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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彥這話蘊含着別樣的意味,巧娘頓時俏面一紅,拉着慧娘笑道:“郎君,妾可是給你把慧娘帶來了。”
慧娘盈盈施禮:“楊家郎君,好久不見。”
楊彥打量着慧娘,慧娘也是芳齡二八,與巧孃的個頭差不多,但身材稍微飽滿些,容貌端莊,舉止得體,具備鮑姑和葛洪的優點。
只是楊彥和慧娘不熟,二人又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這就讓他在相處時有些拘束,不自禁的相敬如賓,不會隨意的輕言調笑甚至於動手動腳。
於是微微笑道:“慧娘,是好久不見了。”
‘哎~~’
慧娘暗暗嘆了口氣,很是羨慕的瞥了眼巧娘,她羨慕巧娘與楊彥的親密無間關係,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一來她與楊彥確實不熟,從相識至今,說過的話,掰着手指能數過來,二來她的性格內秀穩重,不是那種精靈古怪的類型。
巧娘一看要冷場,連忙道:“郎君,有件事要和你說……算了,你還是問崔公吧。”
“呃?”
楊彥意外的發現,人羣中沒有荀華母子,不由望向了崔訪。
崔訪頗爲不自在,拿出荀灌的信遞過去,乾笑道:“這是荀家女郎給將軍的信,將軍先看,詳情容後再稟。”
楊彥拆開信一看,愣住了,果然是荀灌的風格,直接,簡單,有事說事,無事不廢話。
這他孃的,扣了老子的妻兒,還理直氣壯,楊彥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荀灌那風風火火的身影與如畫般的精緻容顏,可是他除了苦笑,還能如何呢?
“將軍,這幾位皆爲北地望族子弟,心慕將軍,願爲將軍效力,且容老夫介紹一番。”
崔訪沒能把荀華母子帶來,心中有愧,趕緊把跟來郯城的落魄士人介紹給楊彥,有人客客氣氣,有人中規中矩,還有人滿面愧容,因爲他們曾執意要去建康,現在回來了,雖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可天下芸芸衆生,真正有氣節者,能有幾人呢?
更何況楊彥還算不上敵人,只是面子難以揭過。
楊彥理解他們的心態,文人好面子,如孔乙己,落泊成那樣,仍是放下不秀才的身份,又逞論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士人,不過有人來投總是好事,楊彥擺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一一寒喧,這倒是讓崔訪暗暗點頭。
他擔心楊彥少年氣盛,言語中會有些輕視,讓人心中不快,但顯然多慮了,楊彥的靈魂是個四十歲的中年大叔,在社會上的地位不上不下,對下面,要擺出師長的權威,對上面,又要小心應對,別一不注意被穿小鞋,而且現代社會遠比古代險惡,各種陷阱防不勝防,稍不留神,就中招了。
因此如楊彥這種人,是最爲八面玲瓏的一個羣體,在處理人事關係上,自是拿捏得當,火候老道。
不片刻,楊彥又向崔訪拱手:“崔公辛苦了,爲我東海國招攬來諸多人才,正是解了本將燃眉之急啊!”
崔訪笑道:“老夫不敢當功,實乃主上對將軍恩寵有加。“
說着,向身邊的虞仡看去。
虞仡暗呼一聲倒黴,他是黃門侍郎,被皇帝差來淮北傳旨,郯城是第一站,之後還要去下邳、彭城和淮陵,本來奔波數千裡也就認了,可是想着要給這傢伙傳旨,心裡就氣不打一處來。
楊彥見着虞仡,立刻笑了,拱手道:”一別三載,又逢虞君,風采不減當年,實是可喜可賀啊!“
虞仡陰着臉道:“本官虞仡,奉天子之命宣敕,東海國相楊彥之還不速速擺起香案跪接?”
虞仡暗暗冷笑,任你再張狂,還不是對老子下跪?雖然跪的不是他,可跪就是跪了。
楊彥面色微變,以前他給元帝跪過,那是沒辦法,如今已手握重兵,自然不願意再去跪接聖旨。
見楊彥不言不語,虞仡喝道:“楊彥之你是何意?莫非不以晉臣自居?”
晉臣這個名號楊彥暫時不會扔掉,但是他又不願跪,不由思索起了解決之道,卻是靈機一動,心頭大慰,笑道:“虞黃門說笑了,道旁倉促,有辱天子威嚴,後方不遠便是軍營,請隨本將去軍中宣旨。”
虞仡大感痛快,嘿嘿冷笑着望向楊彥,暗道只要你自認晉臣,還怕你不對老子下跪?當即大袖一甩:“請!”
楊彥也不多說,轉身往回走,其實如果司馬睿當面,他可能沒那麼多想法,就當尊敬老人家,但是讓他對虞仡下跪,那還不夠添睹,儘管他知道跪的是聖旨而不是虞仡本人,可這個膝蓋,真的沒法彎下。
途中楊彥又與蕭鎋交談,這是他的未來老丈人,禮數甚周,不僅蕭鎋連連點頭,就連巧娘也芳心暗喜,畢竟個人和家族是很難割離的,郎君禮敬父親,也等同於尊重她。
幾人邊走邊說,楊彥並不打算把蕭鎋安置在蘭陵,主要是蘭陵的鄉豪悉數被沈充剿滅,蕭家再回去,很容易一家獨大,再憑着巧孃的關係,如果蕭家子弟胡作非爲,不僅楊彥自己會很難辦,傅衝也束手束腳,因此楊彥想讓蕭鎋去濮陽出鎮,將來攻取濮陽之後,出任濮陽太守。
蕭鎋自然樂意,濮陽是自夏商周以來無可取代的重鎮,扼黃河中下游南北往來門戶,戰略地位與經濟地位要比蘭陵重要,在濮陽當太守,未來的前途更加光明。
沒多久,衆人來到帳中,楊彥命人擺起香案,施以軍禮迎旨。
虞仡臉面難看下來,厲聲斥道:“天子敕書當跪接迎之,楊彥之你莫非不將天子置於眼裡?”
楊彥理直氣壯道:“軍中當施軍禮,昔年漢文帝視察細柳營,周亞夫以軍禮敬之,文帝不但不以爲杵,反倒對羣臣贊其爲真將軍,引爲千古美談,本將聽聞主上寬厚仁德,有容人之雅量,頗有前漢文景之風,雖未有機會拜謁面聖,卻敬仰已久,如此明君,怎會介意跪接與否?”
“你……”
虞仡一陣頭疼,漢文帝是公認的明君,連他老人家都不介意周亞夫的跪拜禮節,如果強行要楊彥跪接迎旨,那皇帝不就被反襯爲昏君了嗎?
‘孃的,居然被騙來了軍營!’
虞仡氣不過,但他不會輕易作罷,思索着對策,當他的目光掃向楊彥的時候,心中一動,嗯?有了!
“哼!”
虞仡冷哼道:“楊彥之你莫要矇混世人,周亞夫曾曰,介冑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請問,你身着便服,是否算得上介冑之士?”
“哈哈~~”
楊彥哈哈一笑:“請虞黃門稍待片刻,本將去穿身甲冑再來接旨。”
衆人面面相覷,這樣也行?
虞仡更是氣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這也太無賴了吧?
楊彥徑直離帳,不片刻,一身披掛回來,施以軍禮,虞仡沒辦法,他總不能強令楊彥脫了甲冑接詔,只得宣讀了敕書。
‘襄陽郡公?‘
楊彥眼神微眯,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皇帝也捨得,居然封了襄陽郡公,意欲挑起自己與王敦爭鬥之心昭然若揭,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可以名正言順的染指荊襄。
河北這趟混水,楊彥暫時不想去淌,只要守着黃河幾大渡口,不教石勒尋機南下,坐觀羯人與鮮卑人互掐,他則可以橫掃淮北河南,由河南進荊襄,扼大江上游,威脅朝庭,西進可入川,把蜀中千里沃野變作自己的糧倉,以前與蜀地的交通往來是很困難的,但楊彥有無煙火藥,可以一路炸山開石,修築道路。
或者北上由武關入關中,佔據華夏民族龍興之地,可以說,皇帝封他爲襄陽郡公,不吝於送來了一場天大造化。
“臣謝過陛下!”
楊彥施禮,接過敕書,笑道:“虞黃門不必急於離去,今晚容本將設宴款待。“
”不必了!“
虞仡袖子一甩,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