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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曜從到來的第二天開始,就發動了持續不斷的猛攻,函谷關關前的地勢還是很開闊的,可以充分展開兵力,畢竟函谷關的主要功能是作爲關中的第一道屏障,防備的是洛陽方面的兵力,而不是由關中向洛陽進軍,因此函谷關關後地勢狹窄,關前反而開闊。
果然,沒過多久,在最初的準備之後,趙軍吶喊着攻殺而來,大戰再一次爆發。
原本關頭有五門小鋼炮,卻因戰事激烈,全部炸膛毀掉了,讓徐龕既心疼,又無奈,他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只要劉曜露面,立刻開炮,打死了是運氣,打不死也無所謂。
不過劉曜已經在楊彥手上吃過了一次虧,怎可能再靠近關城?全程都遠遠躲在後面,指揮全軍,實際上劉曜不惜代價的攻打,也有部分原因是爲鋼炮而來,他想搞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武器纔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從清晨到正午,攻勢還在持續,隨着減員,後備力量愈發不足,很多戰士都現出疲憊之色,卻仍在拼着命,其中有一次是趙軍又從後面攻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殲滅,就連徐龕都肩頭中了一箭,鮮血染紅了整個胳膊。
可縱是如此,依然沒法休息,因爲趙軍還在進攻,劉曜是鐵了心打消耗戰,哪怕他所付出的代價遠遠大於徐龕,這樣的日子,彷彿永遠沒有盡頭。
當然了,這也與函谷關年久失修有關,在八王之亂中,洛陽作爲主戰場,函谷關也受到了嚴重破壞,而徐龕受限於人手不足,重點營建洛陽,函谷排在了次位,並未料到劉曜會發兵來攻。
按常理來說,尋常的進攻烈度不須過慮,可誰知劉曜竟如此瘋狂,完全不昔代價的攻打。
“將軍,先下去休息會兒吧!”
一名部將見着徐龕血染戰袍,心疼的從旁勸說。
“無妨!”
徐龕想都不想的揮了揮手。
“那您的傷勢……”
部將遲疑道。
徐龕不耐煩道:“將士們傷的比老夫還重,都堅持在城頭作戰,老夫不過中了一箭而己,算不得什麼,你有空在老夫面前唧唧歪歪,還不如拿起武器多多殺敵。”
這名部將是跟着徐龕的老人,楊彥並非把徐龕的隨從全部調走,這不符合當時的觀念,徐龕身邊總要留幾個心腹打打下手,此時便是奇怪的看着徐龕,他總感覺徐龕像是認不識了。
“呵~~”
徐龕啞然失笑道:“你可是以爲老夫一叛再叛,腦後生反骨?可若有一絲可能,誰願身後留下惡名?
當初元帝在世,賞罰不公,分明是於藥率敢死之士闖周堅大營,浴血奮戰,斬殺周堅,但最大的功勞竟算在了劉遐頭上,老夫憑什麼忍氣吞生,故一怒反之!
後元帝令淮北諸軍攻我,無奈之下,老夫向石勒求援,可那王伏都豺狼心性,竟辱我妻女,我一怒殺之,叛晉復又叛趙,爲晉趙所不容,惶惶如喪家之犬,流竄於淮北岱濟,及走投無路,降了大王,本以爲投閒置散,就此終老,也算是善終了,可大王委我以營建洛陽重任,推心置腹,毫無芥蒂,我豈能不以國士報之?
行了,你等莫要生出別般心思,否則老夫刀下不留情,即便是死,亦要戰死,方纔死得其所!“
”諾!“
身周幾個心腹均是肅容應下。
徐龕突然撥出劍來,厲呼:”大王待我等恩重如山,當以死報之,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全軍大受鼓舞,齊聲高呼,士氣也爲之一振。
聲浪傳到陣後,遊子遠不由眉頭一皺,他曾勸說劉曜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如回師關中,畢竟洛陽四戰之地,打下來毫無意義,還得派兵駐守,但劉曜不願認輸,與楊彥肛上了,不拿下洛陽誓不罷休,遊子遠也沒法。
半個月過去,襄陽的情況還不清楚,而陣前各種手段盡出,並未攻破函谷,遊子遠也不知何處是盡頭。
劉曜冷冷一笑:“明軍不過虛張聲勢而己,實則已士卒疲憊,死傷慘重,故以此張聲勢,壯士氣,朕敢肯定,三五日內,函谷必破。“
遊子遠暗暗嘆了口氣,類似的話,劉曜講了有三遍,有時連他都覺得函谷要破了,卻又奇蹟般的挺了過來,那殘破的城牆,就象是帶有一種奇異的力量。
”報!“
這時,一名親隨匆匆趕來,急聲道:”陛下,有長安急報!“說着,便呈上一筒封着火漆的信函。
”哦?“
劉曜接過,撕開竹筒的封口,倒出一卷帛書,展開看去,卻是把帛書猛的往地上擲去,大怒道:”廢物,該死,劉嶽誤我!“
遊子遠心中一驚,連忙撿了起來。
帛書是嶢關被破的當天深夜,羊獻容遣快馬飛報劉曜,詳述了嶢關失守的經過,因從武關開始,一路都有潰軍,故與事實相差不大。
“陛下,嶢關既失,長安危矣,實不宜再戰,還望陛下速回師關中!”
遊子遠頓時面色大變,望向了暴怒的劉曜。
劉曜不答,負手來回走動,臉面交織着掙扎與憤恨,好一會兒,哼道:“楊彥之無非是施圍魏救趙之計罷了,朕的長安,豈是尋常可破?皇后與太子已從秦州和靈武調兵,半個月內,援軍必至,朕倒是不信,楊彥之有本事僅半月便破去長安。“
遊子遠連忙勸道:”陛下,濮陽,宛城俱是當天即破,不可大意啊!“
劉曜又有了些遲疑,但還是道:”朕若退兵,諸多將士豈非白死?遊卿你放心,長安不比宛城,諸門皆有甕城,破了外城尚有內城,朕不信那楊彥之真逆了天,更何況他若揮軍攻打長安,待秦州靈武來援,裡應外合,或能於長安城下大破明軍。
傳朕令,着將士們再加把力,三日之內,若破函谷,朕重重有賞!“
”諾!“
親隨施禮而去。
趙軍的攻擊力度再次加大,哪怕函谷關下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士卒也沒有半分退縮之意,由此可以看出,劉曜作爲開國之君,號召力是非常強大的,但是三日過後,哪怕軍卒曾數次衝上了城頭,函谷關依然屹立。
實際上戰到這一步,雙方軍卒都麻木了,除了殺人,思想一片空白,完全是靠着一口氣在支撐,劉曜的七萬精騎在宛城腳下折損近萬,退回澠池之後,與步卒民夫匯合,兵分兩路,一路約三萬,攻打龍門,作爲佯攻,主要是龍門雖地勢開闊,但是要想攻克龍門,必須要攻下兩側的山頭,而攻山的難度,要遠遠大於攻打關隘,同時有伊水橫亙於洛陽與龍門之間,既便攻下了龍門,還得渡過伊水。
因此劉曜把主力放在了函谷關方向,只是函谷關下,死傷竟達到了三萬之衆,羌氐也是死傷累累,合計有近萬。
既便楊彥不願與羌氏爲敵,可主動來攻,哪有不戰之理呢?
第三天傍晚,連續三天兩夜的進攻任誰都吃不消,全軍哪怕輪流上,也是疲態盡顯,畢竟函谷關久攻不下,人累,心也累,劉曜被迫收兵。
“報,長安急報!”
這時,又有親衛奔來,遞上了以火漆密封的竹筒。
“呼~~”
劉曜長長吁了口氣,戰事不順,他迫切需要有好消息提振士氣,當然了,他不指望長安守軍能夠大破明軍,這點理智還是有的,而是期待着明軍在攻城中遭受了重大損失,於是在期待中,撕開火漆,取出絹帛,定睛看去。
“啊!”
剎那間,劉曜突然狂燥,嚎叫着撥着佩劍,照頭砍進了一名親衛的脖子,那名親衛閃躲不及,捂着脖子跌倒,劉曜還如不解氣般,一劍又一劍的劈去,鮮血迸射,染紅了衣袍,親衛也被當場砍死,這個變故驚呆了帳中衆人,紛紛站了起來。
劉曜卻全無停止的樣子,緊緊攢着那絹帛,啊啊慘叫着,揮劍在帳中亂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