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瑜唏噓,沒想到簡單的一個救人問題,竟然牽連出這麼多事情來。譚氏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十有八九放印子錢的事情是真的。估計還有別的不能見人的事情。
蕭明瑜擔心的看着蕭明楨,出了這個事情,蕭明楨還能辦好事情嗎?蕭明瑜皺眉,一波接着一波,蕭家是別想消停了。瞧瞧四房兩口子摩拳擦掌的樣子,顯然是想要從大房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至於二房的謝氏,目的不純,純粹就是來攪局的。以二房的財力,竟然只肯出區區兩萬兩銀子,要麼就是有把握,要麼就是不在意蕭茂同的安危。蕭明瑜趨向於前者,顯然蕭茂同真的只是進衙門住幾天而已。
蕭老太太不耐煩,“哭,就知道哭。哭喪嗎?還不趕緊交代,我們蕭家的銀子都被你弄到哪裡去呢?你是不是拿着一家人的銀子出去放印子錢?還不說,不說老身就叫人直接去你們大房搜查。”
蕭茂恆一臉激動的樣子,“老太太,兒子這就帶人去大房搜查。既然大嫂是在外頭放印子錢,肯定有各種票據。我不相信搜不出來。”
“誰讓你去的。”蕭老太太呵斥蕭茂恆。又對譚氏說道:“老大媳婦,你到底是要自己交代,還是要讓老身對你們大房動手。你可要想清楚了。老身耐性有限,老爺子那裡等着錢救命,老身可沒時間同你耗。”
蕭茂楊更乾脆,“老太太同她嗦什麼。我看直接報官,讓衙門來人。哼,竟然敢在外面放印子錢,敗壞我們蕭家的名聲,簡直是豈有此理。大嫂,你太讓人失望了。長嫂如母,我一直很尊重你。卻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人,真是讓人不齒。”
“就是,大嫂你真讓人不齒。”廖氏譏諷一笑,“以前大嫂說什麼事情都是振振有詞,如今怎麼成啞巴了。心虛了吧,心虛的話就趕緊老實交代,不然我們不會放過你的。大嫂,你以爲你不開口就沒事了嗎?哼,出這麼大的事情,你還不趕緊拿銀子出來救人,你是想害死老爺子嗎。若是在京城的大哥知道了你做的一切,你說大哥會怎麼想?休了你都是輕的。”
譚氏冷漠的看着廖氏,“四弟妹,做人好歹要有點口德。”
“我是想有口德,可是前提也要大嫂你立身正啊。大嫂平日裡同我們說規矩,沒想到大嫂的規矩也就是這個樣子。哎呀,今日真是大開眼界。”廖氏嘲諷的笑着,“大嫂,趕緊交代吧。你沒看到老太太都被你氣壞了嗎,你還不交代的話,我們可就要帶着人去你們大房搜查了。”
蕭明楨大皺眉頭,“娘,不要緊的。如今救人最關鍵,別的事情都可以以後再說。娘,不管家裡還有多少現銀,先拿出來再說吧。”
譚氏咬牙切齒,看着蕭老太太,豁出去了。“老太太,兒媳有錯。”
蕭老太太冷笑,“老大媳婦,你終於肯開口了。真是難得。說吧,府中還有多少現銀?”
“回稟老太太,府中現銀不足一萬兩。”譚氏大着膽子說道。
“你簡直是放肆。”蕭老太太當場就拍了桌子。
蕭明瑜暗歎,難怪譚氏不敢說。家大業大的蕭家,府中存的銀子竟然不足一萬兩,這是要敗家的節奏嗎?要知道,大戶人家都不愛將銀子存在錢莊裡面,因爲錢莊裡面存錢,是需要給錢莊利息的。再有,世道不安穩,還是將銀子放在家裡方便。蕭家生意上週轉用的銀子之所以放在錢莊,那是爲了方便做生意。蕭明瑜知道,每個月,礦上同外面的生意上,都會解一筆銀子到蕭家存放。這筆銀子究竟有多少,蕭明瑜不清楚。估計五房同四房就沒人清楚。真正清楚具體數目的,一個是賬房的管事,一個是蕭明琿,一個是蕭老爺子,還有就是譚氏。至於蕭老太太是否清楚,蕭明瑜不敢確認。
年復一年,月復一月,這筆銀錢積累到現在,數目肯定很驚人。即便蕭老爺子那裡有挪用,蕭明瑜初步估算,十幾二十萬兩也是能拿的出來的。
一萬對比二十萬,也難怪所有人都不敢相信。本來還以爲自己是富翁,結果譚氏一句話就打破了大家的富翁夢想。
廖氏先就叫起來,“不足一萬兩?大嫂,你是將我們蕭家的家底都搬空了嗎?”
謝氏說道:“沒有搬空也是差不多了。據說放印子錢的利息高的很,少說月息也有三五釐,幾十萬兩銀子做本,幾個月下來,光是利息錢就是一筆極大的收益。嘖嘖,財帛動人心,果然沒說錯。大嫂,做人可不能太過貪心啊。你看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譚氏咬牙切齒的盯着謝氏,謝氏這是故意來落井下石的。謝氏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譚氏,她就是來落井下石的,譚氏又能拿她如何。譚氏自己立身不正,難道還不能讓別人說嗎。
廖氏則是被驚住了,“幾十萬兩做本,一個月下來豈不是都有幾千兩的利息。”
“誰說不是。大嫂可是大富翁啊,我想我們蕭家東府加上西府,也沒有一個人比大嫂更有錢吧。”謝氏笑着說道。
廖氏發暈,嚇住了,更是嫉妒得發狂。同蕭茂恆交換眼神,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趁着這個機會將大房趕下去。絕對不能再讓譚氏來當家。至於五房,廖氏看了一眼。既然一開始五房就不積極,那麼這個好處也就輪不到五房。
韓氏大皺眉頭,放印子錢,虧譚氏做的出來。這要是在韓家的話,早就被韓閣老下令囚禁了起來。哪裡輪得到譚氏放肆。
蕭老太太氣的心口發痛,指着譚氏,好一會都沒能說出話來,“你,你,不足一萬兩。譚氏,你就是這麼當家的,是嗎?告訴老身,存在家裡的現銀總共有多少。行了,你不說老身也不問。來人,去將劉管事找來,讓他將賬本帶上,今兒老身就要盤賬。”
“兒子這就去。”做這種事情,蕭茂恆顯出無與倫比的積極性。
譚氏張張嘴,想要阻止蕭茂恆。不過最終只能苦笑,眼睜睜的看着蕭茂恆出門去。事情已經瞞不住了,那就不如攤開在大家面前。了不起就是將以前的收益吐出來一部分。她就不信,那些錢還不能打動在場這些人的心。
譚氏望着蕭老太太,說道:“老太太……”
蕭老太太直接擺手,“不用再說。老身不想聽你說。等會劉管事來了,你同劉管事說。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個家到底是怎麼當的。”
蕭明楨大皺眉頭,擔心的看着譚氏。譚氏對蕭明楨搖頭,讓蕭明楨不用太過擔心。既然開了口,她就有後招。蕭明楨嘆氣,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蕭茂恆的動作很快,很快就帶着人抱着一疊賬本,扯着劉管事進來了。“老太太,這是近兩年的賬本,外院內院全都在這裡面。這本賬本則是另外的,老太太請過目。”蕭茂恆眼神不善的看了眼譚氏,他只是隨意翻看了一下,就看出驚人的內幕,等一會一切都掀開,他倒是要看看譚氏還有什麼話要說。
譚氏抿着脣,蒼白着臉,但是神情卻極爲堅定。
蕭明瑜暗道不好,譚氏這是有了後招。看看四房的表現,已經開始爲大筆的銀子失去了理智,就一個勁的要扳倒大房。至於謝氏,蕭明瑜悄聲來到謝氏身邊。壓低聲音說道:“二伯母好手段。這樣一來,這一次大房是在劫難逃。”
“此事好說。明瑜,你們五房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謝氏笑着。
蕭明瑜也跟着笑了起來,“五房的事情就不勞煩二伯母操心。我只是很想問問,二伯母這麼處心積慮的挑起我們西府的矛盾,將我們西府鬧得雞飛狗跳,二伯母能有什麼好處?二伯母不擔心二伯父的安危嗎?二伯父如今可在牢獄裡,不趕緊拿錢去將人撈出來,二伯母又想做什麼?”
謝氏笑道。“明瑜,你的疑心病還真重。東府沒錢,只能靠着西府,這個你不知道嗎?哦,對了,你可能真的不知道。生意上的收益,每個月都會拿出一部分送回來,你知道嗎。那筆錢是東府和西府共同所有,只是暫時存放在你們西府。每年到了年底算了賬後,纔會將屬於我們東府的那一份交給我們東府。明瑜,你說我們東府能有錢嗎?就算有錢,也比不上你大伯母有錢啊。你說是不是?”
蕭明瑜皺眉,“財帛動人心,面對那麼多銀錢,二伯母也很動心吧。若是大房就此垮了,規矩上頭是不是也該趁勢改改。比如銀錢交給你們東府保管。或者每個月都要分一次銀錢。甚至礦場也要交給東府來打理。”
“明瑜,你要知道我們都是蕭家人,我們只做對蕭家有利的事情。”
“真的嗎?”蕭明瑜看着謝氏真誠的眼睛,根本就不相信。的確是要做對蕭家有利的事情。但是那是對東府有利的事情。而非是對西府有利。蕭明瑜從謝氏這裡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蕭明瑜乾脆放棄。開始關注起具體的事情來。
蕭老太太問劉管事,“府中到底該有多少銀錢,現在庫存還有多少?劉管事你管着賬房,這些該很清楚吧。”
劉管事偷偷瞥了眼譚氏,見譚氏衝他點頭。劉管事這才說道:“回稟老太太,府中應有庫存銀兩二十萬三千五百六七十兩。本來上個月是有將近四十萬兩的,不過老爺子提了一半走,具體做什麼,小的也不清楚。”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行了,零頭不用說。那裡說府中實際有銀兩多少?”
“回稟老太太,府中實際有銀兩有九千七百兩左右。這是賬本,請老太太過目。”
蕭老太太翻開賬本隨意看了看,然後抄起賬本,狠狠的丟在譚氏的臉上。“你這是這麼管家的?老大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是我待老大一直如己出。因爲你是老大的媳婦,我對你也是處處縱容。對老四媳婦老五媳婦,都沒有對你那麼好。老爺子當初讓你管家,老身可有說過一個不字?讓明琿接管我們蕭家西府的生意,老身可有說過什麼?老四一輩子沒件正經事情做,老身也從不曾在老爺子身邊抱怨一句。老身就想着家和萬事興,只要你們大房能當好我們蕭家這個家,就是全都交給你們大房,老身也不會有一句閒話。可是你都做了什麼?二十萬兩的銀子,結果只剩下一萬兩。說吧,剩下的銀子都去哪裡呢?”
譚氏顯得很狼狽,被老太太丟賬本,真是奇恥大辱。譚氏抿着脣,似乎還沒想好要不要將具體的事情說出來。
蕭茂楊則說道:“老太太,何必同她那麼多廢話,直接報官得了。”
“家醜不能外揚,不能報官。”蕭茂恆急切說道,“老太太,賈嬤嬤是大嫂身邊的心腹,大嫂的事情賈嬤嬤肯定知道。要不兒子這就讓人將賈嬤嬤綁了過來。讓人用刑,什麼都招了。”
“不需要。”譚氏冷冷的說道,“老太太想要知道什麼,直接問我就是了。”
蕭老太太冷笑,“好,這可是你說的。那你來告訴老身,剩下的十九萬多兩銀子去了哪裡?現在可就等着用這些銀子來救人,你說是不交出來,老身讓你拿命去抵。”
“錢都在外面。”譚氏聲音顯得很平靜,已經過了最初的慌亂,“其中八萬兩就放在匯通錢莊,錢莊每個月都會給一筆月息。另外十多萬兩則是放在孫成安那裡。”
“你這個貪財鬼,老身打死你這個狗東西。”蕭老太太被氣狠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可是依舊擋不住蕭老太太想要打死譚氏的慾望。
蕭明楨急忙攔住,“老太太息怒。我娘知道錯了。如今府裡出了事情,急着用錢。要緊的是將外面的錢拿回來。老太太打死了我娘,那些錢人家可能就不認賬了。”
蕭老太太氣呼呼的。謝氏生怕不夠熱鬧,大皺眉頭說道,“孫成安,是不是成安賭坊的老闆?大嫂交友可真廣闊,連賭坊都有交情。大嫂將我們蕭家的銀錢放在賭坊,也是爲了得到更多的利息錢吧。賭坊給大嫂的利息是多少?三釐,五釐,還是七釐。賭坊收益那麼高,一定不會吝嗇給大嫂利息錢的。不知大嫂做這個做了幾年,這幾年的收益如何?大嫂一個人吃肉,連肉湯都不肯分給大家,大嫂這麼做也就難怪今日大家都要討伐大嫂。大嫂好自爲之吧,哎,我真是擔心啊。孫成安那人就是個老混子,你們說成安賭坊會不會賴賬。”
顯然事先謝氏已經打聽清楚了一切,不然也不會次次命中譚氏的命脈。
“大嫂,你是想害死我們蕭家嗎。你一個內宅婦人,也是中州地界的體面人。你盡然不顧臉面,不顧蕭家的名聲,同賭坊的人來往。大嫂,你真是太讓人不齒。此事我一定要告知大哥,讓大哥來處置你。”蕭茂楊一聽到賭坊兩個字,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蕭茂恆點頭,“的確該告訴大哥,大嫂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沒資格再管家,更沒資格做我們的大嫂。老太太,兒子以爲應該即刻奪了大嫂管家的權利,讓大嫂將賬本還有鑰匙都交出來。不能再讓大嫂胡來,也絕對不能姑息大嫂的所作所爲。”
蕭老太太剛想答應,譚氏卻冷笑起來。冷冷的說道:“你們要是奪了我的權利,那麼那十九萬多的銀兩,就一文錢也拿不回來。你們想要拿錢去救人,做夢吧。”
“你,你這個毒婦。你想做什麼?”蕭老太太厲聲質問。
“老太太,兒媳尊重你,兒媳不想做什麼。兒媳管家,這是老爺子親口說的。兒媳的確是做錯了,可是該怎麼處罰兒媳,要不要奪了兒媳的管家權利,那也是要老爺子說了算。至於老太太還有其他人,你們說了不算。”譚氏發起狠來,狠狠的捏準了衆人的命脈。
蕭老太太氣的不行。“老大媳婦你別忘了,明琿還在牢裡。你不爲全家人着想,難道你連你兒子也不要了嗎?”
譚氏木着一張臉,“兒子我要,不過就是讓明琿在牢裡多受幾天苦。我想明琿一定能體諒我的難處。”
蕭老太太問道:“那你到底想怎樣才能將錢交出來?”
蕭茂恆大叫,“老太太,不能同大嫂妥協。她就是認準了我們不敢動她,她纔敢有恃無恐。此事絕對不能姑息。”
譚氏笑了起來,“四老爺,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有恃無恐。四老爺要做孝子,就要將老爺子救出來。四老爺這麼逼我,難道是不想救老爺子嗎?”
蕭茂恆愣住。
“大嫂難道不想救老爺子嗎?”韓氏問道,“大嫂也是蕭家媳婦,老爺子要是折在裡面,別說十幾萬兩,就是一百萬兩,也救不了大嫂的性命。大嫂你這是在賭博,我建議大嫂不要做糊塗事情。當然,大嫂想要等老爺子出來,再說處置的事情,這一點老太太肯定能答應你。只是老太太答應你後,大嫂能夠遵守承諾,將銀錢都要回來,好讓我們去衙門撈人嗎?大嫂要求別人的同時,是不是也該做出一點保證。蕭家這個時候的確是急需用錢,但是不過是十幾萬兩,我想四處湊一湊肯定能夠湊出來。屆時,大嫂可就沒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衆人都等着譚氏做出決定。蕭明楨衝譚氏搖頭,勸譚氏不要冒險。事情既然已經敗露,不如配合大家,先將人撈出來。等到人出來後,剩下的事情再說不遲。
譚氏咬牙,說道:“行,我今日就可以叫人去收銀子。不過你們不要太想當然。孫成安那裡,少說也要三兩天才有可能將銀子拿回來,說不定還不能全部拿回來。至於外面的印子錢,都還沒到期。沒辦法拿回來。”
韓氏說道:“沒到期沒關係,只要大嫂不收利息,我想那些人巴不得快點將銀子還給大嫂。這就要看大嫂有沒有壯士斷腕的決心。究竟是人重要還是區區一點利息重要。”
譚氏憤恨,“五弟妹站着說話自然不嫌腰疼。幾個月的利息,少說也有一萬來兩,說不要就不要。五弟妹好大的手筆。”
廖氏倒吸一口冷氣。忍不住算起這幾年來譚氏私下裡的收益。不算不知道,一算,廖氏是羨慕嫉妒恨。簡直是恨不得扒了譚氏的皮。
韓氏不客氣的說道,“放印子錢得來的利息,本來就是不義之財,大嫂就不怕有報應嗎?大嫂不要那些利息錢,大嫂只看到自己的損失,怎麼不想想這也是在爲你積福。你這是在救人,不光是救我們蕭家的人,更是在救無數的人。積福的事情,難道大嫂就那麼不屑去做嗎?大嫂,現在你還在計較那點利息錢,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錢在重要,也沒有人重要。希望大嫂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救人要緊。”蕭老太太拍板。臉色陰沉,目光陰毒的看着譚氏。“老大媳婦,不收利息,你放出去的那些印子錢,多久能夠全部收回來?”
“兩天。”譚氏肉痛,心都在滴血。面上還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來。“我可以保證在三天內收回大部分的銀錢,不過在老爺子出來之前,誰都不準動我。誰敢動我,或者動我身邊的人,甚至去大房搜查的話,那就別怪我撕破臉面,大家來個同歸於盡。還有,我收回來的錢全部交給明楨保管。除了明楨外,我誰都不相信。你們要是答應我,我現在就吩咐人去收錢。你們要是不相信我,那就拖着。反正我現在也不在乎。”
純粹就是無賴行徑。可是如今誰都拿譚氏沒辦法。韓氏之前說的大家湊錢,說的輕巧,怕是十天半月都湊不到那麼多銀錢。唯獨可期待的就是譚氏手裡捏着的那些銀錢。衆人投鼠忌器,不得不妥協。
蕭老太太拍板,“行,老身答應你。老身不會動你。茂恆同茂楊更不會胡來。收回來的錢就放在賬房,由賬房同明楨一起看管。期間誰都不準進入賬房。明楨還有劉管事你們二人就住在賬房內,看好了銀子。要是少一文錢,我就找你們二人的麻煩。”
“老太太放心,孫兒一定不會辜負老太太。”蕭明楨鄭重承諾。
蕭明楨回頭對譚氏鄭重點頭,希望譚氏能夠放心。譚氏怎麼能夠放心。這會大家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動她。等到老爺子回來後,沒人會在怕她,老爺子一巴掌就能將她拍死。不行,她必須想個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
蕭老太太又朝謝氏看去,謝氏當即表態,“大伯母放心,今兒我就讓人將銀子送過來。不過我們東府財力有限,只能給兩萬兩,還請大伯母見諒。”
“你們東府有錢的很,二嫂只出兩萬兩,難道在二嫂眼裡,蕭二老爺只值兩萬兩銀子嗎?”廖氏陰陰的說着。
謝氏笑道:“四弟妹誤會了,我們東府有錢那也是我家老太太和老爺子的私房銀子,我做兒媳婦的怎麼敢動。再有就是大嫂拿走的那十幾萬兩銀子,其中有一部分還是我們東府的。我們東府大度,不同大嫂計較。什麼利息錢我們也不要。屆時花了多少銀子,直接從我們東府的那一份里扣就是了。四弟妹,你看如此處置你可滿意?說我們東府吝嗇,那可就是冤枉了人。”
廖氏無話可說,哼了聲,沒再說話。
謝氏福了福身,“大伯母,事情已經有了章程,那侄兒媳婦就先回去預備着銀子。剩下的事情就需要大伯母操心了。”
“老二媳婦,辛苦你跑一趟,去吧。”
“那侄兒媳婦就先走了。”
衆人都散了,廖氏同蕭茂恆回到四房,廖氏滿心不甘心的說道:“就這麼算了,就這麼放過大嫂,這也太便宜她。老爺,你可要想個辦法。大嫂做出那樣的事情,若是這次都打不死她,以後就更沒機會了。”
蕭茂恆一點都不擔心,“放心吧,老太太動不了大嫂,等老爺子一出來情況就不一樣了。對了,你說大嫂這麼大的手筆,怎麼事先我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大嫂這事情做的可真夠隱秘的。虧得二嫂得了先機,不然我們全都矇在鼓裡。”
“這有什麼奇怪的。府上被大嫂把持着,那些個做事的人,還有管事們,幾乎都是大嫂安排的人。我們除了在自己的院子裡蹦外,到了外面,就成了瞎子聾子。再說了,這樣的事情,自然只有少數的心腹纔會知道。我們撬不開那些人的嘴巴,自然無從得知消息。而且大嫂慣會粉飾太平,府裡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人人都當她是個能幹的。哼,她是能幹過頭的,竟然敢在外面放印子錢。這要是在京城,御史立馬就要參大老爺一本。大老爺那官職,我看都未必能保得住。”
蕭茂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看大嫂明顯不甘心,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就如老爺說的,等老爺子一出來,哼,我看大嫂還怎麼蹦。奪了她的權利算是輕的。”廖氏冷哼一聲。
心腹丫頭進來稟報,“啓稟老爺太太,大太太身邊的賈嬤嬤來了。說是替大太太傳幾句話。”
廖氏同蕭茂恆面面相覷,譚氏這動作可真夠快的。“去,將人請進來。我倒是要看看大嫂還有什麼花招可耍。”
賈嬤嬤進來,沒說廢話,直接放上一萬兩的銀票在桌子上。
廖氏大皺眉頭,“想幹什麼?賄賂我們?大嫂想的未免太簡單了。”
賈嬤嬤絲毫不懼二人,又將銀票收起來。蕭茂恆大皺眉頭,“喂,你這死老婆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賈嬤嬤板着臉說道:“我家太太說了,這一萬兩是買四老爺還四太太一個承諾。等老爺子出來後,希望四老爺同四太太能夠對大房冰釋前嫌。以後大房有的好處,自然不會少了四房。”
“哈,我當是什麼事,原來大嫂還抱着妄想,想要繼續管家。你告訴她,她就是做夢。大房趕緊收拾收拾,將鑰匙還有賬本交出來。我可是等着管家。”廖氏冷笑一聲。
賈嬤嬤不爲所動,“四太太,我家太太讓奴婢問四太太一句話。這個蕭家四太太管得了嗎?四太太手裡有幾個能用的人?四太太就算管了家,能指使下面的人做事嗎?我家太太當家,一年少說也能給四房三五千兩。四太太自己當家,只怕一年的收益也就三四千兩而已,還要擔着各種風險,還要勞心勞力,四太太覺得值得嗎?不如讓我家太太繼續當家,或者讓大少奶奶管家也行。只要還是大房管家,就能保證每年給四房不少於三千兩的好處。”
“六千兩。”蕭茂恆開價。
廖氏瞪了眼蕭茂恆,“老爺糊塗。賈嬤嬤你不用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你說的對,我是沒幾個可用的人,可是隻要等我管家,我就將那些不聽話的人全都換掉,一個個的換上我能放心使喚的人。我就不信,到那時候,我一年沒個一兩萬的進賬。大嫂是能幹,可是我也不比大嫂差太多。嬤嬤請回吧,我們四房是絕對不會妥協的。你趕緊回去,讓大嫂趁早死了那條心。”
賈嬤嬤看着蕭茂恆,蕭茂恆猶豫了一下,連連搖頭,“我之前說的是胡話。聽四太太的,她說的對。我們四房有能力,幹嘛要拿你們大房的銀子。”
賈嬤嬤並不氣餒,而是繼續遊說道:“這一萬兩不過是我們太太的一點誠意。我們太太說了,只要四房肯答應,我家太太就將近兩年放印子錢的收益分三成給四房,如何?三成的利息錢,可不少了。想必死太太同四老爺心頭都有一筆賬吧。”
蕭茂恆心動,三成的利息錢,少說也有兩萬來兩。蕭茂恆望着廖氏,廖氏大皺眉頭,“你們還打算給五房?”
“當然。我們必須取得四房同五房的同意,如此我家太太才能繼續掌控蕭家,才能夠給四房年年送錢。四太太四老爺,我家太太表現出絕大的誠意,難道你們還要拒絕嗎?”賈嬤嬤篤定的看着兩人。她相信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豐厚的條件。
雖然這樣做,一次性會損失很多銀錢,但是隻要大房還在掌管蕭家,這些錢遲早都能找補回來。
蕭茂恆心動,廖氏卻在猶豫。蕭茂恆想要答應下來,廖氏卻拉着蕭茂恆,不讓蕭茂恆表態。“賈嬤嬤,此事我們一時還不能決定,需要商量一下。改天吧,過個兩三天,我們再回復,如何?”
賈嬤嬤看了眼兩人,知道此事不能強求,於是點頭,“行,那奴婢就先告退。”
蕭茂恆不滿,“你做什麼攔着我?”
“老爺,三萬兩聽起來很多,可是隻要我們四房掌了權,不過就是三兩年的事情。區區幾萬兩就想讓我們四房鬆口,大房打的好主意。老爺,我們可不能上當。”
蕭茂恆咬牙,不滿,“你確定你能掌權?你確定你掌權後,一年能弄個一兩萬?”
“老爺,大嫂做的這些事情,換做那些規矩森嚴的書香門第,早就給浸豬籠,哪裡還輪到大嫂在這裡蹦。等老爺子出來後,大嫂肯定沒有機會再掌管蕭家。屆時老爺子肯定需要找人替代大嫂。五房住在城裡,五弟妹要守在五弟身邊,自然就被排除。如此一來,就剩下我們四房。除了我們四房還能有誰?真的以爲陸四就能管家嗎。不說別的,如今陸四懷了身孕,單是這一點,陸四就不可能管家。而且老爺子這樣做也不能服衆。爲了安撫大家,必須由我們四房出面來管家。”
廖氏侃侃而談,說的這些也都算是有道理。蕭茂恆有些心動。這麼說起來,四房十有八九能掌權。
蕭茂恆激動的問道:“你說要是我們四房掌權,一年能弄多少銀子?”
廖氏笑了起來,她知道蕭茂恆心動了。“老爺,先不說外面的。光是內院外院採買這一塊,照着府中以往的開銷來算,一年下來,少說也有七八千兩。這還是採買上頭的。廚房那裡也是能做文章的。還有迎來送往,舉辦宴席,這些都是摟錢的好機會。七七八八的算下來,一年上萬兩肯定沒問題。”
“大嫂可真夠狡猾的。這些年下來,不知道她私下裡到底貪了多少銀錢。”蕭茂恆表情憤恨,羨慕嫉妒。
廖氏冷哼一聲,“何止。她拿着我們蕭家的銀錢在外面放印子錢,還同賭坊合作。這些加起來一年少說也有好幾萬兩銀子。我就說,當初老爺子同老太太要回中州養老,大嫂不留在京城陪在大老爺身邊,巴巴的帶着孩子回來,也不怕狐媚子將大老爺的心勾走了。原來全是衝着那些銀子來的。在大嫂心目中,果然還是銀子最重要。她是情願多添幾個庶子庶女也不願意放棄能輕鬆到手的銀子。只怪我眼界淺薄,以前竟然沒看出她的險惡用心。還真當她是替大哥回來孝順老爺子和老太太。呸,是我瞎了眼。老爺,這次大好的機會,我們一定不能錯過,老爺可不能因爲區區一點銀子就放棄了大好的機會。那樣可就如了大嫂的願。”
蕭茂恆鄭重點頭,“你放心,我不會再被大嫂蠱惑的。”
廖氏放心下來,只要蕭茂恆肯同她一條心,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賈嬤嬤出了四房,就直接去五房見韓氏。如同之前一樣,賈嬤嬤直接甩出五千兩銀子在韓氏面前。賈嬤嬤心裡頭有些看不起韓氏還有蕭茂楊。用譚氏的話來說,這兩口子都有一個臭毛病,就是不合時宜的假清高。
果然韓氏見了銀子,那臉色就變得極爲難看,好似是被人侮辱了一樣。“嬤嬤這是什麼意思?不管你要做什麼,銀子先收回去。”
“五太太,這些都是我家太太的誠意,就是爲了買五太太一句話。只要五太太肯既往不咎,支持我家太太,過後還有好處送上。”
韓氏冷笑起來。在門外偷聽的蕭茂楊忍不住了,衝了進來,抓起桌子上的銀票,一把甩在賈嬤嬤的臉上,“給我滾出去。竟然敢拿銀子來收買,你將我們五房當做什麼呢?滾出去,不知廉恥,不知悔改的東西。回去告訴大嫂,就憑她這般作爲,我是絕對不會與她爲伍。你讓她打消癡心妄想。敢拿蕭家的銀子去放印子錢,就要有膽子承擔後果。還有,你回去說清楚,我已經給在京城的大哥去了信,大嫂的所作所爲,我都寫在信上。屆時我倒是要看看大哥究竟還有什麼話可說。”
賈嬤嬤變了臉色,“五老爺,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五老爺將事情做絕,就不怕將來求到大房。”
“我就是求到你們大房,也不會去求大嫂。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不知悔改就算了,竟然還敢拿銀子賄賂。既然這麼有錢,怎麼不拿出來,用來撈人,無恥。”蕭茂楊氣的漲紅了臉。可以說,在某些方面,蕭茂楊還是具有很強的是非觀和道德觀。譚氏的作爲,對於蕭茂楊來說,是絕對不能忍的。
韓氏站出來,“老爺息怒。賈嬤嬤,這些銀子麻煩你都拿回去。我們五房不缺銀子用。大嫂要做什麼,我們不干涉。但是想要我們五房站在大房這邊,出手幫忙,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若是大嫂問起,你就替我問問她,這些年來五房同大房的矛盾,難道大嫂全都忘了嗎?行了,賈嬤嬤請走吧。你若是上門來說說話聊聊天,我是歡迎的。既然你是來送錢的,我們也只能不客氣的對待。”
賈嬤嬤收好銀票,冷笑一聲,“五老爺同五太太高風亮節,奴婢佩服。不過五老爺同五太太想的未免太簡單了一點。你們可知,四房那邊已經動心了。說不定明兒就會答應下來。有了四房的支持,有沒有你們五房又有什麼關係。”
“無恥,滾,給我滾出去。”蕭茂楊無法忍受,若非賈嬤嬤是女人,他早就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