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追求長生,因爲他們畏懼死亡,唐安也畏懼死亡,然而對於長生他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渴望,因爲他看過了太多的生死,他不相信有長生的存在,所說有,他只願意讓一個女子長生,再次回到他的身旁。
作爲太子屬官,想要去海津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因爲無時不刻都有人在盯着他,這些人之中有皇帝的人,還有一些心懷不軌的人……
人怕出名豬怕壯,而唐安從默默無聞到身居高位僅僅不過月餘時間,這一點讓京城裡的很多官員都是倍感不爽。
不過不爽歸不爽,很多人還是不能奈何唐安,因爲唐安深居簡出極少露面,每次出現都會搞出一些震驚帝京的事兒,比如說他一手搞起來的軍器監。
軍器監到底是幹嘛的其實很多人並不知道,只有大興的一些高層略有耳聞,而這其中還不乏一些老學究酸腐儒。
而這些老不死的傢伙聽到皇帝開了這個所謂的軍器監之後紛紛上奏,只說禮崩樂壞,奇―淫技巧大行其道,只怕日後國將不國……總之一句話,他們的意思就是這玩意兒不好,沒有必要搞這麼個玩意兒勞民傷財……
皇帝雖然老邁,但是他畢竟還沒有老糊塗,是非他還是能分的清的,對於這幫老學究的屁話,皇帝置之不理,只是讓他們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兒,倒讓這幫老頭兒格外鬱悶。
然而這麼一來,壓力又轉移到了唐安身上,不少儒家學子紛紛來到軍器監門口向唐安示威,但是他們根本就見不到唐安,只因唐安大多數時間都在宮中,這些學習想要抗議只能開帝宮,不過帝宮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至少不是他們這些學子可以隨便闖的……
“怎麼樣,最近風頭可小了點?”
唐安坐在東宮,眼中滿是自得。他聽說外面已經快翻天了,很多學子說他誤君誤國,到處找他的麻煩,並且將軍器監圍了個水泄不通。
“怎麼可能小,不知道是被誰授意,這幫蠢貨是瘋了一般的到處亂竄,說什麼要斬除造孽,以正國邦……”
太子佑搖搖頭,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笑意,市井之言他聽了很多,不過萬變不離其宗,很多人都是變着法兒的罵唐安,有說唐安妖孽的,也有說唐安品行不正,總之唐安現在是臭大街了!
“這……已經鬧到這種程度了嗎,難道你爹就不表示表示,要知道這軍器監可是他下令搞起來的,跟我沒關係啊!”
唐安嘴角一抽,不禁有些氣急敗壞,這他孃的叫個什麼事兒嘛,怎麼自己給皇帝背了黑鍋,明明這件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皇帝也不知道出來爲自己說兩句好話。
“要不,你問我父皇問問,說不定他還真就管了……”
太子佑戲謔一笑,卻是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憨厚老實,如今的太子佑在唐安的教導下已經徹底改變,他沒有從唐安身上學到什麼優點,然而像打牌這種事兒他卻是學得相當精通。
“滾,你以爲我傻!”
唐安翻了個白眼,他發現這倒黴孩子是越來
越調皮了,都知道開自己的玩笑了,當初那個溫良恭儉讓的太子佑哪兒去了呢……
“師尊……咳,孤畢竟是太子,你怎麼能這麼跟孤說話呢?”
“滾,快滾……”
聽到太子佑的話,唐安不由嫌棄的踹了他一腳,然而片刻功夫,太子佑再一次爬了進來:“師尊,且聽我一言,我有正事兒!”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唐安這會兒很忙,因爲他決定出去一趟,聽說衛玄已經被放出來了,他還真是想見識見識這衛玄到底是什麼模樣。
“師尊,你可以去玄天觀看看,說不定你在那裡可以打聽到一些東西,龍船的事兒,與玄天觀有莫大的關鍵……”
太子佑認真的看着唐安,眼中寫滿凝重,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擔憂。
“玄天觀,我知道了……”
唐安一笑,隨即又領了令牌往宮外走去,不光滑玄天觀還是葉家,總是在皇宮之外,他必須要出宮的。
帝京仍舊是那個帝京,不過今年的帝京尤爲寒冷,唐安獨自走在街頭,感覺冬日的帝京很是凋零,街頭小販少了很多,大雪卻是積得足以淹沒鞋子……
“嘟嘟嘟……”
終於,唐安來到了葉家,葉家的門緊閉着,裡面也聽不出什麼動靜,彷彿沒有人一般清冷。
“誰啊?”
半晌,終於有人從大門那頭喊出聲來,聽起來格外的蒼老與疲憊。唐安眉頭一皺,隨即又道:“我……唐安!”
“譁……”
大門緩緩被打開,裡面出來了一個乾巴巴的老頭兒,唐安見他面生,隨即又疑惑的道:“你是?”
“唐公子,你怎麼來了……”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唐安面前,不是葉靈兒又是誰。
“靈兒,爲何現在的葉家這麼荒涼,那些小廝呢,他們都去哪兒了,還有你的丫鬟呢,怎麼他們都不見了?”
看到葉家空空如也,唐安心中倍感疑惑,當初的葉家雖是破敗,但好歹也有一些人氣,哪像現在,到處都充斥着破敗的意味。
“進來說話吧,外面怪冷的,五叔,你把門關上吧……”
葉靈兒苦笑着搖了搖頭,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只是把唐安迎進了屋裡。
“這是……”
剛剛走進房間,唐安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中藥味,再看牀榻上,還有一個臉色蠟黃的老人躺在那裡,緊閉雙眼,如同死了一般。
“這是家父,昨日我跟五叔剛剛接他回來,郎中說他身子太過於虛弱,還要調養上一段時間的……”
唐安一聽,心道一聲果然,他看到衛玄之時就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他並沒好意思提。
“你父親身子虛弱,正需要有人照顧,你家以前的那些下人呢,他們怎麼都不見了呢,爲什麼不讓他們多幫襯着點呢?”
“如今的衛家已經不是當初的衛家,我們衛家已經徹底沒落,也沒有錢養活那些人了,所以
還是讓他們先行回鄉下了,過些時日,我也想着賣了這間房,我們回江南去……”
葉靈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滿腹心酸終是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地方,她低聲啜泣着,生怕吵醒了熟睡的老父。唐安長嘆一聲,隨即又爲葉靈兒遞過一塊手巾。
唐安很想提醒一下,這間宅子葉靈兒是賣不出去的,因爲皇帝早就下了命令,讓衛玄一輩子不能出府,所以衛玄有生之年只能待在這裡……
“我身上還有些銀兩,你先拿着,找一些下人,也爲你父親買些滋補的藥物。”
思前想後,唐安從懷裡摸出了幾張銀票,這些銀票都是他贏宮中皇子的,但是因爲他經常在宮中,很少出去,所以這錢他又沒地方花,還不如給葉靈兒!
“啊……這麼多,這……我不能要。”
看到唐安給了那麼多銀票,葉靈兒也是連忙推辭。然而唐安不容拒絕的將銀兩塞到葉靈兒手中,隨即又道:“當初你救了我,我這一條命都不止這些銀子,所以你也不必客氣。”
這筆銀子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因爲它解了葉靈兒的燃眉之急,沒過多久,葉靈兒便帶回來了一些僕人,並且又添置了許多的東西,這麼一來,葉家總算是有了些人氣,再不似往常那般冷清。
鑑於葉家還沒有裝上煤爐子,唐安又找了個鐵匠爲葉家打了幾個煙筒,搞了個煤爐子,不但杜絕了碳毒,也讓屋子裡更加的溫暖。
然而唐安並沒有忘記正事,辭別葉靈兒之後,唐安又順着太子佑的指示尋找那玄天觀。據說這玄天觀也有很多年曆史,甚至比大興立國的時間還要早。
“這就起玄天觀麼?”
沒過多久,唐安終於是看到了所謂的玄天觀,然而這裡頗爲清冷,哪有道教聖地的風采,相比於大相國寺的絡繹不絕,這裡就跟閻王殿一般……
“是你……”
剛剛走進玄天觀,唐安就發現了一個熟人,也不算是熟人,因爲這個人與他只有一面之緣,不過一面之緣使得他的人生變得截然不同。
“無量天尊!”
那人唸了一聲道號,看起來倒是頗有仙氣兒,然而唐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本性,他大步衝過去,隨即劈頭蓋腦的罵了起來:“老東西,爲什麼放我鴿子,爲什麼,害的老子差點掉腦袋,說,你是何居心?”
這道士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唐安在大相國寺外面遇到的那個老頭兒,這老頭兒當初非要讓他幫忙看攤子,然而看着看着這老頭兒跑沒影了,就剩下他一個人被壽靖王夏且帶走,差點沒了腦袋。
“無量天尊,施主別來無恙啊,當初貧道就看你頗爲不凡,有封侯拜相之命格,這些日子不見,想必施主已經平步青雲了吧!”
老道士淡淡一笑,隨即輕掃拂塵,顯得一點都不驚慌,然而聽到老道士的話之後,唐安是更加來氣,因爲他這些日子一點俸祿都沒拿到,整天在東宮跟着別人吃吃喝喝,好羞恥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