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小酒館外面,看到陸騫正面無人色地坐在一張油膩膩的桌前。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讓男子看了都要側目驚豔的俊美少年。
這少年就是他們四個的小同窗裴奕了。
鬱江南以往見過裴奕幾次,是在柳閣老府中,相見時裴奕總是喚他一聲三哥,閒話幾句。也不需說太多,只一聲三哥就讓他心生親近感。總覺得這孩子某些氣質性情,像極了天北。此刻頷首一笑,閒閒走進門去,站在陸騫身邊,敲了敲桌面,喚裴奕,“你也無事,我們下幾盤棋?”
“成啊。”裴奕清了棋子。
陸騫目光怨毒地看着裴奕。
鬱江南笑問裴奕:“你把他怎麼了?”
裴奕彎脣笑了笑,“幫四哥說了他幾句,不愛聽了,跟我置氣呢。”
鬱江南失笑。
裴奕又指了指後面,“三哥等等,我去找一壺好酒。”
“成啊。”
等了一會兒,夥計仗着膽子送來一壺美酒。裴奕則是一去就沒了影兒。
鬱江南轉到裴奕坐過的位置落座,低嘆一句:“你這又是何苦?偏要蔣晨東送死。我看柳閣老那樣子,應該是早就備好了替補的官員,否則此刻早就焦頭爛額了,不可能與天北談笑風生。天北如今是有軟肋了,你與蔣晨東碰了,怎樣?眼下這滋味如何?”又蹙了蹙眉,“佩儀居然也跟着湊熱鬧,她這一輩子到頭了。能痛快挨一刀倒是不錯,可惜,沒人會給她這份兒痛快。”末了目光灼灼地凝視着陸騫,“蔣晨東也一樣。你不想讓他活在地獄之中,就讓天北遂了心願吧。”
聽到霍天北的名字,陸騫腦海中浮現的是之前霍天北的樣子。一身的殺氣,宛若出鞘的利劍,鋒芒甚至比馳騁沙場時更盛。
“那又怎樣?”陸騫語聲沙啞,透着陰冷,“總會有人陪着晨東難過。英年喪妻的滋味,豈不是要比置身煉獄還難熬。”
態度已表達的很清楚——要難受就一起難受,他豁出去了。
鬱江南輕笑,“天北的話你也信?他給你兩日時間,不過也是變着法子折磨你兩日。你的醫術,也不過是自詡不錯,真比起來,你也就那兩下子——這可是裴奕跟我說的。哦對了,他跟我說過,以往碰到你都解答不出的疑難雜症,他都是前去詢問天北,醫術精進,是因此而起。天北限兩日內集齊藥材,是對你,也是對一衆手下。他的手下承諾兩日內可以集齊,來找你,不過是想你早一些交出來罷了。”
“……”
鬱江南又指了指醉仙樓,“祁連城也必然知曉了這樁事,他也不會袖手旁觀。那廝看重熠航,就算是爲着熠航,也會讓手下去尋找民間神醫、奇珍異草。”
這邊說着熠航,熠航就來了——徐默走到霍天北面前,低聲道:“五少爺過來了,馬車在轉角處,他說有很重要的東西要親手交給您。屬下與連翹拗不過他,只得送他過來。”
霍天北頷首,與左右二位閣老說了一聲,轉去見熠航。
熠航坐在馬車裡,清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惶惑不安,懷裡則緊緊抱着一個扁方匣子。
“你怎麼來了?”霍天北上了車,儘量讓語聲溫和一些。
“四叔。”熠航不答反問,“四嬸怎麼了?他們都不讓我見她。”說着話,眼中蓄積了淚光。
霍天北喉間一哽,沉了片刻才能回答:“她沒事,有我在呢,過幾****就能見到她了。”