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星不認識陸子岡,但這卻不影響他的判斷。從莫妮卡驚訝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陸子岡是多麼顯赫的人物。
不再廢話,吳星接過李山的玉雕,認真把玩起來。
只不過吳星還來不及研究,莫妮卡就搶了過去。最誇張的是,莫妮卡只是略略看了幾眼就直接笑了起來,問道:“李先生,不知道你對陸子岡的藝術風格有多少了解呢?”
李山哪裡懂得這些深奧的東西,自然說不話來。
莫妮卡似乎很滿足李山的尷尬,當面賣弄起書包來:“陸子岡自幼在蘇州城外的橫塘一家玉器作坊學藝,出落成爲琢玉技藝相當全面的一把好手,起凸陽紋、鏤空透雕、陰線刻劃皆盡其妙,尤其擅長平面減地之技法,能時之表現出類似淺浮雕的藝術效果。所制玉雕作品,多形制仿漢,取法於宋,頗具古意,並形成空、飄、細的藝術特點。”
頓了一下,莫妮卡就以調戲的語氣說道:“那些更深刻的藝術風格解釋起來太長了,恐怕說了你也會聽不明白,所以我們還是節省點時間。”
“你!”
李山從沒被人如此當面戲弄,氣得臉欲滴血。
莫妮卡說到這裡,事情幾乎有了答案。
被大家看得羞愧難當的李山強忍着怒火和尷尬,冷冷地拿出擴大鏡,指着玉雕刻一個部位,說道:“可是這裡有‘子岡’二字!”
“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外行都是這樣判斷的!”
莫妮卡對於這個死不認輸的笨蛋沒有絲毫的憐憫,繼續窮追猛打:“估計你沒去仔細瞭解過,後世藝人對陸子岡極其推崇,清代玉工多喜署子岡款,算是向前輩致敬之作,凡落子岡款的玉佩一律稱子岡牌。很不巧的是,你這件拙劣的玉雕就是這樣的物品。”
“哼!”
這個李山居然還死不認帳,很沒風度地冷哼一聲,也不理自己的玉雕,轉身就走。
不過他也沒走遠,而是到其他的區域了,估計這裡還有事情牽絆着他。
莫妮卡惋惜地看着眼前的玉雕,感嘆道:“可惜了,如果真的是陸子岡的作品那就好了。”
吳星卻回道:“即使是真的,但也不是我的東西。”
莫妮卡覺得很有道理,也不再去理會。
吳星好奇地問道:“莫妮卡,說說這個子岡玉的情況吧。現今傳世的陸子岡作品主要收藏在北京故宮、首都博物館、上海博物館、天津藝術博物館、臺灣等地,著名的作品有茶晶梅花花插、青玉山水人物萬盒、青玉嬰戲紋執壺等。若是你能獲得一件陸子岡的傑作,絕對能讓你一躍成爲收藏界的名人。”
吳星聽得直點頭。
而後,莫妮卡又講解了幾下子岡玉的現象級表現,讓吳星聽得佩服不已。
數位老者走將過來,其中一位還滿是唏噓地說道:“兩位當真是好學問,現在的年輕人很少看到喜歡老舊的東西了。”
吳星和莫妮卡都不是那種託大的人,連忙自我介紹,而老人們也開始他們的簡單介紹,隨後就開門見山地邀請道:“兩位都是非凡之人,不如到那邊跟我們聚一聚吧。我們幾位老頭子在國外尋回了一點古玩回來,你們兩位可以幫我們鑑定一下。”
吳星和莫妮卡也不拒絕,紛紛點頭。
剛纔說話的老者姓謝,大家都稱呼他爲老謝,而吳星和莫妮卡則必須尊稱爲謝老。能讓吳星和莫妮卡如此尊敬的,自然不是一般人,謝老是一位很熱心的愛國收藏家,常年累月都在國外,爲國家找回了不少的古玩回來,意義非常。謝老在周邊地區,乃至國內的圈子裡都享有一定的名聲。
吳星來到謝老他們聚集、討論的地方,馬上看到一塊只精緻得眩目的銀器。只不過這塊價值非常的銀器被隨意放在角落裡,倒是讓吳星有點納悶。
莫妮卡小聲提醒道:“那東西不是真的,別隨意說話,小心丟臉。”
吳星無奈點頭。
在這方面,他的確不如莫妮卡許多。
吳星小聲問道:“莫妮卡,我看它的雕功不錯啊,怎麼會是假的呢?”
莫妮卡回道:“是現代銀槎大師模仿元代金銀器雕刻鑄造工藝家朱碧山的作品。你看它的造型像一隻蟹,是很典型的朱碧山風格,只不過在藝術境界方面略微有差異罷了。”
吳星問道:“朱碧山又是誰?難道比陸子岡還要厲害?還有的,銀槎又是啥玩意啊?”
莫妮卡對吳星沒辦法,只能仔細地解釋道:“槎,是用竹木編成的筏,古代神話中往來天上的木筏稱爲星槎。因此,把酒杯做成槎的形狀,是與神話傳說相關的。槎杯的製作始於元代,由當時聲譽卓著的銀工朱碧山創制,其所制的銀槎杯匠心獨運,意境深遠,可謂是絕技。他的作品流傳至今存世稀少,僅有四件,其中兩件保存於大陸,另一件藏於臺灣,還有一件已於清咸豐十年英法聯軍攻入北京焚燒圓明園時流失海外。”
聽到朱碧山居然開創了一種藝術風格,聽到朱碧山的作品只有如此可憐的存世量,吳星方纔知道朱碧山的厲害,恐怕比起陸子岡是隻強不弱啊。
莫妮卡隨後仔細地介紹道:“朱碧山原先習畫,後到蘇州從事銀器的製作,以雕制銀器取勝,以善制槎杯聞名,爲一時冠絕。史載他一生名作很多,所制酒器最爲精妙,所制的器物多模擬水族、動植物、人物等,有蝦杯、蟹杯、鼠齧四爪杯、鼠齧田瓜觥及金茶壺等,無不形象生動,神態可掬,工藝精湛,構思巧妙,造型奇特,式樣各不相同。所鑄‘昭君出塞’、‘達摩銀像’、‘靈芝杯’等器最爲出色。其中昭君像的眉發、衣領、花繡及其乘騎、琵琶等均雕得極其精細,馬腹中部空心,上有一豆大之小孔,琵琶上刻有‘碧山’二字。據說,他製作的蟹杯、蝦杯、鼠杯等,不施藥焊,注入熱酒後會在桌滑行,其技已達到巧奪天工、出神入化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