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嬤嬤臉色陡然一變,雙·腿一軟,跪伏在地上,聲音顫抖着,“夫人,這可使不得,好人家人哪有去那兒的,若是讓爺知道,奴婢就算是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
蘇酒兒忙彎下身子將朱嬤嬤扶起來,瞧着她愣是不願起身,一臉無辜的說道,“我又不是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朱嬤嬤擡眼望了一眼蘇酒兒,立即低了頭,頭低的更厲害了,聲音顫抖着,忠心耿耿勸慰道,“夫人啊,您可不能想不開,爺對您可是真的好。”
蘇酒兒身子長時間彎着有些累了,無奈地站直身子,沉默了會,“我知道他對我好,所以我纔想去青·樓。”
活了兩世,“青·樓”這個兩個字對蘇酒兒來說只是個模糊的概念。
“夫人。”朱嬤嬤伸手拉着蘇酒兒的裙襬,帶着哭腔道,“您還有小公子,這一犯錯,這讓小公子日後可怎麼辦?”
犯錯?
蘇酒兒這才明白朱嬤嬤說的是什麼意思,笑着蹲下身子,輕聲說道,“朱嬤嬤,您誤會了,我不是去找男人的。”
朱嬤嬤眸色一頓,難以置信的看向蘇酒兒,難道她是去找女人?
朱嬤嬤頭有些昏昏沉沉,原本以爲遇到了一個好夫人,卻怎麼都沒想到自家夫人竟然喜歡女人。
在朱嬤嬤愣神的時候,蘇酒兒將朱嬤嬤扶起來,嘴角含笑,“都說青·樓的女子慣會籠絡男人的心,我就是想去跟她們學學。”
朱嬤嬤這才明白蘇酒兒什麼意思,暗暗鬆了口氣,只要夫人不是喜歡女人就好。
朱嬤嬤擡袖將臉上的淚水抹乾淨,站直身子,將大門拴上,低頭跟在蘇酒兒身邊朝着堂屋走去,低聲道,“夫人,您不需要跟那些人學,她們即便是再會籠絡男人的心,也不過只是一時的,以色侍君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大戶人家出來的嬤嬤說話一套套的,蘇酒兒視線在朱嬤嬤臉上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那不是還有很多男人往那去嗎?”
“可是那個地方出來的女人,能有幾個當上一家主母的?”朱嬤嬤張了張嘴,輕聲說道,“夫人這樣就挺好,您若是變了,爺可能就會覺得不舒服了。”
蘇酒兒瞧着時候不早了,看向朱嬤嬤,詢問道,“小思好點了沒?”
“多謝夫人關心,小思好的差不多了。”
“你是小思的奶孃吧!”蘇酒兒端起桌邊的茶盞,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雲淡風輕的開口。
朱嬤嬤微微沉默了會兒,眼觀鼻鼻觀心的,聲音嘶啞,“不是,這孩子是我們瞧着可憐,我們幾個婦人心疼那個孩子,便想着多照顧一下那個孩子。”
喝了一口水,蘇酒兒擡眼望向朱嬤嬤,滿意地勾了勾嘴脣,“日後旁人問你,你就說小思死了。”
朱嬤嬤微微一怔,不解地看向蘇酒兒。
“我跟相公說好了,會收小思當義子,等他回來就讓小思脫了奴籍,”蘇酒兒面色嚴肅,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朱嬤嬤,“當初你帶來的那個孩子早就死了,現在的顧思是我跟相公收養遠方親戚家的孩子。”
朱嬤嬤一聽到蘇酒兒這麼說,心思轉了一個圈,一下子就明白蘇酒兒是什麼意思,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多謝夫人。”
“日後有人再找小思,你知道該怎麼說吧!”蘇酒兒緩緩站起身子,偏頭望向一旁的朱嬤嬤。
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蘇酒兒可不想讓別人知道顧思的真實身份。
“奴婢知道。”朱嬤嬤感激的說道。
“你回去早點歇息吧。”蘇酒兒說着,轉身朝着裡面的臥房走去。
朱嬤嬤一直站在原地,瞧着蘇酒兒緊閉的臥房門,眼圈紅紅的,眸中泛着水光,恭順的朝着房門行了一個大禮。
如果說一開始蘇酒兒讓朱嬤嬤老老實實的做好本分的事情,今天晚上朱嬤嬤算是賭上了所有的一切,跟隨者蘇酒兒。
顧峰不在的這幾天,有不少人來買糧食,幸好有朱嬤嬤的幫忙,不然蘇酒兒還真的忙不過來。
顧思也很老實,有的時候會趴在小牀身邊跟陽陽一塊兒玩,每次都逗得陽陽咯咯直笑。
蘇酒兒這幾天吃什麼都沒味,朱嬤嬤只能變着花樣給蘇酒兒做飯,瞧着她日漸消瘦,無奈地搖搖頭。
朱嬤嬤覺得她一開始可能傻掉了,自家夫人這麼在乎爺,怎麼可能想着去找別的男人呢?
天愈來愈熱,蘇酒兒坐在樹蔭下,忙着繡花,這都許久未送繡品去府城了。
朱嬤嬤正在爐竈前熱火朝天的做飯,今個蘇酒兒想吃豆角,只是這豆角炒起來着實有些浪費時間。
日頭漸高,樹影現在只剩下一小團影子了。
顧思坐在蘇酒兒旁邊的小兀子上,面前有張矮矮的寬凳子,手裡拿着小木塊隨意的堆着。
這小木塊還是蘇酒兒找周大刀幫忙做的,就是爲了給小孩子玩。
蘇酒兒估摸着時間,顧峰這兩天也差不多就回來了。
或許是覺得顧峰快回來了,蘇酒兒心情也好了許多,胃口也比強兩天好多了。
“朱嬤嬤,多放點辣椒。”蘇酒兒繡着手中的花,頭也不擡。
“以前不是不愛吃辣的嗎?”顧峰的聲音從大門外傳來。
蘇酒兒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這才意識到大門被她用門栓拴上了。
家中只有她跟朱嬤嬤兩個人,蘇酒兒一想起曾經遇到的那件事情,就忍不住的害怕,直接將門關上,生怕再有什麼不懷好意的人進來。
飛快的朝着門口跑去,蘇酒兒將門栓拉開,眼圈紅紅的望着風·塵僕僕顧峰,整個人直接撲進顧峰的懷中。
蘇酒兒閉着眼睛貪婪地聞着顧峰身上的味道,聲音哽咽着,“相公,你回來了!”
顧峰嘴角含笑地看着蘇酒兒,擡手輕撫着蘇酒兒濃密的黑髮,應了聲,“看着瘦了。”
蘇酒兒這才意識到這是在外面,慌忙鬆開顧峰的腰身,臉頰染上了兩抹緋紅,身子後退了一步,聲音清脆道,“我正想瘦點呢,太胖了就不好看。”
顧峰伸手擁着蘇酒兒朝着院子裡面走去,另一隻手牽着馬兒,“你這樣挺好看的。”
蘇酒兒知道顧峰是寵愛她才這麼說,瞧着他神色略帶疲憊,忙道,“朱嬤嬤正在做飯,一會兒飯菜就好了,回頭給你燒點水,你好好洗洗,然後歇息。”
顧峰將身上的包袱拿下來遞到蘇酒兒手中,將馬兒拴在一旁的柱子上,拍了拍手,“師兄買了一套髮飾,是送給你當見面禮,給孩子準備了一塊玉佩,我瞧着倒是個好東西。”
“王將軍這也太客氣了。”蘇酒兒有些不自在的說道,只覺得手中的包袱格外的重。
“他送咱們就收着,以後他有孩子在送回去。”顧峰洗了把臉,也不用巾帕擦臉,滿臉溼漉漉地朝着蘇酒兒走去,“都在包袱裡,你瞧瞧看。”
蘇酒兒坐在石桌旁,默默地將包袱打開,上面放着的是顧峰髒衣服,下面用紅色綢緞包着三個盒子。
蘇酒兒小心翼翼地將盒子打開,裡面靜靜擺放着一套金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着燦爛的光芒。
“這也太貴重了。”蘇酒兒瞧着這盒子上面寫的是京城珍寶閣的字樣,心中琢磨着着東西沒有幾百兩是買不下來的。
顧峰坐在蘇酒兒旁邊,笑着拿出一支金釵,小心翼翼的插在蘇酒兒髮髻上,眼神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這樣更好看了。”
本來蘇酒兒想要將這些東西好好收起來,畢竟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不過聽顧峰那麼說,對上那雙寵溺的眸子,羞赧一笑,“是這金釵好看。”
“人更好看。”
蘇酒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頭上的金釵似乎成爲背景,存在感瞬間消失不見。
“這個盒子是給陽陽的禮物?”蘇酒兒疑惑地看向顧峰,眉眼含笑的問道。
“就是這個,”顧峰說着,將盒子打開,將盒子遞到蘇酒兒面前。
裡面郝然放着一隻小牛,上面拴着紅繩,仔細看去,蘇酒兒伸手摸着這塊玉,入手溫潤絲涼,感慨道,“這真是個好東西。”
“今年是牛年,”顧峰笑着說道,“師兄就送了這個。”
蘇酒兒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不遠處的顧思身上,瞧着他正跟着小白湊在一起,擡眼看向顧峰,壓低聲音,“你這次回來,可有給顧思帶東西?”
“恩。”顧峰從善如流道,“我讓師兄給顧思也買了一塊玉,正好他們兩個人一人一個。”
顧思今年才一歲,屬鼠。
蘇酒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怎麼讓王將軍買呢,這多不好?”
“顧思,過來。”顧峰偏頭看向一旁的顧思,低聲叫道。
顧思向來乖巧,聽到顧峰叫他,忙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顧峰面前走去。
“爺。”顧思仰着小臉,小臉肉肉的,叫了一聲之後就乖巧的閉嘴不再言語。
“這是給你的。”顧峰將盒子打開,取出一隻老鼠的吊墜,擡手掛在顧思的脖子上。
蘇酒兒瞧着顧思滿心歡喜的模樣,囑咐道,“這是你的東西,千萬不要送給旁人。”
顧思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顫抖了下,嘴角緩緩揚起,眸若星辰,“不給別人!”
蘇酒兒將包袱重新收起來,想着陽陽的墜子等他大一點的時候在給他戴上,省的陽陽現在什麼都往嘴裡吃。
吃過飯,顧峰簡單的衝了個澡,便拉着蘇酒兒一塊歇息。
蘇酒兒心裡琢磨着顧峰這一路上肯定累的要命,就應該好好歇息,哄着懷裡的陽陽入睡,“你去睡吧,我不困的。”
顧峰偏頭看了一眼朱嬤嬤,朱嬤嬤心領神會的湊到蘇酒兒面前,不由分說地抱過陽陽,笑着說道,“夫人,我來哄小公子。”
蘇酒兒手裡一空,正想要孩子的時候,就瞧着朱嬤嬤已經抱着陽陽朝着西廂房走去了。
倏地,雙腳離地,蘇酒兒嚇得驚呼了一聲,雙手不自覺的圈上顧峰的脖頸,目光無意間落在正在跟小白一塊玩的顧思身上,小聲抱怨道,“小思還在呢!”
蘇酒兒抱怨的眼神,在顧峰看來就像是在撒嬌。
在外面這幾天,顧峰一直想着蘇酒兒,想的晚上睡不着覺。
顧峰天生神力,完全沒有感覺到蘇酒兒重,擡腳朝着屋裡走去。
“大白天的。”蘇酒兒想起朱嬤嬤剛剛的動作,臉、耳朵和脖子瞬間變得紅通通的,“這還有外人在呢!”
顧峰覺得朱嬤嬤這人很會看人眼色,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不該做,更不會多話。
擡腳踢開臥房的門,顧峰邁了進去,順腳將門踢上,低頭望向蘇酒兒,“關門!”
蘇酒兒臉紅的不成樣,就連露在外面的手臂也被燒紅了。
這一刻,她覺得,她的臉皮比起顧峰的來太薄了,以後她還是躺着“享受”就好了。
“現在是大白天。”蘇酒兒嘴上這麼說着,身子愈來愈軟,早就做好了迎接顧峰的準備。
望着顧峰那雙熾熱含笑的眸子,蘇酒兒默默地垂下眼簾,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將門栓落下。
“乖。”顧峰低頭湊到蘇酒兒額前,輕點了一下,溫聲笑道。
顧峰輕手輕腳的將蘇酒兒放在牀上,視線無意間落在枕邊的那本書上,解衣帶的動作一頓,彎身將那本書翻開。
書上沒有太多的字,大部分都是看了讓人浴血沸騰的圖。
以前顧峰拉着蘇酒兒看這本書,蘇酒兒都不願意看。
蘇酒兒瞧着顧峰認真翻書的模樣,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猛然將顧峰手中的書搶了下來,放到身後。
蘇酒兒眼神慌亂着,瞧着顧峰笑而不語施施然的樣子,她第一次有種狼狽不堪的感覺。
將腳上的鞋子全都踢下來,蘇酒兒上了牀,絞盡腦汁地想書上的招式。
她上次看了寫着的那個挑·逗人的姿勢,努力地回想着上面的過程,但是卻完全想不起來第一步做什麼好了。
“我以爲你不看這些。”顧峰脫下鞋子,上了牀,笑着將蘇酒兒藏在身後的書拿了過來,意味深長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