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大比之年,蕭明楨,韓湘韓湛韓澈都紛紛下場。蕭明瑜一直在關心此事。會試四人都中了,更了不起的是韓湘高中榜首,成爲這一年的會元。衆人紛紛上門道賀。蕭明瑜不顧大着的肚子,也親自出席了韓家的酒席。會試過後就是殿試,只要不出意外,凡是會員都會成爲進士。所以這四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進士,只看各自的名次如何。
殿試只有一天的時間,成績也很快出來。韓湘再次高中榜首,被景福帝親自點爲狀元。對此,衆人無疑義。韓湘二十幾歲的人,因爲之前被韓閣老壓制着,一直不曾科舉出仕。多年的蟄伏和歷練,讓韓湘的文章更加老練,也更得皇上和大臣們的心思。至於韓湛同韓澈,也同被點爲二甲進士,名次都在前三十名內。本朝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是能做到部堂高官和內閣成員的人,科舉排名無一不是在頭三十名之內。上百年來,沒有例外。三十名之後,根本沒機會進入這個頂尖的層次。別說能力不能力的,吏部和皇帝在選派官員的時候,也是極爲看重這個科舉的名次。名次在先,能力在後,如此纔有機會成爲部堂高官和內閣大佬,纔有可能被朝中的大佬們關注留意,額外的照顧和提拔。也就是說,韓家三兄弟,已經拿到了成爲頂級高官的門票,至於將來前程如何,就看各人的造化了。不過以韓家的家世,只要韓家不倒,只要韓家不犯抄家殺頭流放的大罪,這三兄弟的前程都是不可限量,至少有一人能夠出來,鼎立門戶,讓韓家繼續屹立在京城,成爲當之無愧的讓人稱羨的大家族。
韓家一時間風頭無兩,一門三進士,這是何等的風光。韓閣老同韓士林還有遠在廣東的韓士卿都高興壞了。這種高興是光明正大的,不會被任何人詬病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大肆的慶賀,大肆的宣揚。景福帝對此並不在意,這樣的好事,景福帝也樂意多一點,從而說明在他的治理下,這個國家的百姓,這個國家的學子,這個國家的文風都是蒸蒸日上的。
至於蕭明楨,則沒有韓家幾兄弟那樣的好運。不過也添爲二甲進士,只不過名次在一百名之後。名次雖然不好,但是還是有考取庶吉士的機會。
蕭明楨中了進士,譚氏揚眉吐氣。大兒子讓她傷心半死,女兒也讓她操碎了心,好歹二兒子爭氣,總算中了進士。譚氏心裡頭還有些後悔,給蕭明楨說親早了點,要是等蕭明楨中進士後再說親,別說官家嫡女,說不定勳貴家的女兒也能娶進門來。
譚氏人老了,成了家裡的老太太,這脾氣也見長,上面沒人壓着,自然不用看人的眼色,故此也無需再掩飾內心的情緒。當着蕭明楨和兒媳婦的面,譚氏就流露出一點這麼個意思來,蕭明楨當場氣的扔下筷子,一臉的不快。
陸四趕緊表示用完了,急忙退下。至於孫氏,一臉平靜,彷彿沒聽出譚氏話語中的意思一樣。
蕭明楨是大皺眉頭,“娘身體不舒服,還是少說兩句吧。家裡的事情,娘就別操心了。”
譚氏不高興,“怎麼,如今我是連說幾句都不行了嗎?果然是要做官老爺的人,這脾氣就是同以前不一樣。”
蕭明楨忍着怒氣,不想同譚氏吵鬧,“娘,兒子約了人,這就要出門。娘繼續用飯,兒子先告辭了。”
孫氏也趁機告辭。
譚氏見一桌的人瞬間都散了,也氣的摔了筷子。這個家還有沒有她這個老太太說話的餘地,抱怨兩句就被自己兒子甩臉子,這還得了。蕭明琦之前沒吭聲,這會才勸譚氏,讓譚氏少說兩句。如今府裡是蕭明楨當家,蕭明楨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認真,做人認真,做事情更認真。譚氏在蕭明楨面前說這樣不得體的沒良心的話,簡直就是找不自在。
譚氏就跟蕭明琦哭訴,說她這個老太太沒地位,兒媳婦都不尊重她,如何如何,又說還比不上蕭老太太的風光。蕭老太太做老太太的時候多風光啊,換做她,竟然被自己的兒子甩臉色。
蕭明琦就勸道,“娘這話說錯了,四叔沒出息,自然沒底氣在老太太面前甩臉子。至於五叔,那脾氣孤傲的很,老太太也從來不再他面前說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至於父親,父親在老太太面前甩臉子的事情還少嗎?女兒都親眼見過好繼回。”
譚氏敲了蕭明琦一拳頭,“你這死丫頭,你到底替誰說話?”
蕭明琦就說她是爲了道理說話。誰有道理,她幫誰。見譚氏不依不饒的,蕭明琦就說些笑話逗譚氏開心,譚氏的心情這纔好了點。之後,譚氏就張羅着請客的事情。蕭明楨中了進士,雖然名次很一般,可是這也是蕭家上下的大喜事,所以一定要慶賀。對此,蕭明楨沒反對。就當是藉此機會多結交一些關係,將來進入官場,說不定能用上。
蕭茂林也寫信回來,將他當年在京城經營的一些老關係,都介紹給了蕭明楨,讓蕭明楨好好用用,將這些關係都延續下去。對於蕭茂林自己經營的關係網,蕭明楨有些警惕。蕭茂林這人做官太圓滑,同他交好的人,必然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所以蕭明楨都是有選擇性的同這些關係來往。
蕭家大房宴請客人,蕭明瑜沒去,只是派人送了豐厚的賀禮。對此譚氏又有些意見,覺着蕭明瑜如今身份不同了,也看不起這些親戚了,所以纔不肯上門。不然爲何韓家那裡蕭明去去得,蕭家大房這裡就來不得。難不成蕭家大房氏洪水猛獸嗎?
蕭明楨不想同譚氏說這個,鬧心,乾脆起身離去。只讓蕭明琦陪着譚氏。蕭明楨也發覺,譚氏沒事情做了後,這脾氣是越來越怪異,芝麻大一點的事情也要拿出來說說。像是這一次蕭明瑜沒來,蕭明瑜事先都有派人解釋過,身子笨重,不宜出門。周乾也不肯讓她出門。上次去韓家,那次韓家是小小的擺了個宴席,都是韓家自家人坐在一起吃喝。蕭明瑜去,也不擔心有人衝撞了,影響到胎兒。這次蕭家的情況同韓家那次根本不同,蕭家這次請客,來的人很多,坐了二三十桌。這麼多人,別說是蕭明瑜,就是蕭明楨自己都怕有人會衝撞到蕭明瑜,出了事情可負責不起。
所以對於譚氏的抱怨,蕭明楨都不想理會的。因爲說了這些理由,譚氏也聽不進去,她是認定了自己的觀點,就不願意再改變。這讓蕭明楨覺着很累。同時又聯想到蕭明琦,蕭明琦合離回來,也不是沒好處,至少能夠幫着他勸着譚氏,陪着譚氏說話解悶。
譚氏被蕭明琦領着,注意力轉到了別的客人身上。譚氏突然想起來,不如在這些賓客裡面好好相看一番,看能不能替蕭明琦找一個二婚對象。蕭明琦一得知譚氏的心思,頓時就不高興了。“娘就別瞎操心了。女兒如今一個人過的很好,什麼二婚不二婚的,女兒不要。娘不要再說了,女兒都打定了主意。要是娘嫌棄女兒在孃家礙眼,女兒就搬到別院去住。”
“死丫頭,老孃一心爲你打算,你竟然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提起拳頭就朝蕭明琦打去。
蕭明琦纔不會乖乖捱打,跳了起來,同譚氏理論了幾句。見譚氏聽不進去,蕭明琦也不說了,直接出門去了。
不說更年期到來的譚氏如何的作,如何的折騰自己的子女。就說蕭明瑜這裡,肚子漸漸大了起來,身上的負擔也越來越重。不過胃口還算不錯,吃的下,喝得下,臉頰都圓潤了一圈。蕭明瑜檢討了一番,就算氏懷孕了,在吃的方面還是需要剋制一二。可別孩子還沒生下,人就胖成了一個球。
墨四就在一旁打趣,說蕭明瑜就是一天吃十頓,也不可能胖成一個球,最多就是豐滿一點而已。
對於這樣的甜言蜜語,蕭明瑜自然是嗤之以鼻。她豈能被這樣的言語打敗,放開了肚皮去吃。真要這麼做,那絕對是傻透了,成爲一孕傻三年的典型代表。不過如今蕭明瑜吃的也不少,秉着少吃多餐的原則,一天少說也要吃五餐。
蕭明瑜捏捏自己的臉頰,離着預產期還有三四個月,這是不是吃的太多了點。左看右看,的確是圓潤了一圈。好在臉上沒有長斑,不至於變成醜八怪。蕭明瑜脫下褂子,天氣還不算炎熱,可是蕭明瑜卻覺着很熱很熱。果然孕婦的體溫都比常人要高一些。
掀起衣服,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孕像明顯,肚子隆起。將手放在肚子上,輕輕的撫摸,圓滾滾的。這不敢想象,原本平坦的腹部,竟然會變得這麼大。等到生的時候,肚子還會比現在更大。蕭明瑜有些愁苦,她不想長妊娠紋,可是總不能故意限制孩子的生長。那樣的事情蕭明瑜可做不出來。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吃的多了些。
周乾一進房門,就見到蕭明瑜這個樣子。頓時笑了起來。走上前,蹲下身,耳朵貼在蕭明瑜的肚子上,聽了聽動靜,“小傢伙還在睡覺嗎?”
蕭明瑜點頭,“上午鬧騰了一回,這會正在休息。”
周乾笑了起來,“瞧你愁眉苦臉的,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蕭明瑜哀嘆一聲,“長康,我現在是不是胖了很多?”
“哪有?本王覺着你還是太瘦了點,還該多吃。”
“再吃真的要胖成一隻豬了。而且太胖了,不好生孩子。而且還容易難產。”蕭明瑜微蹙眉頭說道。
周乾一聽可能難產,頓時改了口,“那就不吃那麼多,每天少吃一兩頓。”
蕭明瑜將身體靠在周乾的身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上面,說道,“我也覺着該少吃一點。如今廚房整個白天都沒斷火的,一直都在給我準備吃食。那麼多吃的,我一人如何吃的下。我打算沒餐的分量都要減少一點,每日也要多多散步,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總是躺着或者坐着。”
“此事還是先詢問御醫吧。咱們聽御醫的安排。”周乾溫柔的建議。
蕭明瑜聽取的建議,又關心起來,“長康最近很忙嗎?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了。”
周乾嗯了聲,“父皇最近又加派了差事,所以忙了點。不過你放心,本王每日都會早點回來,不會讓你擔心的。”
蕭明瑜笑笑,她不擔心周乾,她唯獨擔心的是景福帝又出什麼幺蛾子。反正景福帝那人在蕭明瑜的心目中,就是一個沒有信用的沒有節操的人,對於這樣的人,實在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天氣越來越熱,蕭明瑜是孕婦,本來體溫就高一些,有些不耐熱。天氣一熱起來,蕭明瑜更是受不了。想要喝冰鎮的東西,可是御醫不同意,說孕婦都不許喝冰鎮的東西,小心身體留下毛病。蕭明瑜翻了個白眼,她想起上輩子的時候,看到許多的孕婦夏天吃冰激凌,怎麼沒人說有問題。
不過御醫發了話,下面的人都是堅決執行。不給蕭明瑜吃冰鎮的東西就絕對不給。不僅冰鎮的食物被剝奪,就是冷的食物也不行。什麼冷開水啊,什麼性冷的水果啊,凡是這樣的統統都不能出現在蕭明瑜的眼前。
蕭明瑜覺着很苦逼,在韓氏來看望她的時候,蕭明瑜就同韓氏訴苦。
韓氏只覺好笑,“你這孩子,大家都是在爲你的身體着想,你怎麼儘想着吃的。”
“娘又不是不知道,女兒實在是熱的受不了。你看看,這才坐下多久,女兒這額頭上就全是汗水。還有身上,不要半天,就得換一身衣服。不然全身汗溼溼的,難受的要命。”蕭明瑜小小的抱怨道。
韓氏仔細看了看,蕭明瑜出汗的確很多,“你這情況倒是少見,以前也見出汗厲害的,可是也沒你這麼嚴重。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這是正常現象,無需擔心。只是如此一來,每日都要喝許多的水,連帶着入廁的次數也多了許多。女兒如今過的日子真的是苦不堪言。真沒想到懷孕的日子竟然這麼痛苦。娘,你生了我們姐弟五個,你是怎麼過來的,女兒這頭一次體驗,就覺着懷孕太苦了,要是有可能的話,以後可別再受這苦。”蕭明瑜果然一臉苦兮兮的模樣。
韓氏笑了起來,“你啊,所謂十月懷胎,豈能輕鬆。慢慢來吧,稍微忍忍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等你將孩子生下,親眼看到孩子的時候,你就知道爲了孩子受再大的苦也是值得的。等過了兩年,不用別人提醒,你自己都想着要多生兩個孩子出來。”
蕭明瑜吐吐舌頭,“女兒還沒到那個階段,真的是無法體會。不過大家都這麼說,想來肯定是有道理的。”
“自然是有道理,你安心養胎,不要這麼焦躁。正所謂心靜自然涼,放寬心,日子自然沒那麼難過。”
蕭明瑜點點頭,“女兒聽孃的,不過娘以後可要多多來看望女兒。”
“放心吧,娘一直惦記着你。”
天氣越來越熱,已經到了酷暑。蕭明瑜的日子更加難受,先是腿水腫的厲害,過去的鞋襪都不能穿了,全都換成大了兩碼的鞋子。衣服也都全部重新做,都是極爲寬鬆的。再有就是,蕭明瑜的臉上起了點斑,不明顯,卻也讓蕭明瑜不高興了兩天。再有身子笨重,走路睡覺翻身,很多時候都是一種負擔。而且看着碩大的肚子,蕭明瑜總覺着自己好醜。好在飲食合理,身體並沒有太過發胖。而且也沒有出現妊娠紋。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即便身子笨重,即便每日都想躺着不動,蕭明瑜還是堅持每日散步。並且隨着預產期的臨近,散步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周乾每天都儘量早點回家,實在是做不完的差事,要麼留到第二天,要麼就是丟給下屬去辦。總之,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蕭明瑜和肚子裡的孩子重要。
周乾每日回家,都要陪着蕭明瑜用飯,陪着蕭明瑜散步。見蕭明瑜懷孕如此辛苦,周乾很是不忍心了。動情的說道,“以後我們不生了,就要這一個。”
蕭明瑜笑道,“胡說。我們早就約定了,少說也要生三兩個兒子才能罷手。王爺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給我潑冷水,不然我會沒力氣的。”
周乾心疼的看着蕭明瑜,“懷孕如此辛苦,生的時候更是危險重重,本王真心捨不得。”
“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我的身體比很多人都要好,我就不信別人都行我卻不行。長康放心吧,這個情況不過是暫時的。生之前都會這樣,畢竟孩子大了,身體負擔也大了。等到下個月生下孩子後,我也就能輕鬆了。所以現在你要做的是給我打氣,給我信心,而不是給我潑冷水。”
周乾只能沉默,繼續陪着蕭明瑜散步。
洗漱沐浴上牀歇息,周乾見到蕭明瑜腫起來的腿腳,乾脆揉了起來。蕭明瑜很意外,真沒想到周乾能做到這一步。就算是在現代社會,無數的男人也做不到這一點。周乾替她按摩,蕭明瑜身體上的感受並沒有輕鬆一分。可是這份心意,卻讓蕭明瑜深深感動。心裡面很滿足,很舒服,很幸福。這種美好的感覺沖淡了身體上的難受。這一晚,蕭明瑜睡得格外的安穩。就連在睡夢中也是帶着笑容的。
越是臨近預產期,蕭明瑜的心情越是不得安寧。加上天氣炎熱,整日裡都是煩躁難安。蕭明瑜覺着自己是不是得了產前綜合症。周乾不懂什麼產前綜合症,見到蕭明瑜心情煩躁,他就儘量提早回府,陪着蕭明瑜說話解悶。
有周乾陪在身邊,蕭明瑜就好像找到了一個發泄的窗口,果然心情都好了一點。
這一晚,剛剛沐浴完畢,蕭明瑜算着自己離預產期還有幾天。突然下面一溼,感覺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蕭明瑜一開始還沒反應,愣了愣,自個去了淨房,然後在醒悟過來,靠,這是羊水破了。
蕭明瑜頓時就叫了一聲,然後急忙出來,吩咐大家開始準備。
周乾一得知蕭明瑜就要生了,那是急的團團裝,一個勁的問,“怎麼辦,本王要做什麼?你要不要緊,是不是現在就要生了?”
蕭明瑜本來就緊張,再被更緊張的周乾一影響,蕭明瑜真想狠狠的給他一拳頭。反倒是蕭明瑜,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長康,你先彆着急,這會離着生孩子還早的很,你現在什麼都別做,安心的等着。不要問我問題,不要出聲,我會很煩躁。還有趕緊將穩婆還有御醫請來,產房早就準備好了,我一會直接進產房就行。”
安撫好了周乾,蕭明瑜又吩咐水仙她們,趕緊送點吃的來。趁着這會還沒發作,先吃點東西飽飽肚子。免得正式生的時候沒力氣。
別看蕭明瑜鎮定很,安排一切都井井有條。其實蕭明瑜的內心還是怕的,頭一回生孩子,還是在如此簡陋的生產技術和設施下,蕭明瑜不害怕不緊張那肯定是假的。可是這會緊張害怕全都解決不了問題,唯獨能做的就是鎮定,按照早先準備的,一樣一樣的來。
蕭明瑜鎮定的吃完一碗飯,又喝了一碗湯。這個時候穩婆也來了,御醫也被請了來。御醫先給蕭明瑜檢查身體,說是一切都好,放輕鬆,肯定能順利生產。穩婆也說蕭明瑜這一胎胎位很正,說不定明兒一早就能生出來。
蕭明瑜深吸一口氣,能夠順利生下孩子那就最好。蕭明瑜還真的怕生的時候遇到難題。
周乾心頭慌的不行,又怕影響到蕭明瑜的情緒,所以不敢表現出來。
蕭明瑜對周乾笑笑,“你在外面等着我,我很快就會好的。”
周乾一臉凝重的看着蕭明瑜,“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就大聲的叫我,我在外面聽的到。”
蕭明瑜笑笑,沒吭聲,直接跟着穩婆進了產房。開始陣痛的時候,蕭明瑜的感受並不清晰,等到後來,陣痛劇烈了,蕭明瑜才清晰的感受到那種很想死的痛。這種一陣一陣的,說不出來的感受。本能要去吼叫,似乎這樣子就沒那麼痛,孩子就會早點生出來一樣。
叫到後面嗓子都叫啞,孩子還沒生下來。本來就夠煩躁了,還聽到周乾在產房門外鬼叫鬼叫的,蕭明瑜真想拿把刀砍在周乾的頭上,讓他閉嘴,真是吵死了。蕭明瑜緊緊的咬着牙關,她不能再耗費力氣,再這麼叫下去,等到真的要生的時候,肯定已經沒了力氣。等到那時候,不是難產都成了難產。
天已經發白,不知不覺間,一個黑夜已經過去。可是蕭明瑜還沒將孩子生下來。
周乾急的團團轉,真想一腳踢翻產房的大門,親自進去看一眼。時不時的周乾都要朝裡面吼一句,“明瑜,你不要怕,本王就在門外面,你一定能夠平安生下孩子的。”
真是吵死了,蕭明瑜一臉猙獰,跟着穩婆的指揮拼命的用力。
“用力,用力,就快要生下來了。”
蕭明瑜好想罵人,半個時辰之前,穩婆也是這麼說的。她的力氣都快用完了,孩子的頭還沒看見。這生孩子怎麼這麼痛苦。啊……蕭明瑜用盡全身的力氣,只求孩子能早點出來,早點擺脫這痛苦的生孩子過程。
啊再一次用力,蕭明瑜真的是將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穩婆在耳邊大叫着,說什麼已經能夠看到頭了。蕭明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們或者是說來騙她的。她依舊在努力的用力,努力的生孩子。用着生命來生孩子。這種痛,這種苦,這種急切,蕭明瑜真的真的不想再經歷了,可是孩子還沒生下來,又能怎麼辦,繼續生吧。
用力,用力,不停的用力。之前穩婆說見到孩子的頭,果然是在欺騙她,都用了這麼多力氣,孩子還沒生下來。有那麼一刻,蕭明瑜都想放棄了,生孩子真不是人能幹的事情。可是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在最後一步停下,多不甘心啊。
即便汗水迷糊了雙眼,力氣已經漸漸流失,蕭明瑜也沒放棄最後的努力。至於產房門外周乾的叫聲,蕭明瑜只想說,男人果然不能進產房,純粹就是耽誤事情的。真是吵死人了。
哇……
小小的嬰兒聲音響起,孩子終於在力氣將要用盡的最後一刻生了出來。蕭明瑜大口大口的呼吸喘氣,她能平安將孩子生下來,她自己都覺着自己是一個奇蹟。趁着還有力氣,神智清醒,蕭明瑜虛弱的要求穩婆將孩子抱到身邊來,她要親眼看一看孩子長得是什麼模樣。孩子身上很髒,穩婆們還來不及給孩子擦乾淨,孩子身上還有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肯定是在孃胎裡帶出來的。穩婆一臉笑意盈盈,“恭喜王妃,賀喜王妃,是一個哥兒。”
蕭明瑜長出一口氣,周乾想要兒子的心願算是被滿足了。
“孩子重五斤六兩,長得同王爺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得。”
蕭明瑜睜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孩子究竟哪方面像周乾,可是任她如何看都看不出二人有任何相似的地方。蕭明瑜嘆氣,她果然是個臉盲。也有可能是穩婆爲了討賞錢所以故意這麼說。其中一個穩婆出門報信,孩子被擦乾淨,包裹起來,就放在蕭明瑜的身邊。蕭明瑜想說她要親自給孩子餵奶,尤其是第一口奶水,可是人真的太累了。盯着孩子看了會眼睛就閉上,睡了過去。
周乾不顧勸阻,衝了進來,想要迫不及待的看望自己的孩子和妻子。蕭明瑜已經睡下,周乾輕輕的撩起覆蓋住額頭的頭髮,親親蕭明瑜的額頭,又拿出手帕將蕭明瑜額頭上的汗水擦乾。然後又望着孩子。這就是他的兒子,他有兒子了,哈哈,他怎麼這麼小,臉蛋紅紅的,長得好醜。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醜的嬰兒。聽穩婆說,嬰兒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這樣,還有比這更醜的,周乾就釋然了。既然自己的孩子不是最醜的那一個,那將來肯定能長得好看。
周乾很想將孩子抱起來,想要親親他的小臉蛋,想要摸摸他,想要同他說話。可是周乾膽怯了,他怕掌握不了力道,怕將孩子抱壞了。被穩婆們嘲笑了,周乾也不在意。最後周乾在御醫的鼓勵下,在穩婆的指導下,總算戰戰兢兢的抱起了孩。那種感覺,周乾形容不出來,就好像抱起一個沉重的責任,抱起了一個充滿陽光的希望。
蕭明瑜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黑。屋裡燭火明亮,身上清爽,已經被收拾乾淨了。也從產房轉移到了臥房歇息。
蕭明瑜一轉頭就看到放在枕頭邊的孩子,還有孩子旁邊的周乾。“兒子?”蕭明瑜迷糊的問了句。
周乾俯身,在蕭明瑜嘴角落下一個吻,“是,兒子。”
“我什麼時候生的,我睡了多久。”
“孩子是巳時三刻出生,你已經睡了五個時辰。感覺好點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麼?外面準備了不少吃的。”
蕭明瑜對周乾說道,“我沒想到一覺就睡到天黑,穩婆說我這一胎生的很順利,一個晚上多一點就生出來了。這小子可將我折騰壞了。長康,你扶我起來,我想坐着。”
周乾將蕭明瑜扶起來,蕭明瑜喘口氣,“感覺還好,除了身上沒什麼力氣外,別的都還算不錯。”
周乾頓時鬆了一口氣。蕭明瑜抱起孩子,就好像是無師自通一樣,很順當的就抱起了孩子。孩子在睡夢中,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砸吧了一下嘴巴,小眉頭皺了皺,繼續睡覺。
周乾笑道,“這小子好能睡,除了喝奶的時候,別的時候都在睡覺。”
“多睡覺才能長得高。”蕭明瑜沒忍住,在孩子的臉頰上親了口,“真嫩。好想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
周乾也表示很希望。見蕭明瑜累了,周乾將孩子抱過來,“你如今要緊的是休息,孩子有奶孃婆子們照顧。平時都會放在你身邊的。”
蕭明瑜點點頭,周乾吩咐人將吃食都拿進來。蕭明瑜用了雞湯,小半碗米飯。用過之後,那種虛弱的感覺都減輕了很多,彷彿立馬就能起牀,做一切可以做的事情。有種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
蕭明瑜同周乾商量,想要親自給孩子餵奶。周乾想都沒想,直接拒絕。理由是隻有窮苦人家,纔會自己餵養孩子。而且親自餵養孩子,也很辛苦。周乾說捨不得蕭明瑜受苦。蕭明瑜只知道母乳很重要,若是沒有奶水就算了,可是若是有奶水的情況下,依舊不親自餵奶的話,蕭明瑜覺着這是對孩子不負責任。
蕭明瑜無法說服周乾,周乾在這方面極爲固執。同樣周乾也無法說服蕭明瑜,認爲蕭明瑜的想法太奇怪了。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別說見到,聽到沒聽到過有誰親自餵養孩子的。都是請了奶孃回府。一個奶孃不夠,那就請兩個三個。
蕭明瑜嘆氣,觀念的不同,真的是溝通的最大障礙。蕭明瑜同周乾說母乳餵養的好處,周乾只當她是胡言亂語。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說法。要是母乳餵養真的那麼好的話,那爲何御醫們從拿出不提倡這種方式。就算宮裡特別,那一般大戶人家怎麼也沒見到有產婦親自餵養孩子的。
蕭明瑜差點被周乾的歪理邪說給弄哭了,周乾也快被蕭明瑜的固執和不可理喻打敗了。周乾乾脆請來御醫,讓御醫同蕭明瑜說。
御醫聽了後,表情也有些玩味。掙扎了半天才說道,“王妃說的話也有些道理,不過王爺也是關心王妃。不如王妃少量的喂點,畢竟半夜起夜很是辛苦。王妃要做月子,怎麼能夠如此勞累。要是因爲月子沒做好,對身體有損害,可可是得不償失。”
周乾深以爲然,他就是認爲蕭明瑜不該親自餵奶,太辛苦了。
蕭明瑜嘆氣,接納了御醫的意見。只在白天餵養孩子,不過次數也不能太多,三五次就好。蕭明瑜心想,照着這個頻率,估計很快就沒了奶水。
爭吵過後,蕭明瑜累了,躺下睡覺。周乾在旁邊陪着。蕭明瑜本來對周乾有氣,見周乾滿眼的血絲,也心疼他一直沒休息。“長康快去歇息吧,這裡有丫頭婆子們照顧,不會有事的。”
“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本王再去休息。你放心,本王已經給父皇告假,父皇也準了。準了我半個月的假期。所以你不用擔心本王明兒早上起不來。”
蕭明瑜笑笑,輕輕的握住周乾的手,用力捏了捏,這才放開。接着沉沉的睡去。
周乾就陪在牀邊,捨不得離去。看一眼蕭明瑜,又看一眼孩子,好像一輩子都看不夠一樣。等到實在是受不了的時候,這才起身去休息。
蕭明瑜聽到孩子的哭聲,醒了過來。見奶孃要將孩子抱出去餵奶,蕭明瑜堅定的說道,“將孩子給我,我來喂他。”
奶孃猶豫,蕭明瑜眼一瞪,“給我。”
奶孃無法,不敢違抗蕭明瑜的命令,只能將孩子交給蕭明瑜。蕭明瑜輕輕的抱着孩子,生怕重了點就會傷着孩子一樣。掀起衣服,給奶子餵奶。對於餵奶,蕭明瑜完全不懂,只感覺只那個位置很漲,需要舒緩。她還擔心孩子吃不好,卻不想孩子就跟有本能一樣,直接找準了地方,開始吸允。那一瞬間,蕭明瑜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充斥着全身。
奶孃在旁邊提醒蕭明瑜,最好兩邊換着來,孩子吃的好,母親也能舒服一點。蕭明瑜聽從建議。
適應了給孩子餵奶的感覺,蕭明瑜總算覺着好了一點。
等將孩子餵飽後,蕭明瑜才放下孩子。奶孃將孩子抱起來順奶,說是這樣可以防止孩子吐奶。蕭明瑜虛心的學着,她就是個完完全全的新手媽媽,很多事情根本都不知道。之前,也沒人想過要教導她如何當一個好母親。但是蕭明瑜有決心,也有恆心,既然下定了決心要去做的事情,定會做好。
轉眼就到了洗三,該來的賓客都來,沒來的也派人送來豐厚的禮物。周乾親自操持,說是要將這個洗三宴辦的隆重。蕭明瑜沒阻止,第一個孩子,首次爲人父母,總是希望將所有的好東西全給孩子。
韓氏同廖氏還有譚氏,包括蕭明琦還有大房的兩個兒媳婦,一起來看望蕭明瑜。一時間,屋裡人聲鼎沸。本來在睡覺的孩子,猛地被驚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蕭明瑜心疼不行,趕緊讓奶孃抱去哄住,爲換尿布給餵奶。
廖氏笑道,“這孩子嗓門洪亮,將來定是有大出息的。”
雖然這話一點根據都沒有,可是做爲母親,自然是樂意聽到有人這麼誇自己的孩子。蕭明瑜笑笑,“還算好,聲音一日比一日洪亮,只是眼睛還沒有全部睜開。”
韓氏就笑道,“沒有這麼快,過個十天半月,孩子的眼睛能夠全部睜開就不錯。看這孩子,出生才幾天,就白淨了不少,果然不錯。眉眼像你,鼻子嘴巴都像王爺。”
衆人紛紛附和,都說孩子遺傳到兩人最好的一面。蕭明瑜心裡頭高興,可是看着孩子,怎麼看都看不出長得像的地方,果然是臉盲嗎?
韓氏又問道,“孩子取名字了嗎?”
蕭明瑜點頭,“取了個小名,壯壯。大名要等王爺那裡,或許會請皇上賜名。”
“皇上賜名好。”廖氏和譚氏紛紛表示,孩子能得皇上的賜名,那是多大的榮耀啊。即便身爲王府的嫡長子,也不是每一個都能得到皇上的賜名。
韓氏卻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不喜景福帝替這孩子賜名。不過還是笑道:“壯壯這小名取的好,簡單,吉利,只盼着這孩子自小身體壯實,沒病沒災,一輩子平安和順。”
蕭明瑜笑道:“娘這話說的沒錯,我同王爺都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