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辰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幕。
當他和陳澤安跟着警察一起來到這間出租房,踢開門看到的那一幕。
唐思穎的雙手雙腳都被綁的死死的,她的嘴巴上被封了一層厚厚的黑膠帶,眼淚不斷地往下掉。
她哭的那麼傷心,卻只能聽到“嗚嗚嗚”這般細弱的聲音。
而劉洋卻企圖對她不軌,他那雙粗糙難看的手竟然敢觸摸她的身體。
唐思穎的身體在發抖,她已經陷入了無意識中掙扎。
原本她接受過一次治療,效果還不錯,起碼她的情緒上有了很大的改觀。
但是這一次她卻被劉洋刺激的再一次發病。
她發病的時候是無意識的恐懼和害怕,渾身都在發抖,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邊有哪些人。
紀辰禹第一時間跑了過去,狠狠地踢了劉洋一腳,繼而脫下了外套,蓋在了唐思穎的身上。
陳澤安看到這一幕,心有恨意。
他死死地盯了劉洋一眼,即便劉洋已經警察控制住了,可是他的眼眸中還是閃爍着瘋狂之色。
陳澤安只是比紀辰禹慢了一步,就被紀辰禹搶先了。
陳澤安和警察一起綁着唐思穎解着繩子,紀辰禹幫她將嘴巴上的黑膠帶給撕開了,可是唐思穎卻還在哆嗦着,她壓根就沒有注意到紀辰禹,她的瞳孔甚至都變得越來越渙散。
“思穎……思穎……”
紀辰禹試圖叫醒她,可是她卻沉浸在了自己的恐懼之中無法走出來。
她手腳上的繩子全部被解開之後,陳澤安卻一把推開了紀辰禹:“你在這裡只會讓思穎的情況更嚴重。”
陳澤安說完,一把將唐思穎抱在了懷裡。
她的臉埋在陳澤安的懷中,口中還在喊着:“不要過來……”
紀辰禹並不知道唐思穎生病的事,當他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也感覺出了不對勁。
“思穎她怎麼了?”他問這話的時候,心裡涌出了劇烈的不安感。
陳澤安冷冷地掃了紀辰禹一眼,他幾乎咬牙切齒地看着紀辰禹說道:“抑鬱症。”
就是抑鬱症。
紀辰禹折磨了她這麼多年,她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走出去呢?
唐思穎一直很努力的讓自己積極的面對生活,讓自己放下過往的一切。
可是那些事情就猶如狠狠地紮根在她的心上,離開了紀辰禹後,她真的就能輕易的放下了嗎?
事實總是那樣的殘酷,她放不下,心裡的那道坎太高了,她邁不過去。
紀辰禹只覺得渾身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冷到了腳。
不需要陳澤安跟他解釋更多,他也知道唐思穎爲什麼會得這樣的病。
就如同當初唐嵐那樣,唐嵐也是被他給逼瘋了,所以纔會做出那麼多瘋狂的舉動,甚至還差點殺了他。
但其實紀辰禹對唐嵐造成的傷害從來就沒有他對唐思穎那麼深。
他對唐嵐主要的就是冷暴力,是嫉妒讓唐嵐發了瘋。
可是唐思穎呢?
唐思穎是被他日夜折磨,不管是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他一直都在折磨着她。
或許唐思穎早就得了病了,可是她卻一直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所以她努力活着,努力的讓自己還是個正常人。
可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紀辰禹逼迫她整容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徹底放棄了掙扎,放棄了求生,當她放棄了心裡一直堅持的那個信仰的時候,她便已經病入膏肓了。
陳澤安抱着蜷縮成一團的唐思穎從出租房裡走了出去。
紀辰禹想要跟上去,可是他掃了一眼屋子裡的狼藉,他緊緊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掌。
他究竟對唐思穎還做了什麼!
從他見到劉洋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劉洋之所以會綁架唐思穎,這一切又跟他脫不了關係。
當初唐思穎求過他不要去針對劉洋,她和劉洋之間並沒有什麼,是他偏執的想要將一切對唐思穎有企圖的男人全部給趕走的。
如果不是他的偏執,劉洋又怎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不是他的偏執,劉洋又怎麼會對唐思穎生出了報復的心思,他甚至還想對唐思穎做那樣的事……
看着屋子裡的這一切,紀辰禹的心彷彿要被撕碎了一樣。
他真的不配再擁有唐思穎了,他害的她變成了這副樣子,她所有的災難都來源於他。
良久,紀辰禹纔像是一具丟失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從出租房裡走了出去。
不遠處,陳澤安已經將唐思穎抱近了車裡,劉洋也被警察給帶走了,只是劉洋的臉上卻半點悔意都沒有。
他不覺得自己愛一個人有錯,更不覺得自己的報復有錯。
那麼錯的人究竟是誰,誰纔是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呢?
因爲出租房裡出現了綁架案,所以周圍不少人都出來看起了熱鬧。
在這嘈雜的環境裡,紀辰禹踉踉蹌蹌地穿過了人羣。
他的眼神一片空洞,心口處像是被捅了個血窟窿,鮮血淋漓。
“紀總。”司機眼看着紀辰禹漫無目的地離開,他急忙跑過去喊住了紀辰禹。
紀辰禹雙眼無神地看了一眼攔住他的人,他卻冷冰冰地笑了一聲:“你說我做了那麼多到底是爲什麼什麼?”
曾經他接近唐思穎的目的就是爲了報復,就是要她發瘋。
可是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他卻驟然明白,原來他對唐思穎的感情卻也要讓他發瘋了。
他早就後悔了,可是他並沒有想到他的那些罪孽會讓唐思穎一次次的承受折磨多的無妄之災,甚至他真的逼瘋了唐思穎……
司機並不瞭解紀辰禹和唐思穎的事,他只是很不解道:“紀總,車在那邊,我送您回去。”
紀辰禹擡起眼眸順着司機的指向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輛邁巴赫,繼而他嘲諷地勾起了脣角,自嘲地笑了一聲。
感覺到紀辰禹的狀況好像不太對勁,司機小心翼翼道:“紀總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載您去醫院看看?”
紀辰禹卻依舊自嘲地笑着,腳步踉蹌地朝着汽車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