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開元二年(公元714年)初秋,波斯疾陵城......
大唐天機衛將軍李平波,身穿銀色明光鎧負手立於城頭。
他是個身高七尺的魁梧男子,卻又面如美玉,相貌俊美;他的面容具有大唐美男子的一切特徵,而那對“金銀妖瞳”卻顯露出了他的與衆不同。他的左眼如天空般蔚藍,右眼如同瑪瑙般深邃。
大漠的驕陽穿過綠洲上並不茂密的森林,炙烤着疾陵城那用沙石堆砌的城牆。這樣的防禦工事如何能阻擋住那十萬大食帝國精銳的進攻?
疾陵城外,大食中軍黑甲遮天、旌旗蔽日;兩翼輕騎繞城而過,堵住了所有城門和道路。
城內的千餘駐軍和萬餘民衆此刻正在瑟瑟發抖,企盼着援軍趕到將他們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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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平波知道,不會有援軍了!西域諸國和吐蕃帝國都撼於大食帝國的軍威,不敢出兵,而那個他最爲敬重的大唐皇帝,也在朝臣的勸說下放棄了遠征波斯的計劃。
他是波斯末代王子與大唐公主的兒子。高深的修爲和皇室血脈,讓他成爲了大唐修真事務管理機構——天機衛的首領,深受皇帝信任。
雖然身居高位,但他心中的志向卻是讓被大食帝國消滅的波斯帝國恢復往日的光輝。經過他與父親幾十年的經營和大唐王朝的支持,他們在波斯故地建立了以疾陵爲中心的王國。但是這一舉動引來了大食帝國的瘋狂反撲。
眼看着復國大業就要灰飛煙滅。李平波不甘心,因爲他還有最後一張底牌!
李平波高聲喝道:“錦繡乾坤圖,周天星辰大陣”
話音落,一幅獸皮畫卷從李平波的袖中飛出。他將靈力注入其中,畫卷上的線條立刻閃耀出刺眼的光芒。此卷軸正面繪着周天星辰,背面則是江河湖海,山川社稷。
在靈力源源不斷的供給下,畫卷正面所繪的周天星辰從畫中浮出,轉瞬間在以疾陵城爲中心,方圓十餘里的空間內,天地異變,白晝變成了黑夜,燦爛的羣星懸掛在天幕之上,彷彿無數隻眼睛安靜的盯視着這個世界。
即便是不可一世的大食軍團也被這一幕所震撼,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享受這壯麗的毀滅盛宴吧!星辰隕落!”李平波面若寒霜,雙手揚起,然後奮力下壓。天幕上的羣星也隨之光芒大作,接着羣星如暴雨般隕落,砸向大食軍陣。霎時間,墜落的星辰在陣中爆碎,這些沒有實體的星辰卻是天地靈力的結晶,爆碎之後產生的靈力衝擊波,更是威力驚人。
僅僅一輪攻擊,就將大食軍陣衝散,數千軍士走上了黃泉之路。
看着這恐怖威勢,李平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但是,就在他的笑容剛剛浮現之時,戰場形勢發生了鉅變。
漆黑的天幕之上,突然一道光芒耀眼的刀氣將整個星空割裂,陽光透過縫隙射進了戰場之中。
“噗”一口鮮血從李平波的口中噴出,周天星辰大陣在肆意縱橫的刀鋒中轟然破碎,錦繡乾坤圖上傳來了強烈的反噬之力,讓他身受重傷。
三道遁光扯開周天星辰大陣的空間屏障,落在了疾陵城下。三位身着精緻長袍,頭帶白色頭巾的大食老者傲立於護城河邊。
“李平波!你竟然違背上古神諭,以諸神秘寶來干預世間紛爭。你這般執迷不悟,別怪我們替天行道,誅滅你這不知好歹的叛逆”一位高個子老者指着李平波,用流利的大唐官話大聲咒罵,他本就聲如洪鐘,用了仙家秘法之後,這聲音竟然響遍了整個戰場。
“哼!大食聖教的三大先知竟然齊聚於此,小弟真是很榮幸啊!我李平波本就是波斯薩珊王朝皇帝的長孫,我身上流淌着波斯與大唐兩大文明的高貴血液。波斯復國與大唐共治宇內纔是真正的天道,我以神器助天道,談何叛逆!三個老傢伙,你們有本事就與我痛快一戰,沒本事就莫要聒噪!”
李平波的答覆同樣響徹整個戰場,他強忍着傷痛將靈力灌入錦繡乾坤圖中,準備再次啓動周天星辰大陣。但這一次,他的靈力竟然盡數被彈回,這個陪伴他多年的神器,竟然在此危急時刻將他拋棄。
“李將軍,放棄吧!莫要忘記持有諸神秘寶的人,守護的是天下蒼生的命運,而不是你一家的興衰榮辱。你已犯戒,這錦繡乾坤圖已經不再認你爲主。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何時?”站在三人中間的一位枯瘦老者顯然是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他的話語不疾不徐,卻句句砸在李平波心頭。
聞言,李平波仰天長嘯,他抽出腰間的唐橫刀,鋒芒指向那位枯瘦的大食先知,大吼道:
“阿巴斯!你不要說得冠冕堂皇,你們大食數百年來橫掃西方,哪一次大戰沒有你們的身影,在這期間你們聖教的高手參與了多少俗世紛爭,這又與我今日之舉何異!叫我放棄抵抗束手就擒,你們能放過我?我可沒那麼天真。今日左右是個死,不如與你們拼個魚死網破,臨死也要抓上一兩個先知做墊背”
阿巴斯聞言嘴角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很好!斬草要除根。你給了我們使用諸神秘寶的藉口,我們怎能放過。那錦繡乾坤圖乃是需要男女同心才能操控,將軍的夫人此刻不在此地,你只能使出它的一半威力。所以永別了李將軍!”
阿巴斯說罷,從腰間取出一把裝飾古樸的彎刀,它看上去十分普通。然而一旦靈力注入,這彎刀立刻光芒大作,刀氣縱橫。
“這!這是波斯世代傳承的諸神秘寶‘空間之刃’”李平波大驚失色。
空間之刃無往不利,可以撕裂空間。此寶乃是各種空間陣法的剋星。此刻的空間之刃通體被耀眼的白光所包裹,它在瘋狂的吸取着阿巴斯體內的靈力,身爲元嬰級別高手的他,此刻也顯得十分吃力。阿巴斯身後的兩位先知見狀,急忙伸手扶住他那站立不穩的身軀,同時將二人的靈力補充給他。
源源不斷的靈力匯入,讓包裹空間之刃的白光暴漲。隨着三大先知的吼叫聲,空間之刃的致命一擊已經發動,那是一道長達數十丈的光刃,它所到之處空間扭曲,鋼鐵和石塊都化作飛灰。
李平波閉上了眼睛,他已無計可施。此時他的心中默唸:“雲霞!也許我真的錯了,爲了復國大業我負了你!卻不想落得如此結局”。
在他絕望的時刻,死亡卻沒有如期降臨。錦繡乾坤圖突然飛到他的頭頂,畫卷猛然展開並飛快的變大,金光護罩從錦繡乾坤圖上投下,將李平波的身體護住。
光刃硬撼光罩的結果是一聲巨響後,雙雙湮滅。威力強大的靈力衝擊波幾乎將城牆上的所有垛口全部削平。
李平波驚訝地看着頭頂的乾坤圖,在他的額頭上一個金色的法印赫然浮現。
“雲霞!”李平波這一聲叫出,心中卻是百味雜陳。
他的道侶天山雲海玉霄宗的雲霞仙子,半月前纔剛剛產下他們的女兒。女修士產子會大傷元氣,此刻的她疾行數萬裡趕到此處乃是搏命之舉。
白衣如雪、青絲雲髻、目若清泉、面賽桃花,雲霞仙子人如其名,飄逸如雲,豔麗如霞。
她御劍而來,飄落在李平波身邊,望着城下那無邊無際的大食軍陣,她幽怨的說道:
“這就是你要的結局嗎?爲了你的復國大業,你費盡心機,甚至違背了我們的誓言,在我懷孕之時與吐蕃公主糾纏不清。現在你已窮途末路,你的吐蕃援軍何在?你的西域盟友又何在?”
李平波沒有作答,事實就在眼前,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雲霞仙子也沒再追問,她和李平波額頭的符文同時出現,錦繡乾坤圖上的線條再次躍出畫面。
“不好,快撤”大先知阿巴斯狂吼一聲下達了命令。十萬大食帝國精兵,如潮水般退去。
此刻蒼穹之上日落月升,斗轉星移;疾陵城所在的綠洲急速擴張,茂密的叢林佔據了整個視野,幾近乾涸的湖泊變得如海洋般寬闊。
數萬名大食將士沒有來得及逃出這個世界,他們的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絕望。
三位先知發動光刃再次劈向疾陵城,卻又一次在金光護罩前受阻。
雲霞仙子玉指輕彈,叢林中的草木立刻變得攻擊性十足,藤蔓、樹枝甚至是灌木都變成了兵器,驚恐的哭嚎聲在這小世界中迴盪。不到一刻鐘,所有的喧囂都消失了。這一方天地又寂靜的可怕!
“雲霞仙子,你也要違背神諭嗎?”阿巴斯顫抖的質問道。
“你們的士兵不會被屠戮,我只是讓他們安靜一會兒。你們三人交出時空之刃,自毀元嬰,我可放你們離去”雲霞仙子云淡風輕的話語卻讓三位先知勃然大怒,他們用光刃攻擊回覆了雲霞的提議。
一聲冷哼之後,金光屏障再次與光刃同時湮滅,與此同時李平波大喝一聲,漫天星辰同時墜落,砸向三大先知。
三人驚駭萬分,時空之刃飛於空中左撲右擋,但是在這億萬星辰隕落的洪流中,這樣的防禦簡直就是螳臂當車。
轉瞬間除阿巴斯以外的兩大先知已經灰飛煙滅,連元嬰都沒有逃出來。
“我答應你,讓我帶走這些將士”阿巴斯哭喊着將時空之刃拋向雲霞仙子。隨後他的元嬰離體在面前爆碎。
雲霞玉手輕擡,時空之刃懸於她的面前,錦繡乾坤圖瘋狂的吸取着周遭的靈力,轉瞬間世界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阿巴斯帶着大食帝國的軍隊黯然退去,留下了滿地的輜重和屍體。
“讓城中的軍民轉移吧!你的復國大業勢不可爲”雲霞冷冷地說道。
望着大食帝國的軍旗在天邊消失,雲霞仙子的俏臉漸漸的失去了血色,李平波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雲霞!你怎麼這麼傻”李平波雙眼通紅,他將雲霞仙子嬌弱的身軀抱進懷中。
雲霞仙子慘然一笑,掙脫他的懷抱安靜的打坐在城牆之上。
稍作調息,她長嘆一聲,一行熱淚奔涌而出。
“爲了你我服了虎狼丹藥;爲了你,我三日之內疾行兩萬裡;爲了你,我強行主持了完整的錦繡乾坤大陣;爲了你,我不惜違背上古神諭。我已油盡燈枯,即便是上古諸神也救不了我。你是個負心之人,可你依然是我雲霞的丈夫,珊兒的父親,我不救你天下誰人能救你。”
“不,我不能讓你死,一定有辦法可以救你,一定!”李平波此刻的情緒已經失控,他不顧一切的將雲霞的嬌軀抱住。
雲霞仙子依戀的望了這個讓他愛恨糾纏的男人,慢慢的閉上了雙眼。虛弱的元嬰離開了她溫軟的嬌軀,投入了錦繡乾坤圖中。
在李平波慘絕天地的哭嚎中,疾陵之戰落下了帷幕。這一戰沒有載入任何史冊,但它卻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一年之後,長安城外。一對兄妹行色匆匆的向西行去,晴朗無雲的天空下,遠方的羣山巍峨矗立。
“哥,看來家裡這回凶多吉少,我們該怎麼辦啊!”妹妹只有八九歲的樣子,面對家中鉅變她顯得十分的恐懼和無助。
“別怕!小妹,你還有哥哥呢!父親一年前突然將我們送去崑崙山學藝就是爲了給我薛家留下這最後的血脈。我們回山刻苦修行,等我們長大了,成了高手,定要找到那個陷害我們薛家的人,報仇雪恨”哥哥雖然也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但卻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堅強。
這對兄妹,哥哥名爲薛承宗,妹妹名爲薛雪瑩,他們的父親是兵部侍郎薛懷成,一年前薛侍郎在朝堂上,反對大唐出兵援助疾陵城。而今他揹負謀反之罪,被全家抄斬,只有這一雙兒女,因在外修行躲過一劫。
自雲霞仙子死後,本來個性張揚的李平波,變得沉默寡言,除了公事之外,他就整日呆在書房和練功房內。
此刻的他輕輕的撫摸着"錦繡乾坤圖",如今這曾經力挽狂瀾的諸神秘寶早已不聽他的差使,他無數次的嘗試喚醒寶圖卻一無所獲。
門外幼兒的咿呀聲,打斷了李平波的思緒,他推開房門,看見奶媽抱着剛滿週歲的珊兒在院內玩耍。
李平波把女兒接在懷裡,仔細端詳,剛滿週歲的小人兒,已經頗有美人之姿。
“好一個美人坯子,可惜終究是個女娃,還是不要走我和你母親的老路,嫁個皇子富貴快活的走過這一生吧!”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抱着女兒回到了書房。奶媽和丫鬟們站在房門外等候,這個書房被李平波列爲禁地,從來不許下人進入。
“畫......畫”珊兒的小手伸向了桌案上的錦繡乾坤圖。
這一刻乾坤圖上的圖案突然亮了一下,伴着珊兒開心的大笑,李平波驚訝地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