶如吃了一巴掌般疼。
“大膽,你不過是個小小監正,竟然口出狂言,來人,給我趕出去!”
孫正奇怒喝一聲,隨即氣急敗壞的把唐安往外面趕,然就在此時,唐安輕蔑的笑了起來:“孫大人,你莫要忘了,我是天雷軍統領,並不僅僅是一個軍器監的監正!”
“你……你這個狂徒,藐視上官,口出狂言,實在是罪不容誅!”
聽到唐安的話,孫正奇不由一窒。他還真把這一茬給忘了,前不久皇普泰給了唐安一個統領之職,讓他帶領天雷軍,如今的唐安還真不僅僅是個軍器監監正,他手下是有兵權的……
“孫大人,同帳議事,何來口出狂言一說,似你這般,還有誰敢在軍中議事,這仗還怎麼打?”
就在此時,皇普泰發聲了,他這一句話說出口,孫正奇馬上沒話說了,他只是個監軍,而且是個沒有實權的監軍,嘴上挺強,然而這軍中的最高領導人是皇普泰,而不是他孫正奇……
“元帥,末將也以爲這天橋毀不得!”
就在此時,另一個將領站了起來,他定定的看着皇普泰,眼中寫滿了認真,而其他將領則是十分吃驚的看着他。
他叫霍元寧,是黃金城霍家的人,當初建立黃金城的人也姓霍,是霍元寧的先祖……
“唐將軍說的不錯,這天橋若是毀了,那我霍元寧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先祖,斷了天橋,等同於斷了我霍家血脈!”
霍元寧認真的看着唐安,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方纔他也是想着毀橋,然而唐安一言使得他大徹大悟,再不敢有毀橋的念頭了……
“唐將軍,若是這橋不毀,敢問我們如何守得住荊棘關呢,荊棘關不算是座大城,如今這裡雖
有五十萬大軍,然而根本施展不開,這五十萬大軍縮在這荊棘關根本沒法打啊!”
有人同意,自然就有人反對,唐安的想法不算差,然而從戰略上看卻不見得是一個明智之舉……
“呵呵,來人,拿沙盤!”
唐安淡淡一笑,隨即讓人將他軍中的沙盤帶了過來,衆將看到唐安帶來的沙盤,一個個都是有些出神。
與帥帳中的沙盤相比,很明顯,唐安的更加詳細,也更加直觀。說難聽點,被皇普泰一腳蹬翻的沙盤根本就是一坨屎,看都看不下去!
“你們看,這裡是荊棘關,這裡是九丈淵,九丈淵往北是華陰、曲州,還有涼城,這三座小城是西北的第二道防線,也是長城關後的三角堡壘,這三座城只要一城受挫,那其他兩城便可交相呼應,現在蠻族大軍雖是破了長城關,然而這三座城他們還立足未穩,若是緊急出動,這三座城便是我們的外圍要塞了……”
唐安指着沙盤上的三座城,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其實他早就有這種想法了,然而因爲手下兵將不多,而且孫正奇屢次打壓,使得他沒有機會當年說出來……
“這……不妥,不妥,唐將軍這計策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一旦有失,這西北的局勢將會徹底失控!”
一個老將搖搖頭,並不太同意唐安的說法。唐安的方法實在是太過於冒險了,萬一這仗打輸了,那一定是全軍覆沒的下場,因爲想從九丈淵迴轉,實在是太困難了……
“唐將軍,你既是知道這三城交相呼應,爲何還要自投羅網呢,我軍一旦兵發三城中的任意一座,那我們便會受到其他兩路的來襲!”
另一個將領也是站出來反對唐安,這倒不是他們對唐安有什麼偏見,實在是唐安的行爲有些太荒誕了,實在讓他們沒法苟同……
“元帥,諸位將軍,你們可知這蠻族是靠什麼攻城略地,還不是因爲他們戰無不勝的騎兵,騎兵具有高機動性高靈活性,以強大的衝擊力來毀滅戰場陣型,這是他們橫行天下的原因之一,然而下了馬的騎兵可就不是騎兵了,讓他們守城,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唐安搖搖頭,隨即又開始向帳中諸將解釋起來,他相信哈察兒的目光不僅僅在涼城、曲州這一帶,若有機會,他一定會揮師南下,破了這荊棘關!
一個征戰天下的將領,他從來不知道守,因爲守只能守一城一池,這個格局早就約束了一切,但是征戰天下之將,他的野心卻是無限延展,目光所達之處,定是牧馬草場!
唐安在賭,他賭哈察兒不會把心思放在黃金城或者涼城、曲州這三座城上,而這就是他的機會,他希望自己可以趁着這個機會,帶他的天雷軍出去溜溜……
“不妥,再議!”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權衡利弊之後,皇普泰首先否定了唐安的想法,也讓唐安徹底失去了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